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
猛虎哀嚎,景桓在水中无意识的扑腾惨叫:“救我!救我!”
“救他啊!不要命了你!”景铄狠狠的瞪着夏侯峥:“你还真想要他的命?”
夏侯峥残忍一笑,看着景桓在水中逐渐下坠:“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吃过那样的亏!”
景铄闭闭眼,他当然知道夏侯峥指的是什么,易地而处,景铄自个儿也没这么大度,只是……景铄冷嗤一声看着渐渐没了声息的景桓道:“你以为他死了,你跑得了吗?夏侯峥,那是我皇兄。”
夏侯峥嘲讽的‘哈’一声,回头看着景铄:“殿下,我以为你们不合已久,你不该感谢我么?”
“夏侯峥。”景铄深吸口气,缓缓道:“说到底,他是我哥哥,你算什么?”
“你不过是我的伴读,孤的臣子,燕北的质子,当着孤的面谋害皇室,夏侯峥!”景铄蓦然凑近他,眸中冷光四射:“你当孤死了不成?”
夏侯峥慢慢的肃了面色,定定的看着景铄……他之前的判断似乎有误,或者说……夏侯峥晃晃脖子,发出咔嚓咔嚓响:“没想到太子这般心善,是臣小人之心了。”
“既然太子执意要救,臣自当领命!”夏侯峥说着猛地身子一窜跳入水中,徒留一声:“殿下来日莫要后悔!”
‘噗通’一声巨响,景铄蓦地松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浑身黏腻,一身冷汗,说时迟那是快,夏侯峥拖着将失去意识的景桓给拖了上来,一把扔到地上开始按压他的胸口,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景桓的伴读——兵部尚书之子付文渊带着一众人哗啦啦的赶过来:“皇上,大皇子就在前方,就在前方!”
“儿臣参见父皇!”景铄看到那高头大马上的皇帝,远远的跪下快速喊道:“太医!”
文帝对景桓甚是宠爱,看到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儿子顿时面色大变,不等他开口太医已经围了上来,夏侯峥缓缓退了出来,浑身湿透带着冰寒,冰棍一样站在边儿上,无人问津。
“桓儿情况如何?”
“幸好抢救及时,无甚大碍,只是大皇子掉了冰湖里面受了寒气,只怕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免得留下病根。”太医快速用药,示意侍卫将景桓抬上马车:“地冻天寒,万不能再受凉气。”
“谢太子殿下!”付文渊浑身是伤,红着眼眶跪在景铄身前,他与景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若是景桓出了事儿,他只怕焉有命在。
“无事,我凑巧路过罢了。”景铄不甚明显的笑笑:“此次多亏了夏侯,不然我和皇兄都得没了命了。”
皇帝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花斑虎,眉头一皱,问道:“这箭?”
景铄瞥了夏侯峥一眼,夏侯峥在一旁寒着一张脸一语不发,景铄浑身冒火,忍了又忍恭声道:“是夏侯峥射的,多亏了他,儿臣骑射不佳,一箭射到了腿上,还好夏侯峥一箭致命。”
“不错,不错!”皇帝叹口气,拍拍景铄的肩膀:“今日还好有你,不然……铄儿,峥儿,想要什么与朕说,朕定满足你们。”
“自家兄弟,理所应当。”景铄皱眉:“父皇,儿臣怎会拿皇兄性命讨赏,莫要拿儿臣取笑。”
皇帝唏嘘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拍拍他的脑袋:“好孩子……”
景铄不知怎的,无端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听皇帝道:“峥儿呢?”
景铄的心蓦地就提了起来,自从皇帝登位,总是让他无端发怵,景铄不知是自己敏感还是怎么的,此时却是看也不敢看夏侯峥一眼,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
一时间仿佛静默了许久,夏侯峥慢声道:“臣等同太子意。”
景铄缓缓吸口气,皇帝轻轻应了声笑着夸了两人几句就紧赶着回宫了,把景铄他们甩在了身后,到底是他深深喜爱的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景铄心底再次升起疑问,为何父皇刚登基就立他为储君?
“铄儿,铄儿,你没伤着吧!”景琨急匆匆的赶过来,不等景铄反应扒着他上看下看,看他没伤才喘着气道:“吓死我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上……”
“皇兄。”景铄看着站在一旁湿淋淋的夏侯峥,打断他低声道:“容我先换个衣裳,衣服湿了。”
“啊?”
“夏侯峥,换衣裳去。”
夏侯峥似乎是一愣,景铄厉声道:“愣着干什么,湿着舒坦是不是?孤不说你就这么站着,简直丢尽东宫的脸!”
“谢殿下。”夏侯峥探究的看了一眼景铄:“臣过来没带衣服,不冷。”
不冷你个头!
景铄猛地握住夏侯峥的手,冰寒刺骨,夏侯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景铄甩开他的手嫌弃一般的说道:“身为孤的贴身伴读,冻着孤你负担的起吗?你这般壮实当孤如你一般不成?孤多得是衣服,换!”
夏侯峥鼻子差点儿气歪,亏他以为这小太子是关心他!好么!
景琨闻言挥挥手道 :“穿我的穿我的,身为伴读怎的这般没分寸,冻着铄儿十个你也赔不起。”
这小太子,真他娘的金贵!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夏侯峥冷笑一声,行了礼,也不客气,转身就往景琨的马车走去,他俩个头差不多,衣服倒是衬得着。
“蠢死他得了。”景铄看着夏侯峥那走过去地上都是水的背影,嫌弃万分的道:“孤怎么选了他?”
景岚站着一直没说话,忽然笑道:“太子哥哥关心他,何必把话说成那般让他误会?”
“谁关心他。”景铄不屑的笑了声,换了个话题道:“你们收货如何?”
说到这个景琨就泄气,瘪瘪嘴道:“自然是比不上你的,你救了景桓,杀的可是老虎……我呢……”
“铄儿,夏侯峥还帮你射了什么?送我点儿呗。”
景铄睨他一眼,慢悠悠的往马车那儿走:“也没什么,就是射了几只貂儿……”
“你说什么?!”景琨一声怪叫,抱着景铄胳膊开始哭爹喊娘:“铄儿,怎的这般不公平,你怎么射到的?这不可能……”
“孤怎会这般粗活,也就是夏侯峥随意射了那么两只。”景铄状似不经意的,矜贵的瞧着景琨:“这不都是伴读的活儿么?”
“你!你!”景琨悲愤欲绝:“人比人气死人!气死人!你看看我们家小花儿……”
“小花儿,过来,过来。”
萧华登时红了脸,小跑着过来低声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你瞧瞧我家小花儿,是那块儿料么?”
萧华顿时脸更红了,小声道:“术业有专攻么。”
萧华一身白袍,小小年纪一身书生气,只是这小书生似乎挺害羞的,景铄瞧了新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小花儿,你脸红什么?”
景铄这动作实在轻佻,偏偏冷着一张脸,弄的萧华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回殿下,忍,忍不住。”
“哎哎哎!铄儿,他不禁逗。”景琨哀叹一声,将萧华拉到一边指着那花斑虎教训道:“你瞧瞧人家的伴读!小花儿!学着点儿,不说让你打虎了,你打个鸟儿,本皇子都赏你……”
景铄听了心里得劲儿,看着萧华红着脸一脸惭愧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英明神武,觉得特长脸,换了哪个伴读都没他的这个拿得出手,虽然丑是丑了点,不识抬举了点……景铄算着算着心里就没那么舒坦了。
马车安稳的不像话,景铄拉开帷裳,夏侯峥丑着一张脸看着神气的很,一会儿惭愧之心也见不到。
景铄忽然心生狐疑,夏侯峥到底在燕北和大景之间扮演什么角色?
他是否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是否有什么忌惮或者依仗?他想回燕北吗?他可有想过他今后的路?
这个丑八怪是他的伴读,是他的‘雪娃娃’,景铄心想,他是他的臣,那么,他会护着他,与此同时……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马车晃动间景铄懒懒的道:“丑八怪。”
“嗯?”
“你可觉得自己错了?”
夏侯峥朗声大笑,引得众人侧目,景铄冷眼瞧着他,夏侯峥忽然凑近他,低声道:“殿下,臣对大皇子是救命之恩,何错之有?”
景铄瞧着他那丑兮兮的脸,生生瞧出了一股嚣张的味道,勾唇笑笑,放下帷裳,一时间两人仿佛是两个世界。
大皇子受了伤,但是该测的还是要测的,过了武便是文,太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四书五经,留了足足五篇文章,这可愁坏了一众人,景琨搂着萧华的脖子笑嘻嘻道:“小花儿,咱俩的可全交给你了。”
萧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景琨拍拍他的脑袋:“伴读跟着本皇子上的第一节课,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上书房的规矩你知道吧?”
萧华自然知道,皇子之过,伴读代罪,尤其是第一天,若是皇子们未写课业,杀鸡儆猴,定会狠狠惩罚他们这些伴读。
他一哆嗦,一时委屈的很,景琨顿时心虚,小声道:“好了,就这一次,这次实在是太难了……你也不想挨板子吧。”
“本皇子笨得很,不信你问太子?”景琨拉着景铄作证:“铄儿你说,皇兄之前的作业是不是挑灯夜读才能写完?”
景铄道:“你且帮他这一次,这些课业,给他十天也是写不来的。”
萧华同情的看着景琨,没想到他读书这么笨,景琨嗷嗷叫:“铄儿,你莫要瞧不起我,哪儿那么慢,别以为自己聪明就能抹黑我,不过你这次也帮帮我呗,总不能让小花儿真挨板子……”
景铄不置可否的笑笑。
翌日,景铄进了上书房就看到一众人老老实实的把文章交上去,打着哈欠,一看就是熬了大半夜,景铄拿起那一沓文章一翻,竟然看到了夏侯峥的……那字儿写的跟狗啃似得,横看竖看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景铄青筋直跳,觉得自己偷拿这样的文章实在是有失大雅。
然而太子殿下还是趁人不注意将夏侯峥的文章塞到了袖子里。
太傅检查文章,一众人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就告到皇帝那儿去,太傅是个刻板的老头子,来来回回看了一遍,蓦然道:“太子殿下,您和您伴读——夏侯公子的文章呢?”
夏侯峥正在偷偷睡觉,闻言猛地睁眼,景铄起身,漫不经心道:“啊,昨夜太困,忘了写了。”
众人瞪大眼,太傅气的差点厥过去:“太子,太子!您……”
“太傅莫气。”夏侯峥缓缓坐直,景铄不疾不徐道:“按规矩来便是,一篇文章五鞭子,孤与夏侯峥加在一起,五十鞭子罢了,来人!”
太傅怒火攻心,被景铄这散漫的态度气的差点升天,觉得景铄这是故意挑衅他,厉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子殿下别怪老臣,夏侯公子,请吧!”
夏侯峥被人缓缓褪了外袍,压在长凳之上,重重的板子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众目睽睽,夏侯峥定定的看着景铄,忽然笑了一声,舔舔唇,扫视一圈那些嬉笑的世家子,蔑视一般的瞧了他们一眼,一声闷吭都没有。
就那般生生受着。
景铄听着耳边那些风言风语,忽然冷斥:“都围在这儿作甚,想一起受的与孤说!”
众人一怂,鸟兽一般散去,不由暗暗同情夏侯峥,他们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在教训这个燕北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