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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意酒坊 ...

  •   斜街深巷,坊稱古意,三教九流曾聚

      夜深,秋風蕭蕭。

      更夫「篤篤篤」的打著更鼓,是三更時分。長街兩旁的店舖早已關門,打開門做

      生意的就剩下一家酒坊。古意酒坊。

      現在酒坊內只剩下七個客人。老闆娘穎兒在埋首計數,她手腕上戴著玉鐲子,幾

      根春葱似的手指在撥動著面前的算盤。那個叫貓貓的夥計卻伏在桌上打盹。

      這時,寂靜的長街忽然傳來了陣陣蹄聲,由遠而近,轉瞬間一輛馬車已經駛到酒

      坊門前,拖車的是四匹神駿的白馬,車身的裝飾華麗得近乎奢侈,三個姑娘和一

      個少年下了車。

      那少年手執摺扇,長身玉立,氣宇不凡,神采煥發,嘴角總是掛著一個親切的笑

      容。他的打扮就像花花公子,一身錦衣華服,腰纏晶瑩剔透的玉帶,上面鑲滿龍

      眼般大的珍珠,手指修長光滑,戴著一枚古樸的漢玉斑戒指,顯然是價值連城的

      寶物。

      他身畔的三個姑娘也是千嬌百媚,各有不同的風姿。其中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

      姑娘興高采烈地說:「哈哈,這家酒坊還沒關門,有酒喝了!」

      誰知話還沒說完,她身旁的青衣少女就輕輕的叩了她的頭一下,笑呵呵的說:「

      淘氣豬,你高興甚麼?你忘了爹爹不準你喝酒嗎?」她滿頭珠翠,腰帶上掛了幾

      個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響過不停,好不悅耳。

      小姑娘鼓起腮幫子,說:「風鈴兒姐姐,我告訴你,你可以叫我珠珠,珠兒也可

      以。但就是別叫我那個甚麼!」風鈴兒道:「那個甚麼?」珠珠大聲道:「淘氣

      豬啊!」話一出口,風鈴兒笑道:「知道了,淘氣豬小姐。」珠珠氣得瞪大了眼

      。

      風鈴兒身後一個少女說:「呵呵,鈴兒,別再作弄珠兒了!」珠珠向鈴兒做了個

      鬼臉,笑瞇瞇的挨近那少女,一派天真爛漫的說:「還是飄胭姐姐對我好!」只

      見這位飄胭的容貌清麗脫俗,一身白衣如雪,長裙曳地,輕紗飛舞,微風吹拂著

      她那烏黑的髮絲,宛若是天上仙子下凡塵。

      少年看得有趣,「嚓」的一聲打開摺扇,笑道:「我們難得出門,今晚就開懷暢

      飲吧!」珠珠高興得跳了起來,在少年的俊臉上親了一下。

      鈴兒和飄胭也恭敬地應道:「是,瀟湘公子。」

      飄胭等四人甫踏入酒坊的門檻,老板娘穎兒就眼角一瞟,大聲喝道:「貓貓,有

      客人,快去招呼!」聲如洪鐘,嚇得伏在桌上打盹的夥計跳了起來,慌張跑過去

      招呼四人。風鈴兒就點了幾味小菜和一壺女兒紅。

      飄胭抽出絲絹擦乾淨板凳,嫣然說:「瀟湘公子,請坐。」少年也笑著拉她和珠

      珠坐了下來。珠珠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打量著酒坊的人。只見櫃檯旁邊坐有一個

      黑衣人,腰挺得筆直,頭上的斗笠壓得很低,遮住了半邊臉,桌面上擺著一柄彎

      刀,他的手一直拿著杯,卻沒喝上一口。

      臨窗一桌坐著兩個三十來歲的美貌婦人,風姿綽約,明艷照人。其中一個青衣少

      婦正眉頭緊皺,凝視著窗外明月,彷彿滿懷心事。

      在角落那邊有一個男子不斷把酒一碗碗往喉嚨灌下去。他一身粗衣麻布,滿面青

      黲黲的鬚碴子,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不怒而威,自有一股懾人的

      氣勢。裏面的一桌,杯盤狼藉,三個喝得醉醺醺、勁裝打扮的少年,一腳踏著板

      凳,單手叉腰,嘰嘰呱呱地猜著拳。

      過了一會,店小二貓貓端出酒菜,一面對飄胭等人說:「近來晉江出現了採花賊

      ,這幾天已經有十個年輕貌美的少女遭殃了。三位姑娘你們可要小心啊!」那青

      衣少婦一聽到「採ㄙ\」三個字,身子忽然一震。珠珠眼睛一亮,連忙問:「小

      二哥,那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貓貓氣惱地說:「那採花賊每次都是在深夜偷偷竄進少女的房中,把她們擄到荒

      郊野外去,然後…」搖頭嘆息。珠珠大力一拍桌子,忿然說:「哼,採花賊該拿

      去『喀嚓』的閹個乾淨,免得遺禍人間!這裏的捕快呢?怎麼還抓不到那採花賊

      ?」青衣少婦也忍不住插嘴問:「那採花賊…他是甚麼模樣?」

      貓貓斜眼看了看青衣少婦,說:「這採花賊神出鬼沒,身手敏捷,所有捕快根本

      追不上他。更奇怪的是,每個少女形容那採花賊的相貌都不相同,有的說他英俊

      瀟灑,有的卻說他奇醜無比,捕頭們也給他弄得頭大如斗,束手無策。」

      青衣少婦手背上青筋暴現,激動地說:「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轉頭對身旁的紅衣婦人說:「派姐,阿故那廝果然來了。」紅衣婦人忙安慰

      道:「青枚妹妹,那採花賊未必是阿故妹夫呢!」

      青枚咬牙切齒地說:「哼,俺知道一定是他,除了他還有誰?」

      珠珠大感詫異,走到青枚跟前,扯著她的衣袖猛搖,一口氣連問幾條問題:「阿

      姨,你怎知道那採花賊是阿故?你認識他嗎?他到底是甚麼人啊?」

      青枚心想自己才三十多歲,這小姑娘竟然叫自己阿姨,不由氣上心頭,一手拂開

      珠珠的掌握,冷冷道:「哼,俺認不認識他又與你何干?」眼中寒芒暴射,殺氣

      騰騰。

      那個喚作派姐的紅衣婦人見狀,慌忙拉開珠珠,在她耳畔低聲說:「小妹妹,這

      位阿姨心情不好,你千萬別惹她!」珠珠哼了一聲,向青枚做個鬼臉,眼珠子轉

      了一轉,轉身又向風鈴兒問道:「姐姐,阿故是甚麼人啊?」

      風鈴兒輕輕捏了捏她鼻尖,笑呵呵地說:「淘氣豬,你這是向我請教嗎?」飄胭

      掩嘴偷笑,心想:珠兒最討厭人家叫她淘氣豬,今趟一定給氣個半死。誰知道珠

      珠不但沒生氣,居然還規規矩矩的給風鈴兒斟了一杯酒,看得飄胭和瀟湘公子面

      面相覷。

      珠珠笑瞇瞇的說:「鈴兒姐姐,我知道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對武林人物軼事都

      瞭如指掌,你就告訴我吧!」風鈴兒拍了拍珠珠的頭,笑說:「淘氣豬真乖。」

      她舉杯一飲而盡,慢條斯理地說:「阿故本來是在戲班裏跑龍套,但他一張嘴就

      會說甜言蜜語,後來騙得一個女子委身下嫁,並將她家傳的絕學和輕功傾囊相授

      。雖然那女子視他如珠如寶,但阿故仍不改風流本性,既與丫環私通,又出外拈

      花惹草。」只聽得青枚面上一陣紅一陣青,緊握著拳頭,指節啪啪作響。

      風鈴兒繼續說:「那女子的性情剛烈,偏激暴躁,又是天生的醋罈子,一氣之下

      就把所有和阿故有姦情的女人殺了。阿故當時武功未成,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

      吞聲,性情卻變得乖戾非常。後來他的武功青出於藍,也不肯忍受妻子的火爆脾

      氣,索性離家出走,憑著一手絕妙的易容術和輕功到處採花作案,胡作非為。」

      她頓了一頓,嘆氣說:「那痴心的女子卻一直對阿故未能忘懷,到處找到尋找他

      …」珠珠怒道:「阿故真沒良心,簡直豬狗不如!唉,那女子雖然心狠手辣,但

      卻是個可憐人…」青枚哼了一聲。

      風鈴兒側頭看了看青枚,又說:「這女子貌美如花,愛穿青衣,江湖中人就稱她

      作碧玉仙子…青枚。」青枚陰惻惻笑道:「嘿,想不到你這小娃兒所知也不少,

      竟然也知道俺這名號呢!」

      這時,派姐忽然「哇」的叫了出來,目瞪口呆的指著窗外。青枚猛然一瞥,驚見

      對面屋脊上有一條人影飛鳥般飄掠而過,肩上扛著一個女子。她面色一沉,大喝

      道:「派姐,快追!」語音未落,老闆娘穎兒還來不及反應,青枚已執起倚在桌

      旁的狼牙棒,足尖一點,衣袂飄飄,騰身掠出窗口。派姐也跟著躍起,尾隨而去

      。

      一陣勁風倏地颳起,眾人眼前人影一閃,就發現坐在角落那濃眉大眼的男子已經

      疾飛而出,轉瞬間消失在夜色中。瀟湘公子搖了搖摺扇,讚嘆道:「好俊的輕功

      !」

      老闆娘眼見白花花的銀兩飛走了,只氣憤得捶胸頓足,對著街道狠狠的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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