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之界》紫炎风暴

8、第15章

　　第15章
　　没有意想中的灭顶，只是一片清凉。
　　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流歌发现自己正被包裹在一个半透明的结界里潜行，当然，在毗沙门的怀抱里。她不知道该看着什么地方好，抬起眼睛正看见毗沙门线条柔和的下颌。苏摩从他们头顶游过，乌黑的长发随水漂散。奇怪的是，苏摩没有张开结界，好象她能在水中自在呼吸一样。龙王那迦从后面潜近他们，大声对他们说：“不用结界，主人，她带着蟒神珠。”他的声音在水里听起来怪怪的，带着一种特别的嗡嗡声。
　　毗沙门应了一声，“知道了。”还是张着结界带着流歌飞快地游，直到抵达安全地带才带她出水。

　　哗啦啦两声水响，苏摩和那迦也在他们身边浮出水来。苏摩娇声笑道：“哥哥你真能找路，居然还从他们的护城河里游到城里来了。”
　　毗沙门笑答：“反正跳水里了，不如干脆游进来省事。我上次比武时路过这地方，知道这城依山而建，有不少荒僻的地方，所以才找得这么准。你看看周围还都没什么人家。”他看了看，除了苏摩，大家都是全身透湿，便道：“苏摩你帮流歌把衣服弄干，要不她怕会受凉。”
　　苏摩应言走到流歌身边，手指轻轻点上她的衣角。
　　水汽丝丝冒起，化成一个个雾精灵，飘散在空气中。只一小会，流歌的衣服便全部干了。苏摩笑道：“母亲如果知道你让我用她教的法术来弄干衣服，不知怎么说我呢？”一边把手指搭上毗沙门的衣角。
　　毗沙门道：“这会母亲说不定正透着水镜看着我们呢？也许她能看见很多东西，却没办法和我们沟通，心里正急着呢。”
　　苏摩道：“我也觉得蹊跷，这城里一定有什么变故。我开始以为那些士兵是冲着岚非来的，仔细想想却也不象，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毗沙门道：“不如那迦先到我们在这城里的宅子去一趟，带辆车到这里来，顺便打听打听消息。反正你顶着龙王这块招牌也常在这里出现，应该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那迦答道：“岚非相貌特殊，要是被人看穿多有不便，不如我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出城，接他进来会合。”

　　毗沙门却向他使了个眼色，凑近他低声说：“听那些人在桥上议论，要抓的好象是她。你要仔细些。”

　　那迦点点头，领命去了。

　　过了好一阵他才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回来，还带着刚才和他们在桥上分开的两个迦楼罗战士。苏摩拉着流歌先进了车厢，一进车厢，苏摩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岚非，你也先到了。”毗沙门和那迦在门外低声说了好一阵话才跟进来，脸色凝重。

　　马车关得严严实实，驶过闹市。车外人声喧哗，车内却只有苏摩还在兴高采烈地说话，其他三个人都仿佛各有心事，含糊地应着她。
　　流歌好不容易到了那提迦城里，心里恨不得立刻见到自己国家派在夜叉族的使者。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外面街上传来响亮的鸣锣喝道声。
　　然后是带着异国口音的宣读者在宣读着一份文告。
　　马车迅速地掉了个头，象是改变了方向，可是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却怎么也走不快。
　　那宣读文告的声音仿佛清晰又仿佛模糊，一字一字真真切切传进她耳里，刺进她心里，她一时间完全呆了。
　　“天帝昭示……..摩候罗迦王……….谋反……….斩首……悬挂在广场………擒获叛族头目者重赏……”

　　她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恐惧,用力扑向车窗想看个究竟。

　　混乱的挣扎和制止。

　　马车里终于还是平静下来，一路上流歌没有抬头看人，也没有哭泣。
　　没有人先开口对她说话。

　　流歌没靠人扶就一脚从高高的车厢里踏了出来，一个踉跄晃了晃几乎摔倒。那迦伸手给她，她摇摇头拒绝了，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她一步一步跟着别人走进那迦府邸的内宅，但完全记不住路，只是麻木地一步步望前走。
　　毗沙门一直小心地跟着她，一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直把流歌送到给她安排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他扶着流歌在床边坐下，惊讶地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流歌半靠着床头，金色的发丝落满白色的床单。好象有些眩晕似的，她用手轻轻触了触额角，脸色苍白到透明。
　　流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显得这样脆弱，毗沙门在心里叹息。　“流歌，你不要担心…..”他顿了顿，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那样也许会……好过一些。”
　　流歌并不看他，眼神直直地盯着地面，好象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美丽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仿佛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冻结到麻木。
　　毗沙门觉得她的模样可怜到令人心痛。
　　“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这里是安全的。”
　　“流歌，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至少别一个人闷着，好么？”
　　“流歌，” 毗沙门轻轻地站起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抬头望着她低垂的眼帘，“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接受。我知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普通朋友，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请你……不要害怕。”他说得很慢，很艰难，说完了不由轻声叹了口气。

　　“为什么？”流歌突然问。

　　毗沙门听到她突然这么问，略微有点惊讶。

　　“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悲痛的潮水一旦爆发就无法控制，“毗沙门，告诉我……”流歌再也忍不住泪水，伏身大哭起来。

　　毗沙门默默地拥抱着她，他看着少女因为哭泣不住抽动的瘦削双肩，心里涨满了怜悯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