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之城市套路深》木贝

19、19.万里长城

　　陈深说送柳美娜回乔公馆，她拒绝了，于是陈深告辞。
　　柳美娜就坐着，透过马尔赛咖啡馆的玻璃橱窗去看陈深的背影，看他走过人来人往的咖啡馆，看他走过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如同走过她的生命，渐行渐远，永不复见。
　　柳美娜拎着小巧的手拿包站起身来，她也该离开了。
　　“美娜？”
　　顺着饱满的男声回头，柳美娜就看见唐山海表情意外得恰到好处的脸：“唐队长？”
　　唐山海是一位与生俱来的美男子，同时他还很有腔调，他的腔调让所有对于这副生而端丽的皮相肤浅爱慕的狂蜂浪蝶都被拒绝在疏离的礼貌之外。所以对于柳美娜这个头号迷妹，唐山海没有用冷淡的颔首潦草结尾，反而用寒暄打开话匣，出乎了柳美娜的意料：“美娜，你怎么在这儿？”
　　柳美娜站着，纤长的手指掐着手拿包，状不经意：“我的事情，想必唐队长也听说了。”
　　唐山海点头：“这些天，钱秘书时时长吁短叹。”
　　聪明人谈话时常常用到的点到为止，柳美娜立马明白，有总用川音拿腔拿调的钱秘书作为信息来源，唐山海必然对于乔振明在行动处跟毕忠良争锋相对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我担心以后都喝不到这里的咖啡，所以在走之前再来喝一次。”
　　“已经定了要走？”
　　柳美娜对唐山海也坚持着将要交给毕忠良的说辞：“对，下个礼拜三的船票，去香港。”
　　唐山海露出了一点微笑：“走之前找个时间，我和碧城请你吃顿饭，就当践行。”
　　柳美娜对外宣称船期是下礼拜三的船票，白纸黑字印着后天的日期，以免节外生枝，她可不敢跟唐山海约饭局。于是摆着黯然神伤，叹着爱而不得，也算给一出痴迷唐山海的大戏画下完美的句点来：“这次走，有许多东西要收拾，我也忙，就不打扰你和碧城。以后……也不会打扰了。”
　　“你既然忙，跟行动处交接工作这样的琐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柳美娜心下一跳，终于明白唐山海跟自己寒暄的最终目的，也是唯一的目的——档案室的钥匙。
　　柳美娜走了，钥匙会落在毕忠良手里，一时找不到可靠的档案管理员，甚至可能会长时间地握在毕忠良手里。无论怎么看，从即将离职的柳美娜手里拿钥匙，可比从毕忠良手里方便多了。眼前这场所谓的偶遇，当真是偶遇，还是一场蓄意的美男计，值得商榷。
　　柳美娜定定地看着唐山海，此刻的唐山海还活着，经典三件套的定制西装、擦得铮亮的皮鞋和微笑俊朗的面孔都没有蒙尘，于是气势卓绝，于是出类拔萃，于是咖啡馆里来来回回的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一眼。
　　柳美娜也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她做不到，所以她看不懂，想不出唐山海被埋在土里，全身的血液都压迫在脸上，还在唱“万里长城万里长”的样子。
　　如果没有陈深，钥匙给谁不是给，给唐山海也未尝不可。这个国，她爱不到唐山海那样一往无前慷慨惨烈，撇清干系后顺水推舟地爱一下，不过是无伤大雅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可惜没有如果，这世上有了陈深，所以就没唐山海什么事了。
　　“我虽然要走，最后一班岗还是要站好的，事情总要自己到处里交接个明明白白才放心，”柳美娜极力用一个笑容表达出又欣喜又怅然，又受宠若惊又怅然若失的错综复杂来，“不过唐队长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真是特别感动。等到了香港，我会给你……和碧城寄礼物和明信片的。”
　　唐山海眉心一道微不可察的褶，丝毫无损于美男子的绅士腔调：“那就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