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发奋土墙

1、姜母鸭

　　正午时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有秋风寂寞的吹着，几片树叶打着卷儿回应。但是在厨房中，噼里啪啦，又是另一番景象。
　　“阿素，你去储藏室看看米酒酿好了没。”
　　“妈，等我把这集电视剧看完就去…”小姑娘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怀里面还抱着一个小熊公仔，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这个小兔崽子，要你做点事就这么难啊，米酒要是酿好了我给你做姜母鸭吃。”
　　“好勒，妈妈我这就去！”不一会儿，小姑娘就笑眯着眼睛怀捧着一大坛米酒回来了。“妈妈，妈妈，米酒酿好了，快教我做姜母鸭嘛。”
　　“你这孩子就是猴急，做姜母鸭材料可多着呢，我给你清单，你快去买来吧。”说罢，就给了小姑娘一张白纸，上面列着十几种中药，小姑娘一看，脸色就垮下来了。“怎么要这么多东西呀，真麻烦。”妈妈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这每一味中药都有它对应的功效，这做给最爱的人吃的食物，便是少一味功效也是舍不得的呀。以后你有了爱的人便懂了。”
　　小女孩嘴巴一撅，“我怎么不知道啊，爸爸妈妈就是我最爱的人啊，阿爱你们了。”
　　“果然是我的好阿素啊，老婆，跑腿的活让我来做就好，怎么能让我们的小公主累着呢。”
　　“爸爸，你回来啦，我们一起去买吧，你一个人多无聊啊。”
　　“好好好，不愧是爸爸的乖女儿啊，哈哈哈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闹铃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在耳边环绕，阿素不得不起床穿衣，替还在熟睡的舍友关掉了闹铃，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发呆，刚刚真是坐了一个美梦呢，多久没有梦见爸爸妈妈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啊，说不定已经投胎了吧，他们那么善良淳朴，肯定能投胎在好人家；还是说真的有天堂，爸爸妈妈继续恩恩爱爱，不过无论是怎么样，他们肯定不想看到我这不孝的女儿吧。
　　“阿素，你又在发什么呆啊，今天不上课，不去找你的情郎了吗？”
　　“什么。。什么情郎啊，云想你不要胡说，你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没说什么，但是就穿成这样出去吗？”舍友撇撇嘴，看着陈素一身的棕色风衣配蓝色牛仔裤，脚下踏着一双天蓝的运动鞋（致敬我偶像的好柯基）。“你的情郎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你，上次我和你一起出去买的Zara的刺绣府绸衬衫配上复古牛仔裙为什么不穿？你的高挑身材不要浪费了啊。”
　　“我就是给他去做顿饭，穿那么好做什么，再说，我都说了，不是我的情郎啊!”话虽然这么说，阿素还是乖乖的换上舍友说的衣服，抹了点口红，又仔仔细细的编了头发才出的门。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阿素一口气跑到公交站台，在等车的时候，匀了匀气息，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点开了哒哒打车。车子很快就来了，来的居然是辆老桑塔纳，阿素看着这辆车，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散架了，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坐了进去。
　　司机师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圆圆的脸，有一点秃顶，很健谈，很快就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到了下车时，阿素已经知道了他的童年，他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他用这辆车，供儿子在帝都念大学，读研，现在儿子学成归来，在市公安局当上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想到司机师傅说起儿子时眼睛；里面闪烁的光，阿素忍不住又想起了父亲。
　　久等阿素不到，终于不放心出来寻找的牟寅看到的便是一个萧瑟的少女，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他的心忍不住一紧，冲过去抱住了少女。
　　“牟寅，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再抱着我哄我啦。”牟寅看着陈素眼底藏不住的哀伤，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千万只手在撕扯。他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正在踌躇之时，却看到陈素突然笑了“牟寅，我给你做姜母鸭吃好不好？”“好吃吗？”牟犬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你说呢，这可是我家的独门绝技啊。”“好啊好啊，我们去买鸭子吧~”“走吧。”当牟寅（犬）摇着尾巴，耷拉着舌头跟在陈素身后欢快的跑向跑向菜市场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忧郁男青年的设定。“汪汪汪，阿素，我们要买那些材料啊~这是什么口的菜呀~炖的还是蒸的呀~要用多久啊。。。。。。汪汪汪，阿素你等等我啊，汪~”
　　从菜市场出来，陈素拎着牟犬直奔药店，牟犬脸色都变了“阿素，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生病了怎么还出门，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我们去直接医院吧，不要去药店了。”陈素无奈的看了一眼焦急的乱窜的牟犬，“我身体很健康，完全没问题，我们只是去买做姜母鸭的辅料而已。”一听到这个，牟犬的尾巴已经完全耸拉下来，在地上扫来扫去的“中药啊，我不喜欢中药的味道，阿素，我们换道菜好不好啊？啤酒鸭怎么样？”“你放心吧，味道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样，老板，陈皮，熟地，当归，党参，川芎，黄耆，香叶、三奈、白芷各来一钱，枹杞一两，红枣来半斤，红枣分开装，其他的混合起来。”“姑娘，我们白芷卖完了，没有了，其他的还要吗？”“不要了，谢谢老板。”说完陈素便拉着牟寅出了药店门。
　　“阿素，为什么不买了啊，这一味很重要吗？阿素，我好饿啊~少一味不要紧的，快买了回去吧。”“这一味很重要的，少了他就不是陈氏姜母鸭了。”牟寅啊，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少一点就不是最好的了，我怎么能把这样的东西给你吃呢，况且，这道菜就像我对你的爱，我整个心都给了你，一点点都不能少，只是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我的心呢。陈素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步行到了六百米开外的另一间药房，总算是把东西都买齐了，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两人匆匆走回牟寅家中。牟寅家在一个新建的小区，面积不大，只有九十多平，不过对于一个独居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更何况在这房价飞涨的今天，这套房是才二十二岁的牟寅自己一手挣下的。当然，面积9平米的大厨房也是牟寅毫不犹豫买下这套房子的理由。两人一回到家，便直奔厨房，陈素立刻变身指挥官，牟犬则是完全服从长官的新兵蛋子。“快去把买来的鸭子洗干净，特别是有些没处理干净的毛，都拔干净了，然后切成三厘米左右的大块。”“遵命长官！”牟犬立刻屁颠颠的去洗菜池洗鸭子了。陈素看着他认真洗菜的背影，竟看痴了。“阿素，你看我这样洗的好不好。”“再洗洗，一点都不干净。”差点被抓包的陈素很是窘迫，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急了一点。毫不知情的牟犬只道自己没洗好，惹得阿素不高兴了，自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埋头洗鸭子去了。
　　陈素也不敢再看，定了定神，穿上围裙，只听得一阵哒哒哒哒哒声响，厚薄一致姜片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案板上了，接着将干辣椒去蒂去籽，香葱择洗净，皆切成细末。又将买来的药材用纱布细细的包好，缝制成一个小沙包。然后开小火，加入黑麻油爆香姜片，当姜片金黄萎缩之时，迅速将姜片捞出。趁着热气犹在，加入干辣椒，将牟寅已经处理好的鸭块倒入，只听得霹雳巴拉一阵响，陈素立即抄起锅铲，不停的翻炒，炒至鸭块里面的油出来，表面呈现出金黄色。浓郁的香气已经在整个厨房弥漫开来。这时将鸭块捞出，放入冷水锅中，倒入米酒和冰糖，加入姜片和早已准备好的中药包，在撒上适量的盐，开中火炖煮一个小时，直炖的骨酥肉烂，汤汁浓郁，在灯光下泛出点点油光。取捞勺将浮油细细捞出，加入枸杞，红枣，小火再炖十分钟。最后再淋上两勺枸杞酒，一锅香气扑鼻、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祛肺燥，养胃健脾、舒筋活血、祛寒化痰的姜母鸭便做好了。
　　牟寅早就望眼欲穿了，不等陈素端去餐厅，便忍不住偷喝了一口，这一口直烫的他忍不住跳起来，眼泪不停的往外飙。这个把陈素心疼坏了，立刻去冰箱取来冰块让他含着。含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姜母鸭特有的温润的口感也渐渐在口腔弥漫开来。牟犬立刻把刚刚的遭遇抛之脑后，直接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也不忘招呼陈素和自己一起“阿素，你也一起吃嘛，呼噜噜噜~唔，好好吃啊，阿素，吃~呼噜噜”不一会儿牟寅手里捧着的一大碗汤就见底了，“这汤好鲜甜啊，而且中药味几乎没有，太棒了！”“这汤可不仅仅是好吃啊，里面各式配料都有自己的讲究，三奈药性温、味辛，能温中化湿、行气止痛；白芷取根部可以祛病除湿、排脓生肌、活血止痛；当归性味甘、辛、温，能够补血，活血，润燥滑肠；陈皮具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功效。。。。。。牟寅，你吃了这锅汤，要长命百岁啊。”一个大鸭腿被夹到了陈素的碗里，“阿素，你吃，你这么瘦，要多吃点补补啊，多吃点，多长点肉，我年轻力壮，可以少吃一点的。”说完眼睛却止不住的往锅里撇，阿素不禁失笑，“你多吃点，这道菜还没结束呢。”“什么？什么？”“快吃，你吃完就知道了。”
　　等到牟寅把一只鸭吃的差不多了，陈素把锅子端回灶上，开大火加热，等到汤汁开始咕噜咕噜冒泡之时，撒了一大把杂粮粗面进去，让汤汁充分浸入到面里面，吃起来浓郁且顺喉，且不失嚼劲。两人自然又是各吃了一大碗，肚子都微微凸起了，才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