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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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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棂费力的睁着因久未休息而干涩无比的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才略微清醒了些许。
已经有四天没有正经的睡过觉了吧?辛棂有些绝望的想着,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早知今日,先前那句马屁便不拍的那么用心了。即便去了盛君居,总也不至于连觉都睡不了吧。但转念一想,若去了盛君居,完不成任务时,似乎只死路一条吧,确实是可以睡觉了,只是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辛棂一边研墨一边想着,手腕已经疼的有些抬不动了。想当年彻夜赶毕业论文的那几日也没有这样累过。
如今夜已深,天上连星辰也不见几颗,窗外早已经是墨黑一片,周离渊自用过晚膳后便一直埋头于书案后批看着奏折。初来时,辛棂还会小心翼翼的偷瞄几眼他俊挺的面容,感叹一番古代人优良的基因,竟生得如他,如景奂之般英挺俊逸的男子。
但如今,辛棂却只希望他能早点歇息,那如玉般的容颜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的意志。因为不管他如何,自己已经受不住了。
四日以来,日日只睡两个时辰不到,令辛棂深感痛苦。
春公公在一侧也是急的眉头直皱。虽说主上登基方才半年,朝中确实堆积了大小的事务等着他处理,但既然外有景将军戍边卫国,内有众贤臣相助,实在不至于如此劳苦自己。但想起前几日自己稍稍劝解不当致使主上盛怒,便不敢再多一言。
辛棂甩头想令自己清醒一点,却正看见春公公忧心忡忡的看着微黄烛光小批着奏折的周离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辛棂又深深的看了书案后皱眉深思的周离渊一眼。他的眉头似乎都已经皱出了一朵花来,两条黑龙纠缠不休。
他的眉头似乎从来都没有舒展过。看一份折子,皱的便深一分,眼中的凉意也更冷一分。恍惚间,辛棂竟生出了几丝同情。
他如今的年龄才二十二岁,却已承起了整个国家的重担。而自己在二十二岁时,正是大学里最快乐恣意的时光。一时间有些失神,嘴上说道:“天色实在不早了,是时候该歇着了。”
周离渊浅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只是眼睛依然焦灼在眼前的奏折上,眉头深皱着,似乎很难裁决。
辛棂放下手中的墨,拿起放在一旁的黄铜灯剪,小心的剪了一下烛芯,火光明灭的跳动了两下,复又燃烧起来,散发着有些昏暗的烛光。
许是被烛光晃了一下,周离渊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似乎正要发怒,对上的却是辛棂充满担忧的神色。未等他开口,辛棂抢先说道:“如今连这红烛都要燃尽了,再看下去,只怕要累了眼睛。奏折放着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但眼睛若伤了,自己受苦,也让身边的人担心。”
说完后放下了灯剪,在一旁站着,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就像平日里辛棂嘱咐快要高考的弟弟注意休息一样,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但再看周离渊时,却见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色更加铁青的厉害,转头试探性的看了春公公一眼。只见他担忧的看向自己,却忙跪倒在地,高呼:“主上息怒。”
届时,辛棂才察觉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春公公都劝不动的主上,自己一个研墨铺纸的小太监又哪里有资格说的上话。心中闪过一丝惊恐,也忙跪俯在地上,同春公公一起高呼“主上息怒。”
但等了许久的暴雨却未曾落下,抬头看时,只见周离渊已经将手中的朱笔放下,靠在椅背上,闭目揉了揉眼睛,吩咐道:“伺候就寝吧!”
春公公颇有些喜出望外,忙招呼着一旁随侍的小太监收拾洗漱用具。辛棂见周离渊已起身准备就寝,便起身上前准备收拾桌案上杂乱的奏章、纸笔,却听周离渊说道:“东西放着宋春会找人来收,你来伺候寡人就寝。”
辛棂一时有些惊愕,待听到春公公在此催促时才将将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毛笔在笔洗中滤好,挂到笔架上,才匆匆忙忙的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毛巾伺候周离渊洗脸。
周离渊接过辛棂用温水浸过的毛巾,擦了把脸,伸手由着一旁的小太监替他更衣。辛棂本不愿去看一个并不十分相熟的男子的裸|体,但离得太近,自己又要伸手接着递过来的衣服,即便不想,也总是能看到个一二。
看到之前,辛棂以为这副胴|体不是肌肉健硕,就是白嫩细滑,总之是两个极端。却不曾想,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苍白皮肤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就此时留下的疤痕来看,那鞭子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只怕是下了死手。
是什么事呢?能在一国之君的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痕。
只是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们都仿若未见,伺候完周离渊更衣便退了出去。辛棂转身将他的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也准备随着他们一同退出去。
“宋春,在你的屋子旁边暂时给十七寻一处地方睡觉,明日起搬到暖阁里与你同住。”便再无半句话。
听到这个回头看时,龙帐已落下,瞧不见他的神色,语气中也辨不出他的喜怒。辛棂在门边打了个千,回道:“谢主上。”
春公公向她使了个眼色,辛棂跟在他后边默默的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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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暖阁里这张柔软的床上,辛棂想道:“奴才和奴才之间,也是不一样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通铺里混杂着的馊臭的空气,也没有“盛君居”复制版里奢靡的脂粉香气,有的只是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向成功的踏实。
主上终于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盛君居”中一个月的宫廷礼仪没有白学。想着春公公方才说的话,也许自己已经成了主上面前的红人。
他说:“主上很少会这么关照一个奴才。这自然有赖于你的聪慧机智,但也归功与你的谨慎懂礼。日后也需日日如此才好。”辛棂道了句:“奴才谨记。”春公公十分欣慰的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