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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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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辛棂看着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看着阳光投射到房内斑驳的影子。
今日已经是在这里的第三十天了吧。
从第二日起,辛棂便知道了自己来这个“盛君居”的目的。
京城曾州有一条有名的花柳巷,花柳巷内密布着大大小小的青楼妓馆。每日自黄昏时分起,便有诸多名门子弟争相前去。也有不少周边城镇的富家子弟,慕名而来。
而在这条花柳巷中,说到盛君居这几个字,想必全曾州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在盛君居中,即便是一个洒扫的丫头,姿色都堪比其余任何一家青楼的花魁。
为什么漂亮的姑娘都去了盛君居?
因为盛君居有一个谁都惹不起的后台。
而主上令辛棂去盛君居,便是为了这个谁人也惹不起的后台。
主上的小叔父,南明王,周溱。
周溱其人,平生除好色外没有其余任何爱好,想当年他已一己之力辅佐主上登基。主上赏他良田千倾,豪宅数座,他皆一一婉拒。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让主上帮他建一座青楼。
这青楼的名字是周溱自己取的。但难免令人想到“圣君”二字。
而青楼中的美女,自是不必说,全是周溱一个人的。又不免让人联想到后宫佳丽三千的说法。想当年,盛君居中,百十个姑娘伺候一人的场面,说起来也是万人空巷。
辛棂歪头想了想那个画面,实在是有些不能直视!
如今他许是玩腻了,竟令盛君居开门接客。
坊间传言,是因为南明王早年玩的太多,如今已然肾虚,享用不了这么多美色,又不忍美女独守空房,才让她们开门接客。
但主上又怎能任由在天子脚下,有这样一个“烟花之地”的存在。
是以,便有了宫里的这个盛君居。这个盛君居的人皆是身处风月之地许久的女子,用来教习主上选来的小太监魅惑男人的手段。
而辛棂正是这一次主上要送去盛君居的一众美人中的一个。虽然不明白主上为什么要找一个太监去假扮一个青楼女子,但是辛棂毕竟还是女儿身,又如何能真的去盛君居那样的地方呢。
是以,今日辛棂睁眼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握住这次去紫玄宫述职的机会。
述职这个词呢,是辛棂自己总结出来的。照乐棋的话说,主上等着去检验她这许多时日的学习成果呢。
乞儿端着盆水进来,柔柔的说道:“姑娘昨日练舞累了,今日是去紫玄殿的日子,不用练舞。如今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一会的。”
是啊,这舞已经练了整整一个月了,除了初练时全身僵硬的酸痛,如今倒是觉得没什么了。想当初,琴棋书画每一个都学过,不说惨不忍睹吧,但终究还是十分拿不出手。
一日,乐棋练舞时,辛棂跟着扭动了几下,乐棋竟在她那别扭的扭动中瞧出了她于这一途上有些造诣,非逼着辛棂跟着她练舞。
只是乐棋也常看着自己的舞姿笑说:“我还从没见过身姿如此柔软的男子,也没见过身姿如此僵硬的女子。”
辛棂觉得深受打击,如此一来,自己不是不如男,也不如女了吗。
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用手支着身子坐起来,乞儿见了,忙过来扶着。
抬手,乞儿伺候她更衣,感受着越来越轻畅的身体,辛棂说道:“乞儿,你说,如何才能讨男子的欢心呢?”
乞儿有些木讷的说道:“姑娘说笑了。乞儿自小为乞丐,被乐棋姑娘看上了才带来这里,每日能吃饱饭便是乞儿最大的念想了 ,又何曾知道如何讨男子的欢心。”
恍然间乞儿仿佛记起了什么,说道:“姑娘不就是男子,这件事问姑娘就好了。”还特意加重了姑娘两个字。
辛棂回头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佯怒道:“我就是平日里待你太好,都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乞儿做了个鬼脸,转身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外衫。
辛棂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初见她时,她还是那样怯怯糯糯的不敢说话,别人问句什么,她便答一句什么。如今,倒是觉得她开朗安定了许多。
但是心境安定的又岂是她一个人呢。
辛棂看着镜中穿戴整齐的自己。一身深蓝色的太监宫装。与自己第一天醒来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但那时的惶恐不安却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坚定。
她要回家。她不想在这里呆着。这个念头是支撑她在这里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支柱。
刚来的那几日,她问过安易,自己醒来之前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安易说,自己只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腹泻了一晚上。
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点是有多背,才能拉肚子把自己拉死,让辛棂趁虚而入。
但是自己又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辛棂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所有的事情,但却唯独不记得这一点。
乞儿站在辛棂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镜子中的辛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乞儿觉得,公子还是这样好看。”
听到那声“公子”,辛棂回头看她,刚想说一句:“怎么又喊公子。”却见乞儿面色绯红的看了自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
辛棂轻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姑娘该不是看上自己了吧?!
可怜的孩子。
一阵浓郁的木兰香袭来,辛棂对着门口行了个太监的扑礼,乐棋笑着说道:“吆,许久没见你这身打扮,乍一看还有一些不习惯呢。”
辛棂道:“今日去紫玄宫,昨日景将军差人来传话,说一定要穿太监宫装。”
安易跟在乐棋的后边一起进来,舔着脸说道:“我们十七一个大老爷们,当然还是穿这一身好看。”
从安易来的第二天起,乐棋就同辛棂要了他,说是自己掌管着这个“盛君居”,想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初来乍到,辛棂不好说什么,安易也没有反对,便由着乐棋要了去。没想到如今,二人倒是相处的很好。
听见安易这样说,乐棋回头嗤笑了一声,打趣道:“你怎么知道,十七就一定是老爷们。”
这话虽说是打趣,但却听的辛棂心中“咯噔”一下。
辛棂有些惶恐的看了乐棋一眼,莫不是她真的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辛棂自以为自己这一个月以来装的很好。
但看着乐棋嬉笑的神情,却又猜不出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
日头渐高,辛棂也早已收拾妥当,乐棋打过招呼后便又同安易嬉笑着走了。
早便有小太监来传话。待看到自己等的人也是个太监的时候,那小太监显然有些不能接受,好好的愣了一愣,但终究还是招呼了一声在前头带路。
只是神情再不如未见到辛棂时那般的毕恭毕敬。
远远的,辛棂便看见了那黄墙红瓦下站着的一身月白长袍的景奂之。
今日天气晴好,略有微风。那一身月白的长袍在微风下发出微弱的猎猎声。
换下银甲的景奂之,更显得多了几分仙资卓绝,气质出尘。
看到他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辛棂才发现自己竟看的有些痴了。
如果是在现代的时候,即便被别人发现了自己在偷看,辛棂一定也会豪不避讳的直直的看回去,但在这里,她发现她竟然做不到。
不知是这个真十七的脸皮太薄,还是她自己不敢直视景奂之的眼睛。
她真怕自己会沉溺在那一湾柔柔的春色里,不可自拔。
“景将军等了很久吗?”辛棂先开口说道,甚至是有些迫切的说道。
“不过片刻。”他十分客气,依旧是那副标准的笑脸。
一种让人舒服的疏离。
同景奂之一起在紫玄殿的门口待召,辛棂竟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即是待召,便总是要进去面对那张让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冰冷刺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