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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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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第一次见到胡四是在他逃了与钟家小姐成亲的那天。他爹把他锁在屋子里,他翘了锁,还偷了他爹屋里的玉制宝马,翻墙跑了。
他抱着玉马,灰头土脸的,为了躲钟晴的轿子,见到了他。
张生一直在想,如过那天他不曾逃婚,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胡四,也就没有了之后的故事。但命运不会给他从来一次的机会。所以他无怨无悔。
台上的女子抑扬顿挫的讲着的那只狐狸,张生是见过的,他也曾去过青丘,九死一生。当他离开之前,那只早已不是少女模样的狐妖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了他一张桃花笺,告诉他,三年之后的同一天,胡四会来找他。
找他,自然为了复仇,复,他害他魂飞魄散的仇。
张生接了,然后一直带在身上。
他并不知道那个名叫花月的狐妖原来也有这样的一段故事。但很显然,无论是花月,阿绣,还是刘子固都是幸运的。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找到了爱情的真谛。
台上的女子喝了一口水,道:“友情和爱情如何抉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花月选择了牺牲自己成全阿绣和子固,而阿绣终究选择了平淡的生活,子固则带着她们的爱情踏遍了千山万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这是他们的选择,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爱着彼此。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明日此时,我还会来,下一个故事名叫,长亭!”
惊堂木一响,掌声一片。
张生命掌柜给了那说书女子一锭金子。女子眉眼弯弯的瞧着他,接了金子也不言语,转身便走了。
张生知道她与青丘定然有些密切的关系,但他不愿拦她。拦她有什么用,他想见的只不过是他而已,时候到了,自然也就见到了。
回到家里,钟晴早已经离开了。她出了家,虽然是带发修行,但始终是个出家人。他还记得她出家那日,跪在佛前看着自己笑的模样。
“张生,我当日在你我大婚时候断发,是想与你诀别,重新开始。如今我带发修行,是不想忘记曾经,人人都说这发是三千烦恼,你说,我带着这三千的烦恼有多少是他的?”
张生无言以对。他那时才发现他们三人之中最勇敢的始终是钟晴。
那方桃花笺还揣在他的怀里,他一刻都不曾离开过。那就像一个信物,他带着它,就坚信他一定会来找他。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要见他一面。
是夜,外面传来阵阵琐碎的声响。张生坐了起来,目光深沉的望向窗外。
然后他起身,从枕头下拿了一道符,对着窗子贴了过去。只听一声凄惨的尖叫,便有了东西滚在地上的声音。
张生批了外衣,拿了烛台,打开了门。
门外那被符咒刺伤的正是白天说书的女子。
“你来这做什么?”张生看着她冷冰冰的问。
那女子扬着秀眉看他:“我白天瞧上你了,晚上来找你私会不行吗?”
张生看着她道:“私会?你难道没听过邻居们都在传的话?来找我私会,也不办个男装。”
女子笑眯眯的坐了起来,仰头对他笑:“我当然听过,他们都说你啊……有断袖分桃的癖好,但是我觉得,那是你没遇着美好的女子,像我,我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快乐的。”
张生眯着眼睛看她:“你既然知道青丘那么多事,想必也来自那里吧。既然如此,你可知我也去过青丘?你可知有多少个狐狸曾经用媚术魅惑过我?你可知我是怎么活着离开青丘的?”
“我当然知道,”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柔若无骨的身子贴着他,好像要把他融到她身体里去:“我第一次见你就在青丘,你抱着那只狐狸,求姥姥救他,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就爱上你了,我看到你为了他,爬过刀山,下过火海。真正的刀山火海,你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当时我告诉自己,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可惜,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尤其是狐妖。”张生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好像身边衣衫半露的女子不存在一样。
“是,你心里只有那个……那个……哦,对了,他们叫他,青丘之耻来着。”女子挑着眉看他,眼睛里是勾魂摄魄的光,“可那有怎么样呢,他早就魂飞魄散了。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花月给你那张桃花笺不过是个念想,让你活下去而已,你又何必带在身上日日不离?张生,忘记他吧,跟我在一起,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她的手指探入他的衣襟,还未深入,就被他捏住,拿了出来:“你?”他看着她,仿佛挑剔似的打量着:“你知道我见过你们族的那只千年九尾狐,连她的媚术都对我没用,更何况,你长得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甩开她的手,张生回屋关门。
女子半依在门上,轻声笑到:“张生,你都不问问奴家叫什么吗?”
里面没有声响,那女子便靠在门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独自的哼着小曲。
张生灭了灯,任由她唱,自己盖被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开门,刚一开门,门外便滚进来一只白绒绒的狐狸,躺在地上,睡的正沉。
张生知道这便是昨日那只狐妖,也没管,自径出去了。
那狐狸慢慢的睁眼,见他走了,便自己起来,跑了两步跳上他的床,缩在被子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