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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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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满勃然大怒,寒光一闪,腰间短剑已出鞘,直刺向骆河的面门。骆河早有准备,轻蔑的哼笑一声后退,两侧的童侍狞笑着拔出剑上前。林致远,郭洪涛,邱皓宇见状立刻拔出武器迎了上去。李重刘温肖胖子虽然不擅武力,却也卷入了战局,肖胖子仗着自己力大,抓起身侧的条凳挥舞着砸向对面的童侍。主子一动手,书童们也跟着动了手,一时间书室内刀光剑影,拳脚相加,你来我往乱作一团。
夏满指尖符光一闪,画地为牢。奈何整个书院除了符阵殿对符阵术都有压制,骆河不过脚下顿了一顿就好整以暇的退到了大门外。
夏满不由得一声怒喝:“玳瑁!”她指向门外的骆河,“抓住他!”
玳瑁扭头看向了骆河,胖嘟嘟的小脸上面无表情,配上狰狞的伤口,莫名的让人心底一寒。骆河不敢正面迎敌傀儡,飞身后退,玳瑁抓起了手旁数百斤重的沉木书桌,接二连三的掷向骆河。
凌厉的破空声袭来,书桌砸到院子里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拦腰将其砸为了两截。骆河心中暗自叫苦,不敢让那书桌擦到丁点,借着身法辗转腾挪,终于躲过最后一个书桌,一抬头,玳瑁已经杀到了面前。
天真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孩童般胖乎乎的小手抓向他,却带着恐怖到极点的力量。骆河灵活的避过,玳瑁抓到掉落在一旁的书桌,寸许厚的桌面在这一抓之下粉碎。骆河指尖符光亮起,玳瑁身影一闪,下一瞬骆河只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刚刚凝聚的法力被冲散,整个人被冲撞的飞了出去。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人在半空中已喷出一口鲜血,方才摔落在地。
夏满喝住了要继续动手的玳瑁,自己灵巧的脱离了童侍的缠斗,落到了骆河的身边,手中短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骆河咳了口血,却仍是好整以暇,傲然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敢在书院杀人不成?”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魏先生手里拿着书卷,身后跟着四个捧着木箱的书侍进了院子。见着先生的到来,众人纷纷停了手退到一旁,唯有夏满依旧用短剑抵着骆河的喉咙一动不动。
“苏夏满。”魏先生的视线落到夏满身上,沉声道,“把剑放下。”
骆河眼中讽刺十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苏夏满,还不乖乖听先生的话,把剑放下?”
夏满坚持了片刻,唇边突然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冷笑,骆河心道不好,还未等他有所应对,夏满手一挥,剑光一闪,短剑凌厉的划过了他的脸,从脖子开始一直到面门,留下一道狰狞至极,伤可见骨的伤口。
骆河尖叫着捂脸的同时,夏满上前一步踩住了他的胳膊,手起剑落,将他另一只手的手指也斩落了下来。
“放肆!”魏先生勃然大怒,“师长面前竟然敢如此撒野行凶伤人!书侍!将她给我拿下!”
身后的书侍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木箱便要上前。夏满不躲不避,倒提短剑,踩着骆河任由剑尖的血滴滴滴滴落在地,扬起了头看着魏先生:“先生可是因为他是天机殿的童侍而有包庇之心?”
魏先生抬手制止了身后的书侍上前,冷笑一声:“包庇?!你在我面前行凶伤人,无法无天,丝毫不将师长放在眼里,拿了你,难道还是包庇?!”
骆河欲挣扎,夏满用力将他踩在地道:“先生为何不问缘由?他无缘无故,伤我家人,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加倍的还回去!”
“她说谎!”后方左文琦愤然道,“骆师兄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她傀儡的脸,这妖女就发了狂。”
夏满踢开骆河招手,唤来了玳瑁,将她小脸上翻卷的伤口展示给魏先生看,对着左文琦冷笑一声:“不小心?我方才对‘骆师兄’何尝不是‘不小心’?!”
魏先生的目光落到玳瑁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露出了十分的喜爱。再看那狰狞的伤口,眼里露出几分疼惜与愤怒之色,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左文琦心里咯噔一声,魏先生之所以教授《百物学》,就是因为他是出了名的傀儡痴,他孤身钻研傀儡一道数十年,日日与木雕为伴。傀儡如人这话在别的先生那里说不通,在他这里却未必。果然,魏先生再看向夏满时已经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和蔼非常:“你说,她是你的家人?”
夏满点了点头。
魏先生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摸摸胡子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有人这般欺辱家人,理当还手。修道者若连自己和亲近之人都护不了,何论护国护天下?!他伤了她,你伤了他,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扯平了。不过,”
魏先生话锋一转,“你们将书室毁坏成这样,还是该罚。你们几个,”魏先生随手点了两个书侍,“送骆河去白先生那里疗伤。至于你们这帮臭小子。”魏先生对着余下的众人吹胡子瞪眼睛,“胆敢聚众斗殴,毁坏公物,罚你们打扫机物殿七日!”
众人不敢违抗,恭敬应下:“是。”
“至于你。”魏先生扭头看向夏满和玳瑁,眼里满是喜爱,“带着你的小傀儡,闲暇时给我做书侍作为惩罚,如何?”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魏先生在护着她,夏满退后一步躬身垂首恭敬应下:“多谢先生。”
魏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满微微抬起半张脸,看向魏先生身后阴沉着脸的左文琦,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嘲讽得意而挑衅的笑容。
左文琦胸口怒火升腾,猛地握住了拳。
骆河运气好,夏满那一剑从他的左眼眼角擦了过去,好歹算是保住了他的眼睛。只是他脸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大疤。由下至上,将他脸部的三分之一割裂。
医殿里,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狰狞丑陋的伤口,骆河发了狂,推开替他上药的药侍,不顾双手的伤,猛地将铜镜砸向了地面。
“苏夏满,苏优图!”骆河愤恨的咬牙,直将嘴唇咬出了鲜血,“毁我容貌断我四指,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雨纷飞,西陵城笼罩在细靡的雨雾中,一辆十六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青灰色马车进了城,缓缓停在了府衙大门前。张大人全身正装,领着府衙众人冒雨候在门前。见马车停下,张大人整了整衣冠上前行礼:“属下张诚,恭迎吴大人。”
有人在唱歌,女子软软糯糯的嗓音穿过雨幕,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搔弄着众人的心弦。吴司监撩开车帘,看向歌声飘来的方向:“那是哪里?”
张大人道:“回大人的话,那边是望月湖。”
距当初圆德大师同张大人打捞尸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望月湖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和繁华。天气渐冷,荷花过了花期,荷叶枯败消融,没有了碧叶连天,少了穿梭往来的采莲女,碧波荡漾的湖面却丝毫不显冷清,一艘艘巨大而繁华的画舫往来穿梭,笙歌阵阵,欢声笑语。
吴司监点了点头,道:“过去看看。”
烟波浩渺的湖面,飘荡着淡淡的一层妖气,混杂在细靡的雨雾中,几乎无法被人察觉。吴司监在湖边下了马,信步走到码头边的长廊尽头,远处的画舫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映衬在碧绿的湖水和铅灰色的天空下,仿若一卷墨迹未干的山水画。
望月湖的另一边,一个白衣女子撑着伞,坐在湖边的栈道上。天气如此寒冷,她却赤着脚,白色的纱裙撩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了光洁的小腿和让人见之怜爱的雪白小脚。女子漫不经心的用脚拨动着湖水,浑然不知自己也拨动了湖中小船上一众男子的心弦。
站在船头的男子忍不住道:“美人如斯,倾国倾城。”男子回头吩咐,“船家,靠岸。”
船家笑着应了一声,撑着船接近女子,停在了栈道下。见着有船靠近,女子蜷缩起了双脚,神色有些羞怯。
男子仰头道:“姑娘,天寒雨重,姑娘濡湿了衣裙,不若上船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如何?”
她看着他,他向她伸出了手。
女子嫣然一笑收了伞,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男子心中大喜,扶着她跳上了船,随着女子的行走,她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而蜿蜒的水渍。男子牵着美人前行并未留意,身后的船家见着,只觉那水渍看上去粘稠滑腻,忍不住用脚蹭了蹭,如同踩中了粘稠的浆糊。船家心里一惊,低头用手摸了摸那水渍,指尖牵起长长的,透明的丝。
船家恐惧的看向前方的女子,女子回首,唇边带着洞悉一切的淡淡笑容。蜿蜒在后的长裙微微一动,一条黑乎乎的鳞尾猛然探出拍在了船家的胸口,船家胸骨尽碎,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有人落水了?!”男子听见声音回头,快步走到船舷边,湖水荡着波浪泛着白沫,由下而上湮出一圈血色来。男子忍不住高声呼救,“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颈后一寒,男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湖水里的倒影,浑身发僵。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正冷冷的看着他,黄色的眼睛冰冷,满覆鳞甲的脸侧翕动着利剑一般的耳刺。
男子缓缓回头,几乎能听见自己脖子里的骨头发出的响声。身后怪物张大了嘴,迎向他的是剧烈的腥气和肌肉层叠皱褶的巨口。
怪物正要将男子当头吞下,瞳孔中闪过一丝警惕,当机立断掉头跳入了湖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水浪让小船摇晃个不停,男子站立不稳摔落在甲板上,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死里逃生。
符光闪过,吴司监收了手,冷哼一声:“光天化日,竟然也敢出来作祟,当真胆大至极!”
话音未落,湖水里猛然跃起一只巨大的妖兽,血盆大口当头咬向小船,连船头带船上的男子一并吞入嘴里,摆尾沉入湖中不见。
吴司监大怒:“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