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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 ...

  •   以夏满的年纪和能力,起卦尚且需要机缘。今天她突然起了这个心思,那就是她的机缘到了。
      宇文墨点了点头:“也好。”
      夏满抬头看了青黛一眼,后者用铜盆打来了清水,竹叶伺候着她净了手,用柔软的棉布擦干了水,又在熏香上熏了一熏,夏满才慎重的从小箱笼里拿起了红绸包着的金丝刻回放在了条案上。
      盘腿,吸气,静心。夏满拿起刻回上的金针,在自己右手中指上扎了一针,挤出一滴殷红的指尖血,滴进了金丝刻回盘最正中的朱色圆点凹槽里。
      八卦形的金丝刻回盘上是蛛网一样的金丝网格线,那滴指尖血滴到中心之后,殷红的颜色顺着每一丝金丝线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夏满看着殷红的血迹皱着眉头:“方位西北……”
      仅仅只是显示了一个方向,那血迹便消失无踪。
      夏满失望的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宇文墨:“先生,只知道这次的事情,和西北方向有关。”
      这个范围太大,线索有了几乎等同于没有。夏满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宇文墨笑而不语,淡淡的看了青黛一眼,后者垂首上前,用红绸包好了金丝刻回盘,复又放回小箱笼里。
      夏满眼巴巴的看着小箱笼,又看了看宇文墨,膝行过去把脸贴在他的腿上:“先生,你起一卦好不好?”
      她就像只撒娇的小猫。
      他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你想知道原委?”
      夏满抬起头看着他:“失踪了那么多的人,当然想知道啊。先生,你不好奇吗?”
      “小满。”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和头发,“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这世上的事,都会有一个因果。这件事情本来与你我无关,你能力有限,起了一卦知之不多,牵扯不上因果,若是我起了卦,那因果就会因为我算了冥冥中的命数而沾染到我们的身上。
      你一定要记得,你的能力越强,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的天数就越多。尤其是卦机,强行去知晓天数,势必会遭到反噬。精于卦象者往往寿命不长,就是因为反噬,需用自己的命数去弥补他所损耗的天数。”
      “先生,不要起卦了。”夏满听得害怕,站起来扑进他怀里牢牢的抱住他的腰身,“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只是要你明白,起卦需用在正途,并不是一件可以用来随意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事情,代价太大,得不偿失,明白吗?”
      她用力点了点头。
      他推得她距离自己远了些:“在一旁等着,等我起一卦。”
      “先生。”夏满拉住了他,“你不说起卦会损伤寿元吗?不要了。”
      “是要你记得这个道理。今日的事情,是你我的机缘,起一卦也无妨。”他一边和她说着话,右手一边在虚空中画出复杂的纹路,片刻后淡淡金光一闪即没,宇文墨微微皱起了眉头。
      夏满看得一头雾水:“先生,怎么了?”
      他回过神朝着她微笑:“没事,天机受蒙蔽,看不清。”
      她失望的哦了一声。
      细雨绵绵密密的下了一天都没停,雨中的西陵城夜晚,比平日里冷清了些。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只是偶尔有一两辆马车经过,路两旁的商铺已经闭门歇市,间隔很远才有一盏灯笼,挑挂在大门紧闭的廊檐下,在凄风冷雨中轻轻摇荡。
      唯一热度不减的,唯有红坊了。
      和周边黑漆漆的情况截然不同,红坊的院墙下一溜排的挂着大肚鎏金红灯笼,门前停靠着成排的马车,洞开的大门内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一派浮华景象。
      红坊里,陈老板喝多了酒水觉得下腹胀痛,脱离了脂粉的怀抱,匆匆忙忙去了后院方便。外面冷风一吹酒更上头,方才还有些清醒的神智也变得模糊。陈老板扶着墙使劲摇了摇头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视野所及,摇摇晃晃朦朦胧胧。
      身旁一双柔软白皙的双手扶住了他,陈老板扭头,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名白衣女子。和屋子里那些花红柳绿的姑娘们不同,她一袭素白的衣裳,披散着一头黝黑的长发,迎着他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艳丽的红唇一弯,说不出的娇媚。
      这是什么时候新来的姑娘?陈老板看得心热,伸手搂住了白衣女子的肩头,凑过去在她颈间嗅了嗅,一脸迷醉,“好香。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可人疼,今儿个晚上爷疼你啊?”
      白衣女子不语,搀扶着他往前走,这不知是哪一条路,浓重的黑暗从两侧渐渐升起,越走,红坊里那些灯火和声浪仿佛都被遗弃在了极远的地方,陈老板却一无所觉。
      女子身后随着步伐微微摇曳的长发诡异的从脑后分开,一双惨白尖细的双手悄无声息的伸了出来,那细细的胳膊极长又柔软,从后探向了陈老板心脏的位置。
      就在它五指一收尖锐的指甲要贯穿陈老板后背的时候,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击打在了手背上,白衣女子骤然转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尖叫,双眸变得血红,恶狠狠的看向身后。
      陈老板失了搀扶摔倒在地,这一摔反而清醒了些。抬头看时身侧的女子整张脸由额头开始,缓缓向下蔓延出血红色的脉络,她张开了嘴,一口利刃般寒光闪闪的尖牙,蛇信般的舌头示威的向前吐出了半尺,发出嘶嘶的声音。
      “鬼,鬼啊……”
      陈老板吓得连滚带爬,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只想离那女鬼远一些。他这一声惨叫反而吸引了女鬼的注意,女鬼长舌一分就向他卷来。
      寒光一闪,女鬼的长舌被斩断,缠在陈老板身上的舌尖掉落在地,尤如不死之蛇一般跳动不停。陈老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又被那断舌的腥臭一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鬼长舌收不回去,耷拉在唇外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黑绿色的血,她血红的双眸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一个一身青衣的男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倒提着长剑,剑尖尤在往下滴答着黑绿色的血滴。女鬼眼里闪过暴虐的怒意,猛然张嘴向他吐出去一口黑绿色的毒雾。
      宇文墨身后黑影一闪,那毒雾未能近他的身便消散了。
      女鬼吐出了那口毒雾后转身想逃,她的脑后伸出了无数细长柔软的惨白手臂,如同蜘蛛一般攀附住廊檐,登高攀低如履平地。
      宇文墨挥手,随着他的符文闪过,女鬼额头,双手手心各亮起了一道绿光,竟然抵抗住了他的画地为牢。
      宇文墨神色一沉,脚下轻点,提剑转眼间就杀到了女鬼身后,女鬼仓促挥舞着脑后的手臂迎战,被他一剑斩了下去。
      女鬼惨叫着摔落,在地上不断抽搐,狰狞的剑伤从她额头开始,一直斜向下劈到了下腹。抽搐着抽搐着,她的身体就像蜕皮一般蜕了下来,从她脑后钻出来一个只有一只拳头大小长着一只眼睛和无数手臂的肉球。
      那肉球惶然想要逃脱,被宇文墨一剑贯穿定在了原地,肉球疼得使劲挣扎,奈何那长剑上流转的暗纹皆是符文,它无法动弹分毫。
      肉球的身上满是青紫色的花纹,宇文墨眼神很冷,这样的花纹,和当初水底阴尸身上的文身类似。
      宇文墨握紧了剑柄,长剑一转,肉球被一分为二。肉球内里都是蠕动的暗红色血块,洒落在地后很快就变成了黑红色,干扁收缩,冒着泡消失。
      他看了地上依旧昏迷的陈老板一眼,转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满醒来之后,发现先生正坐在桌前提笔在描绘什么。她好奇的爬过去看,先生正拿着狼毫笔,在细细的描绘一个奇怪的东西。
      暗黄色的油纸上,先生画了一个长着一只眼睛和无数扭曲细长胳膊的肉球,夏满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先生,这是什么?”
      “这个叫发鬼。”见她又光着脚,他放下笔,将她抱进怀里,“这是一种阴毒的倭傀儡,它会附在人的脑后,借机杀人。被它杀死的人,魂魄会被他的主人收取以作他用。”
      夏满好奇:“用倭傀儡搜集魂魄做什么?”
      “通常,是用来炼制法阵。因为被倭傀儡杀死的人,都充满了恐惧,不安,怨恨等等负面情绪,这些怨灵的能量是一些巫毒最喜爱之物。”
      他沐浴过了,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松木香。她安心的赖在他的怀里:“先生,你说美玉哥哥怎么也不给我们捎个信?”
      “此去广宁城路途遥远,他到那里最快要七日,然后修书送回来,最快也要两三日。你想等他的信,那也得是七八日之后的事情了。”
      夏满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她:“小满可是觉得孤单了?”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嗯。”
      他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明日给你寻个同你一般大的丫头可好?”
      “好。”她的眼睛亮了亮,“要漂亮的,先生要是寻回来了,我就给她取名叫玳瑁。”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满满怀希望的睡去,满心以为先生会带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像美玉哥哥一样,可以和她一起玩,陪她聊天,第二日醒来后,却见除了青黛和竹叶外,进来了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高,眉眼精致的小姑娘,上前盈盈一福。
      低垂的脖颈后能看见和青黛竹叶一模一样的一条极细的,血红色的线。
      宇文墨随后进了房间,指了指那小姑娘:“这是你的玳瑁,喜不喜欢?”
      她掩去了眼里的失望和心里的失落,用力捏了捏手指笑逐颜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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