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明君or杀人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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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了”这回是小豆花的男人招呼他。
他含笑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点，正是日头西沉，酷热渐退，吃上一碗冰豆花，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和他一样来享受乐事的人不少，因此他还得“排队”等待自己的豆花。
这家豆花店因其用料讲究味道独特，早已经享誉京城。每日来此吃豆花喝豆浆的人上至朝廷大员下至进城卖菜的农民甚至街边的乞丐。
不得不说萧秦担任皇帝的这些年，历法严明，手段强硬，鼓励农桑，稳固边境，他虽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好皇帝。
因此才有承天府的繁华，才有朝廷大员和底层百姓一同用餐的奇观。
萧秦是一个好皇帝是对于江山社稷以及黎明百姓而言，对文武百官却是真正意义上的“魔鬼”。在萧秦的手底下干活，如同生活在地狱，一点儿都不带夸张。
萧秦惩治贪官污吏，贪银五十两，立斩。单独拿出来看没毛病，民脂民膏一分一厘都不当贪。问题就出在执行的环境和过程之中。
萧秦极度的抠门，给他手下官员的俸禄极低，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太能保障。
具体规定为正一品月俸八十七石，从一品至正三品，递减十三石至三十五石，从三品二十六石，正四品二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从五品十四石，正六品十石，从六品八石，正七品至从九品递减五斗，至五石而止。
从九品到正七品每升一级月俸才加五斗米！庄晏心想古代文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这种工资制度是个什么概念呢。拿正七品县官月俸7.5石为例。一石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八十斤。7.5石就有1350斤大米，按照每斤两元算，相当于一月2700元的工资。
这2700元县官除了要用来养一家老小之外还要养一大批人，县衙各部门从业人员得时不时奖励一下，以及打赏下面的长随小吏总不能完全不给。
县官虽是芝麻官也少不了迎来送往，逢年过节到处走动，中国从古至今就是人情社会，不走动不好办事。
这点俸禄哪里够。
在如此艰苦的生存环境之下，当官的总得给自己找点活路。自古以来官员捞钱主要有两招“折色火耗”、“淋尖踢斛”。
因为萧秦的吝啬，这两项活路在顺昌年间十分泛滥。
火耗是指：官府征收赋税时，收的银两和铜钱在熔锻碎银时可能会有损耗。官府就用这个名义征收多余的银两。
折色是指：所征田粮折价征银钞布帛或其他物产，折价就值得考究了。
以上两种官府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而淋尖踢斛就实在是一项必须勤加练习才能胜任的工作。
淋尖踢斛具体操作如下：
税吏征税时多征收谷物，而官府使用斛来装这些粮食，还要求谷物必须堆成尖堆状，这样一来尖堆的部分必然会超出容器。
然后负责收粮的“仓斗级”就会用脚死命踢几脚斛，把超出斛的尖堆全部踢到地上。
而百姓不许去捡地上的，得重新再加粮食，称满要征收的重量。
这部分踢出来的就成了官员的合法收入。所以踢这个动作至关重要，一般人真干不了，毕竟装满粮食的斛可不轻，不练练小心没踢下粮食来，倒是把脚踢折了。
因此负责踢斛的“仓斗级”们个个是腿上功夫了得，平时要是打个架，踢个人，时常把人肋骨踢断。
说完官员活路，再说萧秦禁贪的手段十分强硬，主要表现在：
每个府、州、县都设有的“皮场庙”，用来剥贪官的皮。贪官死后剥了皮揎上草做成人皮稻草人立在公堂，下任官员天天看着他上任的下场，以起警示作用。
萧秦还创立了“检举制度”，普通百姓可以检举官员行贿受贿贪污等，官吏不得阻拦，违者处以极刑。这个极刑可能是凌迟，最便宜也要砍头，总之不可能活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萧秦的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不如人意。越禁越贪！贪就杀，杀也要贪，下任望着上任的人皮稻草人继续贪，直到替代上任成为稻草人。
顺昌九年朝廷往全国派官四百零七人，皆为新科进士、监生，一年后杀八十九人，待死罪流罪办事者三百零六人——全军覆没啊！
待死罪流罪办事是个什么意思呢？很容易理解，官员都杀光流放光了谁做事？
官吏获罪后，接任的官员也还没来得及赶过来，那么您就还得接着做事，直到接任的官员到任。
由此一来，顺昌年间常常会出现这样一种怪现状：堂下跪着的犯人惊奇的发现堂上坐着的官老爷和他一样带着枷锁。
你以为你不贪就不会死？只能说你还是太天真！政.治.觉.悟不高！
萧秦特别喜欢搞“连坐”，为了自己的封建集权，该杀的不该杀的，统统杀！威胁他皇位的大功臣杀，大功臣的“党羽”杀！奸臣杀，奸臣的党羽杀！好官可杀，坏官更要杀！
对“党羽”的界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在萧秦如此这般的强硬统治之下，文武百官无不瑟瑟发抖，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因此在庄晏看来，能躲过这一批又一批的大规模“屠杀”，圆满活到退休的官员，都相当于中了千万大奖，实在不容易，一定是祖上烧了高香！
尽管萧秦有如此之多的“罪状”，庄晏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因为在萧秦的统治之下，朝纲整肃，百业兴旺，人民也慢慢富庶了起来。
对于自己要造这样一个皇帝的反，他表示——老子真的是被逼无奈啊！谁不想好好活着！
“我的少爷，您真是会挑地儿！”萧枕在这个拥堵的路边摊，进退无方座位也没有了，就抱臂瞪着庄晏。
“客官请坐”小豆花招呼萧枕，萧枕摊摊手，看了周围一圈，用眼神询问“小美人儿，你这儿可还有我的座位？”
庄晏站起来一把将萧枕拉过来和他同坐一个板凳，并对小豆花说“再来一碗甜豆花，要多糖”
萧枕撅着嘴满是不高兴，他对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像是要饭的，桌子的另外两边还分别坐了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一个菜农旁边放着卖空了的菜筐子。
他和庄晏挤在一条板凳上，板凳不长，勉强能坐两个人。人多的时候多是挤着坐。
这就是京城最有名的西御街豆花摊的盛况，乞丐的旁边也许就坐着尚书大人或者皇子皇孙。
当然愿意来这儿吃的达官贵人，多是吃个新鲜劲儿，第二次也就不来了。
第二次不来并不是因为不如传闻中的好吃，相反每个来吃的人都啧啧称赞。实是用餐环境堪忧！
你穿的再华丽也得不到店家的照顾，和乞丐菜农一样排队等候。不管是老豆花，还是如今的小豆花夫妇都严格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上豆花，绝对不看人。
这对习惯了优待的贵族们而言是接受不了的。
要说为什么没有贵族因为被怠慢而在此闹事？这就要得益于皇帝陛下的威严。
当今皇上历法严明，敢在天子脚下滋事，还是在享誉京城的豆花摊，说不定你旁边就坐了一个御史，说话都要注意，不然明天上朝就被弹劾！
还想生事？是嫌活的太长？
萧枕眼睁睁的看着乞丐吃完了他的那碗豆花付了两个铜板走了，菜农和商贾也开始吃，隔壁桌都上齐了，就是不给他上！
他心里那个急啊，却只能等着。总之豆花店是不怕你天王老子的，我行我素，你能拿我怎么样？
在庄晏小的时候，这家豆花摊还很普通，完全没有现在的声誉。十一年经营出如此品牌不可谓不厉害，靠的全是真材实料、真情实感。
名满京城而不改初衷。贫穷而不移其志。在京城这样人人都玲珑八面的地方，这家豆花店的确是特别的。
“知道他家生意好，你不早点来排队，害我等这么久，你说你怎么赔偿本少爷的损失？”
“嚎什么嚎！我都请客了！瞧，来了！”
人渣不满：请客？他家的豆花这么便宜，连乞丐都吃得起，你好意思说请客！脸真大！
“客官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小豆花抱歉的笑着说。
萧枕再大的脾气也还是回以微笑。别以为小豆花只给他们道歉，用餐高峰期，小豆花会对每个食客道歉。
“人渣，看见了吗，这叫服务意识，论如何提升你家客栈的客流量，可以把这一条加进去，特别批注一下，是人人平等，不许搞特殊！”
人渣撇撇嘴心里却已默记下，每次庄晏给他出的主意都能帮他赚到更多的钱，他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两人吃完后萧枕邀请庄晏去他府上一聚，庄晏欣然赴约。
想到人渣这种“守财奴”马上就要被自己套出一大笔巨款，以及人渣痛心疾首的表情，晏心甚喜。
两人刚走出豆花摊，迎面跑来了一对龙凤胎，小豆花的声音传来“囡囡、囝囝快些回去找爷爷，不许再出来顽，娘和爹爹很忙没空照看你们”
要说这对龙凤双胞胎实在是长的太惹人爱，肤白胜雪，白里透红，脸蛋胖嘟嘟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弯弯如洋娃娃一般。两人完全被这对宝娃给吸引住了。
庄晏心想，这就是积福之家啊，得上天眷顾的！两娃太惹人爱了！
“不听话，晚上娘可让爹爹打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明君or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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