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猝不及防大耳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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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样爱好的人总是容易成为朋友——是的，一贯是这样的。
比如李建良和程岑生。
李建良发现，他和程岑生不仅玩着同一款卡牌游戏，还正在玩着同一款电脑游戏——数码兽世界。这款游戏在美国先行发售，因此他的父亲在从美国回日本的时候便带了这款游戏给他作为礼物——但似乎，程岑生接触这游戏的时间比他还要早。
“只有一只搭档数码宝贝？”程岑生非常熟练地翻了翻他的队伍，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挑起了眉，“猩猩兽？为什么是这只？”
程岑生的态度像是笃定他会有其它的精灵——李建良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猩猩兽是创建游戏的时候选择的……”
“——三选一的初始搭档。我明白了。”程岑生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笑了。
“那么除了猩猩兽呢？只有一只数码兽的话，是很难把这款游戏玩好的吧。”
“我的话……其实我想自己从数码蛋里孵一只数码兽出来。”李建良回答，目光中带着点憧憬，“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数码兽呢。”
程岑生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侧过脸看向了别的方向。她像是笑了——李建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至少从语气上听来并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李建良甚至没能听出她话里面透露出的其他意味。
“是啊，”程岑生说，“数码兽充满了未知——在得到之前谁也猜不到自己将得到的是什么数码兽。或者哪怕是已经得到的、自己亲手培育起来的数码兽，也不可能猜得出来它将会进化成什么。”
“这也是这游戏的魅力所在吧。”
大耳兽出生的时候，程岑生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趴在李建良的床上，向他介绍着自己的搭档数码兽，杜宾犬兽。
那颗带着条纹样花纹的蛋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的时候，程岑生停下了她的话，连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要孵化出来了。”
李建良说不上来她的语气是怎样的——但是他能感觉到，程岑生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当他想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的时候，程岑生却突然探出了半个身子，伸出手，按着他的头顶强迫他看向了屏幕。
“你的搭档要出生了——看着它呀。”她轻声地说。
而屏幕上那颗蛋摇晃着，内里的数码兽终于破壳而出——
是大耳兽。
待大耳兽出生所带来的欣喜感终于稍微减退、李建良终于将注意力从屏幕上移开之后，他回头，看到程岑生正趴在床上，托着腮，同样也在盯着他的屏幕。
那模样真是专注极了。
李建良这才有点心虚地想起来，自己已经把这位小伙伴晾在一边挺久的了——于是他决定重新捡起之前的话题，就程岑生的数码继续聊下去。
只是杜宾犬兽似乎并不是程岑生的初始搭档——当李建良问到这一点的时候，程岑生似乎是尴尬地笑了笑，答：“总有些意外发生……”
于是一瞬间——搭档丧命于某场战斗、悲伤的驯兽师并不愿孵化它留下的数码蛋、怕得到的只是一只模样相同却没有相同记忆的数码宝贝的悲伤故事在李建良的脑海里刷了屏。然而他只来得及露出了半个悲伤的表情，那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的程岑生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初始搭档不小心进化到究极体了，拿来欺负成长期成熟期的对手总是不合适的嘛——我只好又培育了另一只数码宝贝，但现在看来，它的进化速度似乎也有些过快了。”她皱着眉叹气，“真是让人困扰。”
李建良：“……”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程岑生面前摆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托着腮趴在李建良的床上，看着他吃瘪的样子，翘着两条溜溜的白腿笑得愉悦。在李建良对她翻了个白眼、似乎又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程岑生抢先开了口。
“有没有觉得我超厉害？”她笑着说，像只是随口一提，“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换一换数码宝贝呀？借你一条大腿，瞬间变大神哟！”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晃了晃腿。
李建良控制不住地又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对方所说的“大腿”、“大神”这些词汇在这个语境下代表的意思，但是，交换搭档这种事情也亏她能想得出来。
“先不说能不能交换，”他很有耐心地解释，“就算真的能换，搭档也不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弃掉吧？”
“哪怕实力弱一些，也要自己一点一滴地培养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好啦，好啦，我明白啦。”程岑生笑得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躺下来，把自己大字型摊平，“你这么会说教，肯定会提前变老的。”
李建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当他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来的时候，那边的程岑生也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背对着他顺着床边跳了下去。
“我回家写作业去啦。”她说，语气依然轻快，“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李建良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他便看到程岑生转过了头，脸上依然是那种无忧无虑似的笑容。
“好好培育吧，少年。”她说，“现在大神不打算让你抱大腿了——大神决定虐一虐你了哟。”
于是李建良也跟着笑了。
“好啊。”他说，“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这样一起打游戏的平静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某一天的早晨，程岑生见到自己亲爱的同桌少年红肿着眼泡，明显在前一天晚上狠狠哭过的模样。
程岑生也是觉得稀奇，左右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大方地赏了他一瓶冰水冰一冰眼睛。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哭成这样？”她凑在李建良的耳边，小声问。
“也……不算什么大事。”李建良吞吞吐吐，“就是稍微……”
他可不敢把大耳兽的事情说出来。
那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程岑生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凑得近了一点，说话的时候热气几乎喷在了李建良的耳朵上。
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玩味，又像是带着一点点认真。
“喂，你可别告诉我是有个磨人的小妖精从你的电脑里钻了出来，折磨得你哭了一晚上哟？”
听这语气她似乎是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想到大耳兽——李建良又觉得，她这个猜想准得可怕。
但看到李建良脸上露出的那一丝惊诧的时候，程岑生又哧地笑了出来，对他摆了摆手。
“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啊。”她说，“从电脑里钻出来什么的，你可别吓唬我。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
——是啊，有谁会相信呢。
他的大耳兽、他在游戏里面的搭档数码宝贝大耳兽，竟然通过电脑屏幕，从数码宝贝的世界进入了现实世界，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他决定把这件事情留作秘密。
直觉地，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眼前这位小伙伴。
于是那天的放学后，两个小伙伴约在了程岑生的家里。
这还是李建良第一次去程岑生的家里。
程岑生家住的是一栋带院的小楼——虽然自带的院子小得可怜，但在住户的精心打理之下，仍然是赏心悦目的样子。
程岑生拉着李建良走了进去。李建良有点好奇地打量，却发现屋内的装潢完全是一副现代的样子。
“很奇怪吗？”程岑生笑，“原本的确是日式的风格，但是榻榻米暖炉之类的东西我们家人实在用不惯，索性就重装了。”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楼上传来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半晌，一个脑袋从楼梯口探了出来。
“回来了？”女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目光在楼下傻站着的两个小孩身上扫了一圈。
“带朋友回家玩？”她这样问，在程岑生点头做出肯定的回应之后站出来半个身子，耸了耸肩。
“那就好好玩。”她说，“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李建良。”程岑生答，看了他一眼，“也是中国人，香港的。现在是我的同桌。”
“哦——”女人挑了挑眉，拖长音调哦了一声，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不错。”
母女两个用的是普通话交流，李建良听得似懂非懂。但紧接着，程岑生对她的母亲翻了个白眼，拽着李建良走进了里屋。
“那是我妈妈。”她说，“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了……我爸爸姓程，妈妈姓岑，所以我的名字是程岑生。”她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停下来，回头对着李建良苦笑了一下，“真是任性的名字啊，对吧。”
“……其实挺好的。”李建良答得有点勉强。然后他问出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你的家人都怎样称呼你？岑生？阿生？”
“这个啊……”程岑生歪了歪头，似乎真的是认真考虑了一下，“那就要看情况了。”
她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和李建良那塞满了计算机与电子设备的卧室不同，那是一个简单整洁如旅馆一般、毫无女孩子气质的房间。整间屋子里最多的东西，恐怕就是书了。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说，眯着眼睛笑了，“也可以像我爸妈一样，直接叫我宝贝呀。”
她凑得近了一些，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我完全不介意哟。”
李建良：“……”
简直没法聊天！
虽然是转校生，但程岑生的学习成绩好得惊人。
李建良从小生活在日本，对国内的教育质量毫不熟悉。但看着程岑生这玩乐一般的学习态度，他都有几分怀疑，莫非国内的教育水平早已经甩了日本好几条街了。
——她对这些知识熟悉得像是早就学过了许多遍。
早早完成了作业的程岑生把书本堆在桌角，翘着腿打开了电脑。
“笔记本电脑借给你，刷卡机就在电脑包里。”她说，“作业你慢慢写，写完之后再叫我。”
然后便戴上了耳机。
李建良应了，然后便盯着程岑生的面无表情的侧脸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程岑生长得并不是个笑模样——她也许能文静、温婉，但绝不应该像通常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常常是笑得活泼开朗的。倒也不是说她笑起来不好看，只是，这样因为专注于游戏而面无表情、甚至显得冷漠一些的成熟样子，看起来才要更适合她一些——更像是她常用的表情。
戴上耳机的程岑生似乎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出来。
屏幕上开着的是电脑自带的游戏，扫雷，最简单的那个难度。程岑生咔咔咔地点着鼠标，有时候踩雷爆炸、有时候获胜，几秒钟的时间便结束一局游戏，然后又打开新的一局。
乐此不疲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发觉了李建良的注视——程岑生抬了抬耳机，侧过脸看着他。
“……点鼠标的声音影响到你了吗？”她抱歉地笑笑，关掉了游戏窗口。
“不，没关系。”李建良回答，低下了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作业上。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
到底是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猝不及防大耳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