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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章 ...

  •   四十九、

      咕…咕咕……

      善人渡口,桥廊侧旁。

      灰褐的信鸽在得手间扑拎个不住,王语嫣只个小心翼翼地自它脚上取下截竹管。

      咕咕咕咕咕咕咕……

      那信鸽似不耐烦般发出了一连串咕噜。

      “往日你便是使得这法子与你娘亲传话的?”王语嫣于那竹管内抽出了一小截棉纸,看也不看,直递与了木婉清,挑眉问道。

      木婉清正是扯了衣裳,试以少掩颈间红痕,见得王语嫣面带挪揄,不由忿忿道:“谁耐烦伺喂这东西,信亦也非是给我的,你只看便是。”

      说罢,再是给了眼前这人一剜白眼。

      王语嫣见状直个掩唇浅笑,探手替她整过了衣襟,说道:“好了,只稍提过些,便见不着了。昨夜若非你万般纠缠,我又何至以......再者,初时我亦说了,不擅此道......奈何婉清情切,我不过舍身相陪。怎的到了现下,却要怪罪于我么?”

      木婉清闻言面上忽是赧红,结舌驳道:“我...我何有纠缠于你,分明是...分明是你直个不愿罢手,你......待得我好些了,且看如何收拾你!”正说时,脚下却个不防,险些叫了虬根绊着。王语嫣欲要上前搀扶,却叫她一把推开,“我...这等小事,我自无碍。这鸽是甘师叔的,想来她是传信与我娘亲,只是不知娘亲在得何处,故也放了一只到此。你且替我看看,上头却说了甚么?”

      王语嫣见她意只犟犟,也个无法,直待她于桥畔坐定,方展过棉纸,略扫几眼,道:“你这甘师叔,与你娘亲却是相亲,竟能为之不辞辛劳至斯。”语毕,直个把手一摊,将了信笺递过木婉清眼前。

      只看那信内仅有‘速至信阳小镜湖,段正淳与两女在彼厮混’数语,落款处仅有一“甘”字,以示得传信之人的身份,却便是那万仇谷谷主夫人,俏药叉甘宝宝。

      木婉清揉着腰,哼哼数声,没好气道:“谁知晓她存了甚心思。寻日里她对了娘亲倒是亲热,可着真是事到临头时,就如前回我叫那‘恶贯满盈’捉去一事,倒没个见她出手搭救于我。”

      王语嫣听她提及前事,也是忆起那日柜内所闻,思绪及间,顺口将得那日如何误入房中,再后又怎的捉了钟灵,并于柜间躲藏时的听闻俱个与她细细说了。原是道好心替了甘宝宝开释一回,未曾想木婉清听她说得,同钟灵于柜中躲藏之事,竟是勃然大怒。挣了身子只要跃起,不料行止突兀下,复是扯疼了腰肭,整个人叫着王语嫣抱了满怀,眉眼间兀自愤愤。

      “你这人...作何突是这般?”

      王语嫣多少知得她的脾性,口内虽则埋怨,手间却是将人揽得更紧,不叫她再脱得身去。

      “我再最后同你说上一回,我不许你再提,更不许你再见钟灵那个小鬼!”木婉清叫她捉得急了,挣脱不得,口中只得发狠道。

      王语嫣见她这般,又怎会不知其语意所指,不禁笑叹道:“我同她不过数面的交情,你竟连这也要吃醋么?”

      木婉清没好气地哼道:“反正我就是不允!那死小鬼自小便喜欢同我抢东西,我就是不许你再见她。”

      王语嫣知得与她说不通,只得岔过话道:“那这信又当如何,还有这信鸽?你既拾着了它,总不能就这么丢着不管罢?”

      木婉清尚是负气,粉拳照了她胸前一捶,道:“你莫要顾左右言他。此间离着那臭小鬼家甚近,若叫我知晓你有甚别样心思,看我如何收拾你!这鸽子你若喜欢便留着,否则扔了就是。”

      “那信呢?”王语嫣见她心气少平,也是松过手去,再复出言询道。

      “这信倒是麻烦。务论上头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欲与那姓段的有甚瓜葛,可着又不能弃之不顾......说来还是只得去往家中庄院一趟,把信丢在里头,待得娘亲转回,便自可见得。”

      王语嫣见她已有决断,自无不可,携挽了她的臂膀,往那山间走去。

      二人一路迤逦,行路许久,方是转过得处山坳,远远已可望得那破败院墙,正待走近,只听那院中忽是传出声怒喝,“贱人哪里走!”继而又复是几阵铮响,显是内里竟得有人械斗。

      “这声...娘亲却是何时还得家中,怎的又有个有人前来闹事么?”

      木婉清闻声面色一变,将得王语嫣揽入怀中,脚下轻功使出,直逾院墙而下。

      却看那颓屹萧墙内,十多个拿刀执剑的汉子,正个围了秦红棉缠斗不休,秦红棉亦是手执双刃,将得个青衣汉子劈砍在地,口中兀是喝骂不止。“贱人,快给我滚出来!”

      “娘亲,我来助你!”木婉清见得这般,哪里还容多想,旋身抽刀,跃入战团,逼开了身旁几人。

      “婉清,当心身后。”

      王语嫣见势如此,也是随步而上,于旁指点数数,正混乱间,且听侧畔忽是响起声斥骂:“王语嫣大胆。”

      只见屋底檐下,王夫人一身华服翠钗,叫得众女婢围拱其中,正复咬牙切齿,厉声喝道。

      “娘亲,你......!”王语嫣大惊,脚下却未挪步。

      王夫人阴着脸,沉声又道:“你跟了这小贱人,几次三番行忤逆之举,是要气死我么?还不快过来!”说罢,抬手招出数婢,只要将王语嫣拖过。

      “呔,什么东西,都给我退开!”

      木婉清不料竟会是这般情状,眼见群雌嚷嚷,忙是舍了个短衫汉子,引刀回护王语嫣身侧。

      “大胆!来人啊,先与我宰了这小贱人!”

      王夫人是已怒极,招手一指,只要唤得诸仆围攻。

      “贱妇安敢如此!清儿,莫要容情,且与我宰了这毒妇。”

      秦红棉亦是盛怒,双刀掠影,将了数人劈翻,再尔长身一跃,突入人丛,刀锋直取王夫人心口。

      “休伤我娘亲!”

      “娘亲且住!”

      二人眼见情势愈发混乱,俱皆失声。王语嫣直的跌步上前,欲得羽庇其人,木婉清更是顾不得师亲之敬,自后紧紧束了秦红棉双肩,激得秦红棉不住破口大骂。

      “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将这两贱人乱刀剁了!”

      王夫人死中得活,不由面只煞白,待得心志少清,更是恨恨恼喝道。

      “不可!”王语嫣亦复高声疾呼,脚步倒转时,直个挡于其间。

      众仆既得死令,虽个眼前之人是乃家中少主,但亦不敢迟疑,只均执以刀械,欲要绕得她去。

      “还请娘亲令他们住手,再个不听,我便不客气了!”

      王语嫣眼看群情汹汹,而着木婉清尚是空不得手来,不由亦是气急,脚步落时,却是使得了那“凌波微步”来。且看她身形忽是一晃,瞬息已是闪近个仆从身畔,以掌化爪,直取那人右肩,再复另手忽是一甩,掷出个什物,将得侧首一人打落在地,再看那物却是枚小小竹管。

      “嫣儿,不可!”

      木婉清正是拖得秦红棉退过,眼见王语嫣身形突动,竟是大惊失色,内息动处,双指直落秦红棉腰间,将她点倒在地,“娘亲且住,待我救得嫣儿,再行告罪。”

      彼时却见王语嫣已个将得那家仆摔过,再复揉身,双掌各擒得一人,内息鼓荡间,只看那二人脸有惊惧,不得数息,便自已然瘫仆。如此这般几回,只唬得余下众人尽皆惊恐,不复上前。

      “嫣儿,莫要再是用气!”

      木婉清亦趁此空隙,欺近于前,且看王语嫣一个趔趄,吐出一大口血来,昏昏然似欲晕厥。

      “我...我无事......”

      王语嫣唇间殷红一片,面色惨败,只蜷于木婉清怀中,神志恹恹。

      木婉清见状心如刀绞,再看身畔之人眈眈相视,不免怒起,提声道:“还不住手,直欲逼死我二人么?!”

      王语嫣却是惨然一笑,强攀了她肩头,稍坐起身,对得王夫人并秦红棉道:“两位娘亲,且看在我同婉清面上,还请收手罢。”

      王夫人只看局势大定,哪里还肯罢手,直喝道:“这贱人五次三番欲得加害于我,今时纵去,却待来日取我性命邪?!你等几个,休要听这黄口丫头胡言,先卸了老贱人膀子,再后慢慢收拾于她!”

      “呵呵...王夫人好大口气,我倒个要看谁敢动她。”

      院外忽的传过声冷笑,一袭绿影自外而入,飘至院内,却看冷光乍现间,几只手掌连着血光,散落一地。

      只见甘宝宝一身青衫,踱了浅步走过秦红棉身畔,再复一提,也不知使了甚么法子,竟是解了秦红棉腰间穴道。

      “王夫人莫是动怒,且待我与师姐少叙,咱们再数旧账不迟。”

      甘宝宝面上和煦依旧,话里却个透着股森然。秦红棉见救兵突至,也复咬着牙,要得捉刀上前,却忽觉着眼前一阵晕眩,手底气力一泄,短刀“哐啷”一声便个跌落在地,再忙屏气提息数次,直是使不得分毫内力。

      “师姐还是这么的莽撞依旧,清儿得了段家老儿真传,那‘一阳指’虽非正宗,然也尽得精要,你腰间穴道封止,如何再是能动。”

      甘宝宝对着秦红棉时却是换过了副神情,只看她摇首略略,再复朝着木婉清说道:“清儿,你娘亲识人不明,糊涂一世,害了自个,也苦了你。我,却不愿你因了糊涂一时,再走得她的老路。”

      木婉清正是抱着王语嫣,跪坐在地,听她这番言语,直是摸不着头脑。那秦红棉闻言,忽是涨红了眼眶,高声喝到:“师妹,此乃我家中事,何须你个多言。待得......”

      “哎,师姐当真是糊涂。长痛不如短痛,他姓段的风流无度,你竟要以清儿一生苦痛,换他声名么?”

      甘宝宝言笑晏晏,却个朝得王夫人处扫去,继而幽幽问道:“王夫人,我说得,可对?”

      王夫人不知她卖得什么关子,只个冷哼了声,说道:“原来如此,前番那些个闯入山庄的杂碎,是你地手下。”

      甘宝宝眉眼间神色自若,对着她的目光只若不见,缓缓言道:“那王夫人亦知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王夫人闻言眼角一颤,口中兀是强硬,冷冷回道:“假模假式,直欲拖延时辰,好搬救兵么?”

      “呵呵,我甘宝宝自是独来独往,你这伙虾兵蟹将奈得我何?王夫人多虑...啊不,说来,我当是唤你声段夫人才是。抑或是......”

      “贱人住口!”

      王夫人面色忽白,看着竟是慌乱。

      甘宝宝见状笑意更盛,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既着当年你李青萝做下了那孽缘,那怎地到了今时今日,却是怕了?”

      “宝宝,你...你莫要再说了,咱们且先回去,回去再......”

      秦红棉亦是神色惶惶,直捉了她的衣袖,软言哀求道。

      “当年我哭求你莫要离去,你不听。后尔我复要你将着孩儿送走,你不允。末的我只劝你不再念着那人,你......哎,怎的到了今日,你却肯求我了?”甘宝宝每说得一句,面上只添了一层哀婉,说道最后,亦只失声,“女子相恋,自为世人不容。清儿失身于她,此我亦是有过。不过......”

      话说及半,却看她忽是仰天长笑一声,指着木婉清二人,恨恨而道: “你是姓段的女儿,她却也是。姓李的当年与着段正淳苟且遭弃,怀得孽种,复是嫁入姑苏王家,可着月份却是骗不得人,你于她自是血亲姊妹无疑。”

      “娘亲,你……”

      木婉清忽听此言,直叫惊的呆立当场,无话可说。

      王语嫣神思虽昧,倒也听了个清明,只亦瞠目往得王夫人处看去。

      却见王夫人嗔目切齿,两肩颤颤,沉吟良久,突是神色一狰,举掌连拍,高喝道:“平婆子,瑞婆子,直是都死了么,还不快速速将着几个贱人乱刀砍了!”

      且听话音落间,两个老妪各领得十多人自那暗处跃出,举刀围攻而上,秦红棉腰穴遭制,施力不得,只仅甘宝宝一人,似以双拳难敌众手。

      “我...我不管!”

      满院人声鼎沸间,木婉清的话音却是突兀。

      “嫣儿你是我选得地夫君,便就真个...便就你真是那......我爱恋女子已然不容于世,左不过再是多个罪业,我却不惧。嫣儿,你呢?”

      王语嫣只看她神色毅然,思及往日二人相处之景,不禁悲从中来,心口作痛间,磕磕绊绊不知如何述以其情。

      正两厢顾看时,忽只闻周遭众人惊叫连连,再复侧首,却见得个灰扑扑地人影,正是直挺挺地立于其畔,垂首似在打量二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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