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曲》海上飞行员

3、03

　　像是很小的小朋友才能想出来的问题。话刚出口我就有些懊恼了。
　　那个小姑娘歪了一下头：“妖怪？我不知道。反正应该不是鬼。不要担心，我应该不伤人的，吧？”
　　经她一说我才想起它可能是危险品，“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来？”
　　“不知道。今天你撞了他一下，我就出来了，我想你可能有我需要的伞。”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
　　“你先告诉我你之前在哪儿？”
　　“他眼睛里面。”
　　这团黑色大概有一厘米高，说起来和瞳仁差不多大。
　　“那你会钻进我眼睛里面吗？”我眼睛已经是高度近视了，可经不起折腾，而且，万一它是害虫呢。
　　“不会啊。你眼镜太厚我呆在里面看不清楚。”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嘴唇是在动，还是太小了。
　　安全！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半瞎。
　　“那你是，想让我帮你完成什么事情吗？”
　　“你有没有伞？”她在我手心里跳了一下。
　　我想起了那个老头儿和房间里的那一堆伞。我抱出来好几把，“喏，你选。”
　　她哼哼着飞来飞去，都不满意。
　　我只能又抱回去。
　　她再飞到我跟前时撑着一把伞。印着红色碎花的布伞，只有手心一半大。
　　“我要这个，那些都太大啦。”她转着伞柄。
　　那一把小伞是插过蛋糕的，蛋糕是教师节学生送的。正好，她喜欢。
　　我陆陆续续还是又问了她关于安全方面的问题，回答都很令人放心，“不会啊”“放心”“没有毒”之类的。
　　直到睡前我才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妖怪也有名字吧？
　　她坐在我床头的架子上晃着腿：“我叫蓬蓬。如果你是问我做人那个时候，那我叫赵宁宁。”
　　我睡意消了一大半：“做人？”
　　“我一年前还是人呐，而且是本地人喔。”她低下头看着我，小腿摆出一阵微弱的风来，“今天的那个人是我哥哥。”
　　我禁不住好奇起来：“两年前你多大啊？那个男人知道你在他眼睛里吗？”
　　“23岁，在念研究生。”她顿了一下，“哎你怎么能问女生的年龄呢？有点呆哦，肯定没女朋友。”
　　我刚要向她道歉，她摆摆手说：“没关系啦，我不在意这个。快睡，明天第一节有课的！”她说着脚尖点了点我贴在床头的课表。
　　我按了灯，黑暗中蓬蓬周身有一层薄薄的绿光，还是个夜光妖怪！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她再自言自语。
　　“他，知道吧。大概。”声音不清脆了。

　　星期三第一节就有课，我现在边念研究生边给导师做助教，上课一定不能迟到。
　　起床后看了一眼床头，蓬蓬还在睡，身上盖着我的眼镜布。我装了点清水在瓶盖里，又撕了半片面包放到她旁边，然后急急忙忙出了寝室。
　　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妖怪到底吃不吃面包喝不喝水，思绪跑去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所幸讲的知识点没出错。
　　课上完还是不得闲，师兄使唤我去图书馆借了一摞书，我估摸着得有十斤。匍匐在回研究生楼的路上只恨老张不在没壮劳力替我分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