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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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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兰山风景区避难中心呆了两天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通往北部的主要道路终于抢修成功,军用卡车一车又一车地载着灾民离开危险地带,因为玛尼拉海沟潜藏着科学家也暂时无法探测的危险因素,所以中央政府决定组织撤离沿岸三十公里内的灾民,五十公里内为建议撤离区,灾民均安置在中部或者北部县市,由地方政府接收并安排食宿,各地政府都划出了地块,正在加紧搭建供应灾民居住的临时板房或者帐篷。
程瑾苏棋也随车回到了泗县,泗县也是安置县之一,安置地点设在近郊一大片待开发的土地上,现在已经被推平了,前方板房安装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后方挖掘机还在整地。
两人便又打了出租车回到长田村,才下车就见程璐正在家门口打扫,看见他们回来了便一脸惊喜地朝屋内大喊到,“爸妈!二哥二嫂回来了!”
说着就扔掉手上的扫把急忙跑到他们身前,“二哥二嫂,谢天谢地!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天天担惊受怕的,都没敢告诉奶奶你们是去了A市,就怕奶奶吓出个什么病来!”
大伯父他们都赶紧出了屋围了上来,问了他们这几天的情况,见他们都一副劳累没休息好的样子便让他们赶紧回屋整顿好了歇一歇,等一会直接到他们家吃晚饭去。
大伯母却让他们等一等,从自家屋里夸张地捧出了个火盆来,“快跨过火盆再进屋,除除晦气,以后也万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万大事都平安地大步跨过。”大伯母就信这些习俗,两人哭笑不得,为了让大伯母安心,只好大步从火盆跨过才回屋了。
回到家马上给手机充上电,抱着一丝希望打电话给干妈,没想到真的马上就接通了。
干妈知道他们海啸当天回A市拜山了,也急急地问,“喂,小棋!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苏棋只说,“没事,现在平平安安回来了,都在泗县呢,您和慧慧怎样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打了你两天电话一直打不通,问你们大伯母,她也是在那干着急着,我和慧慧现在都在泗县呢。”
“两天?你们那天没有在A市吗,怎么那么快就能通电话了?”
听了干妈解释才知道原来干妈她们现在都在泗县的人民医院,周慧他们是第一批调来后方医院的医护人员,连带着干妈也一起来了,现在都相安无事,便约定好明天再去看她们。
程瑾已经洗得香喷喷地出来了,苏棋这几天忍耐着没有洗澡,只有一点点水刷牙洗脸,苏棋浑身粘腻得都快能搓出泥了,便也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整个人才焕然一新,觉得自己就跟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似的。
来到大伯父家里时,大伯母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截新鲜的带叶树枝,说道,“来来来,这是让程琛刚才在柑地里摘的橙子叶,橙子是柚子的杂交来的,一样能消灾避祸。”说着就把橙子叶沾了点水往他们身上洒,两人接受了清水的洗礼,才完成了大伯母的神秘仪式。
晚饭桌上,程璐问他们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事,苏棋便用她那仅剩不多的文学细胞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海啸来袭的情景,一桌子人都听得惊险刺激,连筷子都忘记动了。
程瑾趁着没人和他抢食,把桌上的丰富的热菜狼吞虎咽了起来,偏偏动作斯文看着就让人只觉优雅从容,又拿筷子敲敲苏棋的头,“别唬人了,小心吓着奶奶了。”又对大家说到,“海啸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山顶了,什么事也没有。”
奶奶人老心不老,嗔道,“不关你的事,我爱听着呢,小棋说得比电视上看的刺激多了,我们小时候听讲故佬说故事都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听呢。”
听见奶奶拿讲故佬来和苏棋比,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热热闹闹地把饭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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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驾车来到县里的人民医院,干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把他们带到住处时才知道原来干妈说的住在医院是指在医院广场里临时搭建的板房屋里,现在更挤,得十六人住一间房,连通道都狭小难行,给他们倒茶也只能在室外的桌子上。
周慧现在天天忙得抽不开身,苏棋便想请干妈到长田村跟他们一起住,可干妈到底不放心周慧一个人在这边,程瑾便说,“周姨,我们在这边还有套房子,现在先带您去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就先住那里吧,生活也方便些。”
干妈有些拘束,“这……”
看见程瑾使眼色,苏棋连忙接话,“对啊对啊,反正那房子也空着,干妈您就当帮我们看屋子好了,我们先去跟慧慧说声要出去吧。”说着就勾上干妈的手,不容她拒绝拉着就出去了。
在病房里找到了周慧,她正忙着给病人复检,只能抽出空来跟他们搭了几句话,看见他们都平安也就安心了,又赶着要到下一个病房去。
两人把干妈和周慧少得可怜的行李都搬到了县里的房子,又把钥匙交付好了,帮着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才带着干妈在附近酒店吃了晚饭又给周慧打包了一份。
吃饭时苏棋问,“干妈,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安排,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吗?”苏棋已经和她们提过两次陈才升的事情了。
干妈轻轻拍拍胸口,叹了口气,“哎,我这回算是信了这邪了。国家说了A市那边暂时不一定安全才把我们留在这里,我就和慧慧商量过了,以后也不打算回去了,我原来就有给慧慧存了一笔嫁妆,虽然不多,但是在泗县买个小户型的房子也是够首付的,以后就在这边定居吧。还好自从上次地震后,我去补办的卡证都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打算等慧慧忙完这段时间就去看房子,再过几年我也能拿退休金了,希望以后日子不会太难过。”
干妈还是想得太单纯了,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跟周慧商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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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第三天,苏棋才有时间整理她的宝贝菜园子,回来时她就发现了后院里小鸡满地跑,啄食着菜园里的青菜,原来圈养着小鸡的围栏的底下的土地并没有弄平整,饿极了的小鸡便趁着身材优势从小土洞里钻了出来,也因为这样才没有饿死一只鸡。
被她天天引颈期盼着一点点长大的青菜被糟蹋成这样,苏棋感觉心都在滴血了,还好黄瓜丝瓜这些都引上了瓜棚没有受到残害,苏棋便责令程瑾赶紧把围栏修好,自己又把菜地整理了一下。
程瑾还在修围栏,苏棋便回屋把还能吃的青菜择一择留了下来,才忙完就听见门铃声响起,原来是程璐带着小世安来找苏棋聊天,说了一阵子闲话,世安就扒着屏风的槅子手足舞蹈地嚷嚷着,“雀雀!雀妈妈!”
两人便抱着世安出去,原来天井上落了一只停下来歇足的燕子,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便被惊飞了,世安不舍地对着燕子离去的方向喊着,“雀妈妈!雀妈妈!”
程璐弹弹世安额头,笑着说到,“去年我们清明回来扫墓就带他去看祠堂门匾上的燕子巢,那时刚破壳的小燕子一大窝在那里嗷嗷待哺,没想到这小鬼头还记着。说来也是缘分,听说我们祠堂建了第二年就有燕子来衔泥筑巢了,到现在还是每年春天都会飞回来,爷爷以前都说燕子是给我们送福来的呢!”
苏棋刚好闲下来了,便说,“那我们带世安去看看吧,顺便也逛逛。”
俩大人一人一只手牵着小世安,蹒跚慢步来到祠堂门前,苏棋仔细搜寻了一下,见门檐下只有一个冷清的空巢,哪里见什么大燕子小燕子的身影啊,刚想问程璐,不想一扭头就撞见程璐呆呆地望着空巢,鼻头一红,竟好端端地滚下泪珠来。
苏棋赶紧慌忙拿出手帕纸给她拭泪,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一嗒一嗒抽噎着说,“燕子…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原来,时至今日,程璐本是对末世论还抱着一分乐观的否定的,可燕子的离开却霎时打破了她的信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璐平日里总是一副烂漫开朗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竟然这样多愁善感起来,那一头,小世安见自己小姑哭得伤心,竟也巴巴地跟着掉下眼泪来,苏棋一时手忙脚乱,只好把他们一边哄着一边带了回去。
大伯父和大哥程琛今天都出去县里了,大伯母在天井洗扫,见他们嫂姑侄三人回来倒红了两双眼睛,忙问到,“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程璐扑进大伯母怀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像个小孩躲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世安刚才也是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这会子又跟着一起哭,苏棋一边哄他,一边跟大伯母解释刚才的事。
大伯母抚摸着程璐后背,安慰道,“平时说你傻呢,你倒是痴着一根筋,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样,天塌下来了还有你爸妈给顶着,快别哭了,别哭丢了魂。”
大嫂李晓敏刚才在屋里,听见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瞧瞧,就见到这一大一小两个泪人儿,赶紧把世安接过来哄着,苏棋少不得又解释了一遍。
李晓敏也没想到一直是家里开心果的程璐竟然也有哭得这样伤心的时候,她和程琛都比程璐大了差不多十岁,一直把程璐当自己半个孩子对待,见她哭成这样,哪有不心疼的,便劝慰道,“这傻孩子,再不济还有我和你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