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黑贺（GL悬疑）》野森动物

4、酬劳

　　黑贺04 酬劳
　　啊，那个混球。昨天简直就是鸿门宴，黑贺甩甩手上的照片。这是现在的数码快印，抖起来没有多年前那种胶卷照片的质感，跟这个快餐又浮夸的年代一模一样的哗啦声。照片上是一个拍得不够清晰的男子，确切地说是一个低像素的摄像头强行放大的结果。这个世界并没有像美剧那样能把几个像素组成的人脸处理成精密的图像。此人的手上有很明显的纹身，纹身的形状姑且不论，可以被看出图形被几个排列规则的肉色的像素打断。作为这个城市里极有可能就是处理这个问题的黑贺，身为人民警察的亲哥丢来一个名为“不管你平常在干嘛，但也得替我找找吧”的任务。
　　哥哥不抓你，但是哥哥给你一黑锅。
　　讲真，即使黑贺本人认为这的确有可能是自己缝上的，她也已经不记得了，这年头，能记得狗的脸就不错了……再加上自家没有任何的记录，想找到这一坨人的概率跟找丢了的自行车一样一样的。
　　先拖着再说吧。
　　她一如往常地呆在值班室，叼着棒棒糖，今天的姚老爷子还是那么可靠。新来的那个护士叫啥来着……黑贺已经忘记了……不过看着相处得很不错嘛。
　　窗外的阳光没有像盛夏那样白到刺眼，暖黄色，没有热浪，有些微风……适合瘫倒……太棒了……黑贺这么想着，不由得在狗嗷猫叫声里打起盹。
　　“医生，我想阉了他。”
　　一只相当眼熟的泰迪出现在黑贺眼前。
　　眼熟到就像是自家繁育的那样。
　　来者把狗抱在身前，脸色不是特别好。
　　“好的，我先检查然后登记。”黑贺操起笔开病历。忽然右手腕就被死死握住。
　　“我需要你。”
　　“嗯？”
　　“我很急。”
　　看上去只有三个多月大的泰迪，有点熟悉的狗主人。
　　泰迪的毛湿了。
　　有些熟悉的味道。
　　黑贺折起空白病历，对不远处晃了晃：“姚医生，我带他的狗去手术室，不是大问题，你们忙哈。”
　　“好。”姚老爷子头也没抬地在检查另一只狗。

　　关上手术室的门后，黑贺加快了速度拉上百叶窗。
　　“你是谁。”她问。
　　“另一条河上的人。”他放下狗，那泰迪被训得奇好，老老实实地坐正了，竟然没有乱叫。
　　他的左腹插有一支钢笔，露出的半截笔做工相当精细，暗绿色的笔身上还刻有英文名。
　　“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小时。”
　　“为什么来这里？”
　　“听过您的传闻”
　　“那你听过别的事吗？”黑贺冷冷的，笔没有被拔出来，就没有造成二次大出血，上面还有布条做了正确的固定，处理的很好，完全能够忍到晚上再来。
　　“我有必须要送的东西。”他抓着她的手腕，喘气声听着都生疼。。
　　“我是问你，知道我的规矩吗？”
　　“你是说，晚上开张，自备耗材的事吗？”
　　“对啊。”
　　黑贺直到现在还看不出此人属于哪一边，也不像街边小团体。
　　“我还知道你的第三条原则。”
　　他伸出三根手指的时候，黑贺感到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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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贺接过他的一只双肩包，在桌上利索地打开反转，倒出一堆杂物，能派上用场的就是些应急的医疗用品，都是药店可以买到的东西。
　　“没有麻醉药什么的吗？”
　　“我有毛巾。”他回答完就从他个人杂物里跳出一根卷着的擦巾。
　　这发黄的外观如同抹布。
　　不管了。“来吧。”她拍了拍兽用的手术台子。
　　躺着感觉也没差嘛，就是硬了点。男子躺下，感到黑贺已经开始擦碘酒备皮。
　　“我很快的。”黑贺铺巾后笑得龇牙，上下排的牙齿高兴地互相敲打。
　　台子上的人见状一阵恶寒。
　　笔就在这个瞬间被拔起来了。
　　右手迅速连续拿了三个止血钳控制住了伤势。纱布填塞，擦去多余的渗血。这一系列动作相当快，没有引起大出血。
　　腹壁疼到痉挛，黑贺的视野一直此起彼伏、忽大忽小，但是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了。伤者忍着控制自己不要晕过去，或许其实晕过去更好呢。
　　其实黑贺只结扎了不到1分钟，确定了肠子都还活得可以之后就缝上了肌肉，关上了腹腔。“嘿，小子你命挺大。内脏都没伤到。”
　　“……”
　　“吸收线的钱还是要付的。”她补充道。
　　这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的战役，让伤患难以动弹，看着时钟的他不相信现世还不到半小时。
　　“你社会上混的正名是啥。”
　　他拿开毛巾，一嘴的唾液，说话也有点困难，吐字有些搞笑地说“王辉。”
　　钢笔捅的伤口不大，黑贺在外面只缝了一针，是那种漂漂亮亮的、相当标准的针脚。
　　“接下来这几天都会有渗血哦。”她用纱布按住伤口掀了洞巾，然后上了敷贴。
　　这家伙……东西其实还是买的挺齐的。
　　“你这笔还要吗？”
　　“要啊。”
　　黑贺把这笔递出去的时候，还稍稍留意了花纹，笔尖有印有狮子的头像，被血染得像是个披头散发的疯子。笔身上的文字有一半已经染血看不清。算了。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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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做了结扎吗？”楼下的座机打了手术室的热线上来。
　　“没呢，折腾了半天，主人后悔了，就自己走掉了。”黑贺刚刚理完残局。
　　“我说呢，那狗怎么好好的。可是他有来前台结账哦。”

　　“过意不去吧，毕竟准备了手术，一次性的用具都有拆掉呢。”黑贺看了一眼垃圾桶里不得不拆掉的全新一次性手术套装。
　　“是嘛……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收着了。”维他在电脑里记了一笔。
　　“对了，那个会员叫啥来着？”
　　“王辉哦。诶？你今天怎么想起问人名了？”
　　“这么烦的家伙当然要记住。”黑贺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
　　“记录的地址离这里很近呢，估计以后常来。”维他滑动鼠标的时候顺便瞥到了信息。
　　“来买东西当然是好事啦。”真的是变成麻烦的事情了。
　　“那你继续当班吧，我去招呼客人了。”
　　“好好好。”黑贺满口答应着，无意间看了一眼门外，和新来的小护士眼神相遇。刚刚她也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吗？从那人离开起？还是打电话起？这回是真的忘记关门了。或许记住她的名字就没那么可疑了。不过楼下的新人来了一个月她都还没能主动想起名字来。如果养成记名字的好习惯……嗯……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照片的棱角还在。
　　唉……这样下去会老得很快吧。
　　“姚老爷子，我出个门。”黑贺只留下声音，就从后面的楼梯下去了，她的洗手衣外面随便套了一件衣服，走路全程都有特殊的簌簌声，不合时宜地往家赶去。利索地进了门也没有顾上招呼猫，先拐进了卧室。
　　在今天之前，她无法想象的是，时隔半年，这个城市，还有人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她跪在地上，挪开床头柜，从墙上抠出一块砖来，伸出双手，轻轻从扁平的缺口里平稳地端出一个木盒。木盒称不上别致，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料，颜色和花纹平淡无奇，甚至找不到一句能够夸奖的话来，像这样没发霉就算不错的盒子里，打开却有排列整齐的大大小小的宝石，这些东西码得像是出自一个强迫症之手，由小到大，颜色由浅至深，一共三排，每排六个，黑贺从上衣口袋拿出了刚刚得到的一块水滴状的红钻石，比对了形状大小，重新排列队伍放了进去。
　　其实这钻石，也不算品相绝佳……她盯着盒子里的内容物，忘记了自己正跪在地上，久久地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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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你在搞什么。”王辉提交了一支钢笔作为线索，而刘庆的第一反应就是掀开他的上衣看看伤势。
　　“队长，我十分感谢您的关系，但是您实在看太久了。”
　　坐在副驾上的王辉有些不太适应。
　　“我啊……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手法。”他顿了顿，“用在人身上的样子。”竟然这么熟练。
　　“是嘛，这黑医，做得还挺整齐的。”
　　他停止观察，把脸转向方向盘。“是啊，可是有好多我抓过的人，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各有各的样子，没那么漂亮。”
　　“这口子太小了，看不出来。”王辉拉上了衣服，“没空多聊了，这是我暂时的报告，电子档已经毁了。有别的消息再告诉你。”
　　“好的谢了。小心点。”
　　“说不定只是因为送的东西太好了。”下车带上门后，王辉在车窗边溜了这么一句。刘庆抬起头，见他指了指腹部，就走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要是发现了应该会很生气吧。刘庆苦笑。不过那是他找到的最像的仿品了。他抬起头，收好证据，揉揉眼睛，看着眼前被按摩出难以置信的花纹。
　　真是抱歉，我没打算跟你说对不起。

　　那一天的黑贺，看着盒子里的珠宝和钻石，足有半小时之久，才反应过来，承认了一个事实。她的泪水打在那不起眼的盒子上，滴湿了它的侧边，渗进了它的托盘垫。想起那个不知道哪条道上的人，忍着疼痛，伸出手指，说出了她的第三条原则：
　　“带上314首饰的人，随时可以提出交换任何条件。”
　　然后，那个人，拿出了符合外观条件的物品。
　　真傻呀，现在哪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哪还分什么道上不道上的人。黑贺终于缓过神，摇摇头，取出了不属于那个事件的钻石。她吸着鼻子整理好一切，将床头柜恢复原样。
　　吸吸鼻子，吁口气，站直了发麻的双脚，擦干她就要回医院了。
　　她的脚步声格外的响亮。

　　线人受伤就顺便来拿这件事愚弄我吗？那个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