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行动规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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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贺12
办公室外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止于一个方向。刘庆估摸开会的人已经快到齐，他打算进门前先拆掉桌上的快递。
这是经过多方考量之后，他才做的独自拆开的打算。这是一个常见的快递专用的硬纸板文件夹，快递单上的盖章来自某个富有的片区，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守宫住在那一带，上面的字迹比较不拘一格，可和价格区的风格接近，应该是出自收快递的小哥之手，而不是寄件人。东西很轻，简直像是空的，摸着有个角落有些小小的厚度。守宫已经跟他断连一段时间了，刘庆一直怀疑她身陷了某些事件不能使用通讯手段，最差的考虑就是她说不定已经死在某处。这样寄件出来太不谨慎，如果不是情况急乱至极是到不了这一步的。距离开会不到五分钟，刘庆为了这次会议准备了不少东西要说明。戴上手套撕开快递的那一瞬，他要解释的东西不得不多了起来。
叶青青在会议前的片刻正好逮着几分钟的空隙，趁着自己还记得，进系统查了几个人，还没仔细看完，就被身边的汪海叫起来去开会，那是大自己三级的学长，平常总是催她，不过叶青青觉得这个人挺靠谱的，基本也都是比较听从。他们去往会议室的路上会经过刘庆的办公室，正好撞见他也从里面出来。
汪海非常敬重刘庆，在他眼里那是一个仅仅大了自己些许就立功无数靠实力爬上来的逸材，那是他曾经很想成为的样子。而叶青青从今天起看刘庆的模样心情复杂了几分，她已经知道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黑贺，这个姓氏实属少见，所以不得不把它和那个兽医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家还牵涉到一起“314案”时间关系没有细看，那是在叶青青还没成为警察前的事了，学生时代有所耳闻。她只是一时八卦心起，现在窥视了隐私之后，犹如小偷一样不敢与刘队眼神交汇。
刘庆迈着大步，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样子，飞快地朝会议室反向走去。惹得汪海侧目，忍不住停下来看看他去哪。叶青青也耐不住探头去观望，二人一直目送刘庆绕过几个办公桌，直至他拍了拍一个鉴定科小哥的肩膀，汪海才拽着青青先去会议室。
会议室内挤满了人，叶青青进去的时候已经要站着了。
“抱歉，各位，来晚了。”刘庆进门比预定迟了两分钟。
“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他看了一眼张队，张队点点头，“先给不清楚的同志们说明一下情况，待会会发一些资料，但是不允许带出去。”他开始打开电脑。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叶青青手里多了不少彩打的纸。
“从前段时间起，我市酒吧、夜店、俱乐部开始大范围出现了一种薄荷糖形状的摇/头/丸。”他在大荧幕亮出图片，是粉色的小三角形，“这种新型的摇/头/丸跟以往不同，它很难带给年轻人很大的神经刺激，需要连吃几片才会有过往一片的劲头。以成瘾者的角度讲，这些新型的薄荷糖，是没有力的。它每一片安非他命的含量，甚至在医学上算是安全范围以内，与其说它是毒/品，不如说它是“假药”。但是它在市面上的量，大到惊人。目前我们收缴和查获的人，少则持有几百克，多则持有几十千克甚至几百千克。特别是前天起，持有量开始明显上升，照这个推算，我市一夜之间至少出现了1吨以上的量。”
下面一阵躁动。
刘庆换了张图片，是刚照的五片水蓝色的药片：“这是我刚刚收到的，另外一款新型的片剂，目前还没有传播开来。它含有大量的□□。照目前的形势看，毒贩开始采用广撒网的方式，大范围地散播粉色的片剂，使一般青年在认为其安全的情况下上瘾，再让他们主动去跟人索取‘薄荷糖’，这一段时间都是免费、低价的，两轮下来之后，再开始高价兜售，最后会推出蓝色的升级版片剂让他们沦为一些长期的瘾君子。我们之所以有所发现是在之前戒毒所出来的一些人开始收集薄荷糖解瘾开始起，他们通常需要一次服一把，约十几到二十几片，这种买法价格上与直接购买冰相差不大，但是这个片剂容易包装，随处可见，所以他们比买冰更加便利安全。
现在毒贩采取的营销手段，已经跟互联网的传播相差无几。感受到提神作用的年轻人已经开始互相推荐，特别是一些学生得知其有一定药理作用，开始在考前服用，我们已经联系了各个中小学和高校通知此事，可照现在的播撒速度，我们擒贼必须先擒王。”
叶青青对于他们在自己傻傻守着□□大门期间缴获九百多公斤的片剂感到不可以思议，同时又对自己的无能有些沮丧。这些天的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前些日子这种片剂刚出现的时候，我的一个特勤给我送来了一些资料。”刘庆的说明没有停下，换了一套工厂的照片，“这是一个叫‘狮头’的电子产品的塑料外壳厂，做灯罩壳、开关壳、鼠标壳、电脑壳等，他们有完善的加热设备和循环设备，且产出阶段有刺鼻气味，可以做制毒的掩护。但是我们去的时候，员工已经主动离职二十三名，含主管两人，车间负责人三人，工人十八人。鉴于现场发现了制毒痕迹，多方排查和询问后，现在他们是我们主要的通缉对象，望周知。”
大家看着整整两页人像照片，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
“这个工厂曾经定制过一批钢笔，这些钢笔的拆卸内胆后，尺寸正好足够塞下二十片的药片。接下来的行动也要密切注意这类物品。后面由张队长来说明任务。”刘庆请上了张队。
由于是联通多部门的合作，所以张队也要从头开始解释现在巴布的势力关系。退到一边的刘庆见手机有很多未读消息，下意识要点开。
这家伙不是已经把我拉黑了吗。刘庆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说有巴布的消息，那也只能去一趟。他浏览着张队的资料，现在巴布和这起案件脱不了关系，他心里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最糟72小时内要连人带货把他老巢给抄了。之前已经抓过他的干部好多次，都是没有可以判重刑的罪证，所以进来出去一直没间断。这回如果人赃并获，算是能了结了这个老东西。
——那就见见吧，今晚，要快。
刘庆回复了黑贺，继续会议。这次任务后续还有不少领导参与，他必须事事谨慎提起精神，动作还得超前。
“下面来分配任务。”年资较高、经验丰富的张队是这次的总指挥。
叶青青会议之后一直皱着眉头，坐在位置上梳理这次的作战计划。
“跟我搭档你就这么不高兴吗？”汪海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问题。”叶青青有点懊恼，“我是不是因为太没用所以才被排在后面远远的戒护的位置。”
“你胡说什么，一个行动里每个位置都很重要，排在后面还不够好吗？”汪海压低了声音，“你都不知道多少人想跟你换呢。我们面对的可是武装的毒贩。”
“可是啊……”叶青青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放低音量。
“你们俩。”刘庆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刘队！”汪海从位子上弹起，生怕队长已经听见他刚刚的话了。
“没事，别紧张。”刘庆让他们俩都坐好，放了把车钥匙在桌上，“我待会要去见一个人，需要你们的在门口帮我看着。”
“没问题，刘队。”
“带好对讲，十五分钟楼下见。”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该不会是去见什么特情之类的吧。”汪海有点小兴奋。叶青青还憋着口气没有吭声。
他们准备好家伙到地下室，按下了钥匙，不远处孤零零停着的大众闪了闪灯，俩人随着声音过去，有个人影一直随着他们，在他们开门后闪身坐到后座。二人吓了一跳。汪海抽出警棍，转身从副驾鞭向来人，手腕却被牢牢箍住：“是我。”刘庆道。
现在的他是浅栗的碎发，有做打理的络腮胡，还有放了鼻夹的高挺过头的鼻梁，书生气的大框眼镜配了个绅士帽。
要到这个程度吗？叶青青第一次见着他这样的打扮。
“如果是带着枪的匪徒你们刚刚都死了。”
汪海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后怕地渗着汗，刘队说的一点儿不错，他刚刚应该更顺利地做出拔枪的势态，不对，在那之前就不应该被人尾随到车边开门还没有察觉。不过这个队长还真的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刚刚在办公室也是忽然从后面冒出来的。
“好了，走吧。”他掏出手机给他们看定位，“到这里。”
叶青青吞了吞口水，启动了车子。
“刘队……”她开车的路上还是忍不住。
“什么？”
汪海动了动胳膊肘，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没事，你说。”
叶青青像是卯了股气从鼻孔里喷出：“那样的任务安排，是因为我太年轻、经验不足吗？”
刘庆探了眼后视镜。
“是的。”
汪海心里是在呐喊的，可还是要绷住了没吭声。
“是因为我是女人吗？我的同期这次也在……”
“你太好看穿了。”刘队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你们组围剿巴布的行动失败了不是吗？”
叶青青所有的话都噎住了。
“电视剧里有无数女强人、女警花，她们都很强势，很能憋。你觉得上次没有抓到巴布只是因为调虎离山警力不够吗？”
整辆车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确实，如果那时候冲进去堵他，会被发现，小区四通八达，围墙也不高，堵起来很费力，而且人多一乱，很容易找不到主要目标，引发枪战、劫持人质就更麻烦。等待选择抓单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但是实在是等太久了，你们很少耗这样的连日监视，两个人坐在车里，就会很自然轮流休息吧。像你这样打着鸡血死死看着的年轻人，一下子就会被人发现，他们就耗到你们疲劳的巅峰状态，做出自己要干什么大事的动静，你就会因为看见了被放大的细节产生一瞬间的推理追出去，被你叫醒的搭档会以为自己错过了很多，哪怕有些经验也不再多考虑。你的同期也跟你做了一样的判断，结果就是只能抓到几条杂鱼。这是他们看准并且算好的必然事件。他们这次之所以在前线，只不过是因为体能上跑得比你快一些而已。而且当时你们如果抓到了巴布，恐怕也没有铁证留他多久。那次的抓捕，张队也没有直接现场参与，而是交给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汪海忍不住轻轻侧过头看了一眼刘庆。
“我们这次需要人赃并获，需要你们自己的判断力，首先你们就要反思自己的短板。这次如果成功，他必然是死刑。这样的话，之前打过多少个人，走私过多少台手机，抢过多少个包，都是文件上念和不念的关系。这次的事件毫无疑问要用他们的命还。”
“我明白了，我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
刘庆能听出她每个字都还有着冲天的怨气，可他也知道叶青青是在对自己生气。因为如果上次稍有计划的话，现在的事件不会扩大到这样的地步。
到了目的地，刘队指了指耳麦：“看见可疑的车或人要通知我。”
“收到。”汪海调好了设备，刘队便下车了。
今晚领导会坐飞机来，他想赶在那之前与黑贺先聊半小时。
“我就算了，为什么你也不被重用呢。”叶青青在他离开后还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每个位置都有他的重要性。”
“比起我那些同期的同学，你在前面更加有用吧。”
汪海顿了几秒，凝视着叶青青气呼呼的脸：“其实我有跟张队说想要去别的岗位。”
“啊？”叶青青指着那个进到店里的背影，“那不是你的偶像、你的梦想吗？”
汪海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样子，女友和女友家人都不放心，我也觉得自己很难成为那样的人呀。”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可不能刚被教训完就看漏了什么。
“你要去后勤或者行政之类的地方吗？”
“嗯……表达过这样的意愿，他可能是觉得我的状态不能站在毒贩面前了。”
“……”
“你别看张队一声不吭很严肃，他比刘队可温柔多了，刘队用人向来不手软。我们队长一把年纪还在第一线，腰和肩膀都不好，也不去后面升官坐着，还不是因为不放心我们这些初生牛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好吧。”叶青青有些难过地看着窗外，她完全能理解汪海想走，只不过还是有点低落。
“你看那是不是巴布那伙人的车？”
“好像是的。赶紧通知刘队。”
看来连日蹲守还是有点用处的，竟然养出了凭着车侧身就看出端倪的本事。
刘庆在店内听到消息差点笑出声来。
黑贺看着他的装扮也是忍俊不禁。
还是常来的牛排馆，间隔很远，其他桌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今天的桌布的碎花纹有些好看。
“我今天一直过得很无聊你知道吗？”刘庆可喜欢她那对长得与自己相像的眼睛，“就是跟你一起才会变得有趣，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乔装了。”
“我知道你很无聊。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反正不会是好事吧。”他笑得空气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守宫恐怕是被你给我的照片里的人带走了。”
刘庆微微歪过脑袋看她，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他也的确很多天没有联系到守宫了，其实他自身也是有些担忧的，不过还是顺便在心里夸了夸黑贺，真的是沉得住气，其实应该急得要跳脚吧。
黑贺不打算再问下去：“你今天的打扮，决定了你的角色长相。”她说着竟耍起了欢快的语调，“你现在正式是我的贩毒上家了。”
荒唐。刘庆感慨着兴奋起来，对啊，就是这样的刺激感才对我口味，你可真是我亲妹妹。要把我这个形象暴露在毒贩的视野里，按你这个外行人的戏路走，有趣。
“毕竟我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就到电影水平，不绑着你可惜了。”黑贺从他眼里看尽了欢喜，这个热爱在风浪中心的人，这辈子都戒不掉这种邀请。
“那今天是要做到什么程度，他们不进来吗？”
服务员走近放了一盘沙拉。
黑贺稍作停顿：
“他们只是想跟着我看看我平常在和谁接触。”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明明就很期待吧，不是想用我已经很久了吗。”黑贺虽然喊不上名字，但和这城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打过照面。
“那你如果还能提供花臂的线索，这一趟浑水绝对蹚得物超所值。”刘庆意味深长地说。
“哼哼，那这事完了，你就要努力把她拉出来啊。”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点，刘庆戏说你们这是要给我强行喂狗粮吧，还是当做没发生什么事不作回答。他注视她扑闪的睫毛，清亮的眼眸，嘴唇微微抿起，今天的她相当认真。
如果出事，我肯定先捞你呀傻子。刘庆不由得哀叹。
“那我跟你先透露一点好了。”黑贺嘬起红酒，“我从来没搞过这种事，所以你们最好在我们交易前动手。”
“好呀，这次无条件采纳您的意见，黑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行动规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