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已成灾》0℃以下

10、10

　　我们一直在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刘继明想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最后还是忍不住气馁，江怀仁坐在他桌前已快一个小时。
　　“你打算这样坐多久？”
　　“那要看你的文件要看多久！”江怀仁漫不经心的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打火机。
　　刘继明看过去,一款蓝色蝴蝶的zippo打火机。念头一闪，象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从C市回来你很不对劲啊！难道山里真的遇到了狐狸精？都惊动政府了！”
　　江怀仁抬起眼睛，深潭一样的眼眸黑不见底。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他没有等来云间，就被火速招回。
　　“是邵明夸张了，没想到他这样经不起事。C市的分部看来要在人事上多留意。”
　　头痛的事又来了，不提还好，提起来又没得开交。“就知道你小子没事，不过C市分部真的要请人看看风水。诸事不宜！”
　　这话触了江怀仁心里某一个柔软的部分，眼睛又亮几分。
　　“说过多少次了，拿你这惹祸的眼睛招靓女去。每次这样看我，都让我心惊。”刘继明无奈。“C市的确和你相克，我本想派人去查查她们的底，没想到人还没到，就先病了。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人选，C市还是先放一放吧。再加上你这次心血来潮地微服私访，又闹得翻天。现在已不是最佳时机。”
　　江怀仁的眉头松了又紧，邵明的确是故意的，这样沉不住气，报了自己的短也好。可是病了吗？皱起来的不光是眉头，心也跟着悬起来。
　　刘继明见江怀仁看着他不说话，“就是许云间，我本想让她去看看。可她得了严重的肺炎，现在住院了。没有一两个月是好不了了”
　　“肺炎？她和你说的？”江怀仁握紧拳头，打火机被紧紧握在手里，语调高出了半个音。
　　“她家里人帮她请的假，说是她哥哥。我想应该是很重，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会自己和我说清楚。”
　　江怀仁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哥哥不是一直在山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这个你也知道？也许是她男朋友也说不定呢，她那么漂亮。”刘继明说的再清楚不过。
　　江怀仁从来没想过云间的身边会有别人，可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刘继明说得没错，象云间那样的女孩谁能放过。
　　那是从日县到C市的当天就病了？难道是救他们下山的人给她请的假？
　　“她还留在C市吗？”
　　刘继明也头痛，“不知道，给她请假的人，听起来口气很急，别的没有多说。再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也许她回家了，也说不定。他给我传真过来许云间的诊断书，病得不轻。”
　　江怀仁再也听不下去，起身走出了刘继明的办公室。看似身形洒脱，其实落地千斤。
　　回到办公室，几乎是冲进去的。江怀仁已经顾不上是不是吓到了他的秘书。云间的资料就在他的案头，找到联络电话，打过去。手机关机，再打宅电没有人接。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淋下来，身体跟着也冷下来。这种冷就象在山里时一样，带着绝望的那种冷。就象从此茫茫人海中失去了云间的踪影。
　　江怀仁苦笑，笑自己的确变得幼稚，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变笨。其实只要云间还在壮声，那她总会有再出现的一天。只是少不了要等上一段时间，真真度日如年。

　　多年在心中紧绷着的弦，一但放松下来，突然让云间觉得身体轻得没有了重量。少有了胸口提着的那口气，所有东西都无力抵挡，再也不是那个无敌女金刚了。
　　这还是美铃的笑谈呢，不知道最近她们母女如何。
　　到了C城就开始发烧，没想到后来变成了肺炎，再下来就一直缠缠绵绵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么久了。以前无论有多累都不会生病，这一次好象要把这几年的病，一次补回来似的。
　　云间无奈，却拿这病没有半点办法。俊峰没在C城停留，到达当天就买了回程机票。可并没带着云间回S市。他们一起去了D市。云间也是第一次领教了俊峰的独断，没力气和俊峰去争，索性就依了他。
　　D市是一个滨海小城，有名的疗养胜地。医疗设施齐全。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去处。俊峰并没有让云间住院，而是把她安排在一座临海的别墅里。每天都请私人医生来家里给云间打针。
　　云间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温暖，从小云间就害怕去医院。可能是因为妈妈总是生病的原因。只要闻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云间身上都会打冷战。
　　不知道俊峰是怎么知道，云间克服不了这个心理上的小小障碍。
　　云间多少觉得自己好象被是俊峰拐了。手机被强行拿走，一天什么也不许她做。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打吊瓶，打完吊瓶再吃午饭。吃过午饭要睡个午觉。睡醒了，又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候。如果云间有精神，俊峰会陪她去海边散步。
　　冬天的海边人很少，云间还没有在冬天的时候来看过海。这份安静美丽和山里的又不同。可多半的时候，云间都没有精神。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病得这么久。
　　晚饭后还要再打一针，打完了又到了睡觉的时候。睡觉前，俊峰会读书给她听，泰戈尔的《飞鸟集》就这样一篇一篇读下去。
　　云间就这样被俊峰宠着，每每看着俊峰的侧脸，灯光里都会有一条闪亮的弧线。这感觉好象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的云间还小，每晚睡觉前爸爸都会给她读童话，她记得有安徒生，有格林。也是这样一篇篇读下去。那时的爸爸一定很累吧？现在的俊峰也很累吧？可却觉得那么温暖，云间会不自觉拥着俊峰，然后在俊峰的怀里沉沉睡去。
　　俊峰看着云间，睡着了还皱着的眉，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梦里的云间是那么没有安全感。以往看到的她都是假象，她是如此渴望被人宠爱着，保护着。她的心里是这么希望有一个怀抱可以投奔，而他这么多年都在云间的身边，他又在做什么？

　　住在海边的好处就是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海鲜。
　　云间不知道，俊峰的手艺也是不错。只是人在病中，嘴里吃什么都没有滋味。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又不忍心看着俊峰着急。
　　“以后我都不想再吃海鲜了！”端着海鲜粥，云间叹气。
　　俊峰头痛，云间不是又生出什么借口，又不想吃饭了吧。这一个月里的云间，出奇地刁蛮任性。同时又带着病中的娇弱，让人感觉象是哄孩子，如果以后真的有了孩子，不知道会不也和现在的云间一样。
　　想到以后，俊峰从心里笑了起来。现在能认真的想到以后了，打起精神，如果一个都搞不定，再来一个如何是好？
　　“是不好吃吗？那你想吃什么？”俊峰温柔的说，他自己似乎并不觉得。都说艺术家温柔多情，这回亲身领教看来是真的，云间心里暗想。
　　“不是不好吃，而是太好吃了。所以以后只要吃到海鲜，我就会忍不住想起没完没了地生病。”云间眉头微蹙的样子，看在俊峰眼里就变得说不出的可爱。
　　“那我就把饭做得超难吃，以后你一定不会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就不会想起生病了。”
　　云间哀哀的叫着，“不要吧，生病本来就够惨了，还要再吃难吃的东西，那我就不要活了。”
　　云间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多半的时候总是晕晕沉沉。抗生素之类的药，一瓶一瓶用着，看得俊峰心痛。可低烧总是不退，可这恶的病要把云间体力耗尽为止。
　　有时候俊峰却又忍不住想，就让云间这样病着吧。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是如此地被云间需要着。这样的云间才会被自己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