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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两个月后小宇她们的回归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喜悦,而是二年兵给我们的又一次‘整顿’,但我这一次没有和她们站在一起,因为当她们在深夜受罚的时候,杨班长都会把我叫过去,坐在她床边陪她聊天,她总是让我做到她的床上,但我总是会谨守着新兵的本分,只是搬个凳子坐着。每次回到班里都会听到一句句的嘲讽“呦,小跟班回来了……” 小宇也不和我说话,舜珺更是看都不会看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解释。
      入夏的一天,值班室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带我的赵班长把我从班里叫到机房给她打下手,这一处理就到了十点,回到班里已经熄灯了,本想把床铺了再去洗漱,结果床却已经铺好了,我满脸疑惑,如今我的战友们都惟恐避我不急,怎么还会给我铺床?拿了盆去洗漱,正好碰到杨班长从她班里出来,“我看你熄灯了还没回来,就给你把床铺好了,赶紧去洗漱睡吧” 这下子,我是彻底的震撼到了,从来都是我们帮她们铺床,叠被子,烧水……怎么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直都在守着自己的底线,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和我的战友们一起,一起受罚,至少一起苦一起笑,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她们排挤。(后来舜珺说,那天她本来就想帮我铺床的,只是等她帮那些班长做完事回来床就已经铺好了)
      第二天午饭后,已经忘记了是谁起的头,一场爆发拉开了序幕。“小禹子啊?你这个太监当得不错啊?”
      “人家都来给你铺床了,看得我们好生羡慕呀!”
      “你是不是把我们都给卖了?”
      “你到底是怎么拍的马屁啊?以前也没看出来呀?”
      “杨XX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对我们?我们现在活成这样是不是因为你?你最好心里清楚她们今年就要退伍,我们才是同年兵!”
      听着这一句句刺激的话语,我气得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血液迅速往脑子上流窜,大声的嚷到“我说没有!你们会信么?好!你们不信!我去证明给你们看!” 从班里冲出去就看见正准备回班里的郑班长,我不顾三七二十一扯着她就往墙上推去,“你凭什么刚下连就拿我开刀?凭什么打我脸?凭什么让我闻着你衣服的味道找你的裤子?……” 话未说完,那群二年兵就冲了出来,几脚就将我踹到了墙角,嘴里喊着“你这是要造反了么?” “快出来啊,新兵要造反了?”我只能抱着头挨着她们一脚一脚地踹,恍惚中我听到了杨班长和小宇的声音,一阵昏天暗地。等她们打累了、散了之后,我才感受到小宇正紧紧的抱着我,也不知道替我挨了多少脚,她将我慢慢的扶起,抬眼就看到杨班长泛红眼眶紧盯着我,颓然的眼神直指内心,我能感受到她多么的失望,但、终于是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以这么决绝的方式,让一切都归零吧,始终是对立的,这才是最正确的位置。
      小宇将我扶回了班里,舜珺拧着秀眉,惨白的脸紧张地询问“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伤到了哪里?” 我摇摇头,没有力气言语。“伤到哪了?哪儿难受?把衣服先换一下,你的衔扯破了,我帮你缝,下午还要值班,一会儿应该就要值班集合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裤子,上面全都是脚印,短袖衬衫挂着军衔的地方已经给扯掉了。突然,我挣开小宇的手,往连部跑去,敲门,喊‘报告’,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大声的‘连长好’,一系列标准的动作,连长上下打量着我问到“禹童啊,什么事?”
      “我被二年兵班长给打了” 我没有半丝的犹豫,不卑不亢的挺直肩背。
      “哦,这样啊,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要不了了之的意思么?是啊!这是部队,我还再指望什么?彻骨的寒冷侵蚀着我,回到班里换了件衬衫,叮嘱了舜珺和小宇不要碰那件衣服,便昂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值班。(后来我保持的那个样子将它带回了家里,每每看到都会提醒着我那些年的那件事。)
      没有请假,我坚持和往常一样的训练,带着浑身的疼痛,每跑一步每个关节都叫嚣着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大口大口的呼吸,咬着牙,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坚持,坚持,不能让她们看不起!
      几天后,身上的淤青终于散去了一些,楚班长销假回来了,把我扯到走廊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自在?你这么闹有意义么?连里肯定是向着她们的,你是怎么想的?你傻么?” 藏着怒气的话语让我无奈的晃着头,“我在班里已经过不下去,没有选择了” 她叹了叹气,“你知道我以前说你和谁很像么,是杨XX,一样的倔强,固执。当年她也说很羡慕我,说着喜欢我,真的是一样的傻、一样的傻” 说着就自顾自的走了,没了往日的仙气,失神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她和杨班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现在的她们不但形同陌路,还站上了对立的方向。
      “她又和你说什么了?”这时、舜珺的声音冷冷的飘来,“她和李X是一伙的你知道么?”
      “你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审视着她。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被她们说的时候你在哪?我被打的时候你在哪?”我一下就怒了,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控诉着她。
      “你还记得,你被楚XX叫出去的那次么?李X就在班里说:看见没,你们之中就已经有人要变了。后来她经常和我们说,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战友,你们可要当心,她的日子越好,你们的就有的受的” 她缓了缓,慢慢的说。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我依稀记得前段时间她还叮嘱我小心自己的同年兵,本来根本没当一回事的,原来,原来排长说的话是这个意思。舜珺轻拥住失神的我,微微凉凉的气息让我静了下来,“她们骂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辩解,其实我也很气你和那些二年兵走的那么近,所以你冲出去的时候我没有过去,但是看到你被打了,我立刻就后悔了,我很心疼。之后的事都交给我,相信我,我保证还和以前一样,不要在这样整天闷闷不乐了,你应该是充满阳光的,像太阳一样!”
      许是因为舜珺的关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和战友之间似乎又恢复了当初的友善。渐渐地我开始什么都不想,自顾自的一心都扑在舜珺身上,她值大夜,我帮她铺床,带早点;她补觉,我给她抄笔记,补心得体会;渐渐的那没有温度双寒眸看我的目光也愈发柔和了,话题也慢慢多了起来,但多数时候都是她听我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说着。
      初秋的深夜,我们坐在走廊上,学习的学习,干活的干活,却不能睡觉,偶尔听见舜珺和其他战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男朋友,我立马竖起了耳朵听,凝视着她波澜不惊、不带任何感情的样子,猜不透藏在那双美丽眼眸下的秘密,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在发酵着。
      一个二年兵过生日,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怎么弄了好多箱啤酒来,当我还在咂舌她们的本事时,那些人把我们都叫了过去,说是给她们庆祝,当一大堆酒摆到我面前时,我头皮一阵阵发麻,瞧着战友们都很熟练的打开和她们干杯,始终没有伸出手,但很快她们就发现了我的不同,嘲讽道“哟,你看看这小新兵根本就不给你面子呢!” 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拿起我人生中的第一瓶酒说了句“祝班长生日快乐”心一横、就往嘴里倒,舌尖上全是苦涩,嗓子烧的难受,一瓶见底后我想回去休息,结果硬是又让我喝了两瓶,闭着眼睛一口气灌完。
      回到班里,脑子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第一次在十二点前能上床睡觉,可是我却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心里是满目苍夷的凄凉。忽然一阵熟悉的凉意拂过我正发烫的脸颊,看不清楚她那双寒眸,悲跄的说“ 你知道么,在我很小的我时候,爸妈吵架,我妈在我睡着后拼命的喝酒,夜里醒来,她已经喝得口吐白沫趴在桌上,怎么喊也喊不醒,我爸根本就不管,那时候我才十岁,才十岁、浑身发抖电话都拿不住的打120把她送去了医院,在门口守一天一夜她才醒过来,当时她看着在床边的我,保证再也不喝酒,他们离婚后直到现在,家里再也没有过酒这样东西。今天,如果是我一个人,她们怎么罚我都不会喝,就怕她们又牵连你们,而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你为我而受罚,你知道么,你知道么,我爱你,我爱上你了……”随着眼皮愈来愈沉重,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异常安稳,早晨醒来后觉得自己挺精神的,没有任何头痛的症状,看见舜珺洗完漱回来,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没有理我。昨晚我只是头晕,并没有失去理智,清楚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想着刚才舜珺的样子,心底顿时凉凉的。
      值完班后,想找她谈一谈,发现她不在班里,找到厕所,“啊!”的一声尖叫,我才觉察到她正在洗澡,惊恐的眼神,慌乱的拿毛巾遮挡着,我干笑着,强装镇定的立即退了出去。早知道不应该那么冲动的,现在好了,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坐在班里等,看见她拿着盆回来,伸手想去接,“不要碰我” 寒眸中透着疏离的眼神,像把利剑直直的插入进心里,悻悻的收回,走开了。
      周末,去服务社的路上,见舜珺指着路边树上的叶子和其他战友说笑,我当时脑子就一个短路,直接就纵身一跃,抓住那片叶子,一个潇洒落地,然后乐极生悲,右脚滑倒摔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脑部神经。
      “禹童!禹童,你怎么样了” 耳边是她急切的声音
      “好痛,估计是扭到了”我疼的脸都抽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能站起来么?”缓了一会儿,看我点点头,将我慢慢的扶了起来,“你干嘛要逞强,好好的摘那叶子干嘛?”
      “我、我、你喜欢、我就想给你嘛” 小声委屈的说着,手里还抓着那片叶子
      “你真是个傻瓜”她看着叶子,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半拥着将我扶回了班里,这下好了,服务社也没去成,电话也打不了,不知道刚才有没有人看到,真是太丢人了,没伤在训练场上,就为了片叶子,唉!
      因为觉得很丢人,所以也没有请假,早上照样跑步,训练,强大的意志力一直支撑着自己,一颠一颠的我也就那样跑,走路的时候我则尽量迈着正常的步子,(因为有一个战友在新兵连的时候也是脚伤了,就一瘸一拐的走,伤好了之后,由于已经习惯了那样走路,到现在都是那样拐着走的,前车之鉴,我宁愿痛,也尽量走得正常)走队列的时候,那些二年兵在我们后面交头接耳,“你看这部是走得挺好的么?” “是啊,肯定是装的,这新兵呀” “ 听说是去服务社的时候摔的”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杨班长的声音,继续充耳不闻的走,就这样吧,如果能解气,你说就是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早已身经百战了。
      小周值班回来,兴奋的抱着舜珺男朋友寄来的东西,献宝一样的放在她面前,在战友们一阵羡慕声中,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深深的剥离了,受不了班里快窒息的空气,颓废了走了出去。
      下午的体能,我压抑着心里的酸楚和脚疼慢慢的跑圈,小宇跑到我身边,担忧的说“脚痛就不要跑了,不要硬撑” 我摇了摇头继续跑着,见我不说话,她追问道“你和舜珺怎么了?”
      “没怎么啊”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么,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笑得是最开心的” 说完她不再回头,跑到前面去了,我脚没停歇的迈着步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心思开始变得明显了,明知道不能放任下去,却借着酒劲告诉了她,现在陷入了两难,抬头深吸口气,重重的吐出,当下决定,不能在这样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伤害到她。
      之后几天,我看见她能避就避,能躲就躲,白天政课她坐前面我就坐后面,中午吃饭不再和她同桌,晚上在走廊上看书我也尽量和小宇说话,强迫自己不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一星期后,我正整理着内务柜,舜珺值完大夜回来就直接将我拽到了厕所,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如此失常的行为,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脚好了么?”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嗯,好得差不多了” 不想和她独处,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到底我怎么样?”我心里一惊,回头、却见那双寒眸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对不起”心里很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却很开心的和别人聊天,我不喜欢你躲着我,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泪水一涌而下,深深的灼伤了我的心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错了,我不会再不理你了” 从未听过她这般委屈的话语,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哄道。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不能不理我,不能离开我” 她在我耳边软软的诉说,熨平了我多日的惆怅。
      “我不会离开你,我等你,一直到你知道什么是爱为止” 我坚定的说,一声极其轻微的“嗯” 让我更加肯定的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夜晚,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感叹这不可思议、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忽然感觉有人在床旁推了推我,带一阵熟悉的凉意,反应过来是舜珺,立马往里挪了挪,她顺势躺下下来。顿时,我心跳像打鼓一样,越来越快,我悄悄的吐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闻着那淡淡凉凉的气息,没有一丝睡意,一动不动的数着绵羊。许久之后,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缓了下已经麻木的身体,僵硬的手指稍微一动便触碰到了她略微冰凉的手,动作比思想先一步的将她轻轻握着。第二天,我们都默契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同的是那双寒眸连眼角都带着笑意,而我更是兴奋的没事就傻笑,被战友们戏说是做梦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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