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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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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场浮华一场梦，半生匆匆是梦中。浮生谁晓梦中事，知是相离不相离。
一痕轻沙一缕风，半生伶仃诉沧桑。愿以浮生赌一世，与卿朝暮不相离。
后厨里传来砰砰乓乓的声音，碧瑶把玩着垂到身前的一缕青丝，鼻间飘来的是淡淡的属于花的甜香味儿，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血的味道夹杂其中。
她脸上表情倏地一变，四顾之下找了起来，在一番探寻之后，果不其然在袖摆上发现了点点血迹。
“这血是……”她迟疑片刻，死死盯着袖摆上色泽鲜艳的新鲜血渍，这不是她的血，这一路走来她都没有受伤。
那这就是……
她一惊，这就是小凡的血！
张小凡这个笨蛋，身上有伤怎么还真的去给她烤兔子了？如果他说出来，她也不会一定要他今天就烤兔子的。
碧瑶纠结的朝后厨走去，心里被懊恼，无奈，哭笑不得充斥着。
果然，张小凡受伤不轻，这一路走来，光洁的青石路上均有点点血迹。仿佛引路一般，在厨房门口辄然而止。
“小凡！”碧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去心中的怒意，她推开门就看见张小凡正专心的坐在矮凳上，耐心的剥着兔子皮。
看见她来了，那一双眼里盛满了温柔笑意，“碧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很快就做好了，你不要担心。”
碧瑶瞪着他，只觉得同他说话真心很累，她走进去，一点都不在意后厨里的凌乱。只是慢慢挪到他身边，然后蹲下来，一双手覆在他的手上，不再让他有所动作。
鬼厉一怔，他低头看着碧瑶的手有些愣神，然不过一瞬，他便反应上来，于是道，“碧瑶。你怎么啦？不是说饿了吗？我正在剥兔子皮……”他说着小心翼翼去看碧瑶脸色，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阵阵发虚，特别是看见碧瑶眼中有泪在打转时。
“张小凡，你长进了啊？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还能强逼着你一定要给我烤兔子吗？”碧瑶说着，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望着鬼厉控诉道，“如果不是我发现你的血染了我的衣裳，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我，我没有……”鬼厉心里发虚的厉害，他都不敢去看碧瑶的眼睛，口里只是道，“碧瑶，你别哭，这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碧瑶抬手抹了一把泪，然后将那只剥了一半皮的可怜兔子丢在一边，这才打量起鬼厉的伤口来。
伤在手上，虎口的位置。碧瑶知道，伤在这个位置，真的是痛得很。
“你这个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张小凡，你真的是傻透了。”她说着，眼中满是心疼，拔出腰间的匕首，极快的割下一块水绿色的衣角，然后小心翼翼的为鬼厉包扎起来。
鬼厉怔怔的望着她，心中甜的发酸，这些年他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比这虎口上的刀伤都要厉害的多。
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命悬一线，他都没有吭过一声，也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可是，在碧瑶的温柔碰触下，他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伸手，在碧瑶措不及防的时候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与她交颈相拥，口里喃喃道，“碧瑶，我不疼的，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想给你做吃的，我十年没做了，有些生疏……这伤是不小心，很快就好了的，我皮糙肉厚，这不算什么。”
【十四】
这一生，何其有幸，遇上一人，得一真心。从此流年不误，半生不悔，纵是伶仃飘摇，经历再多难过悲伤往事，也绝不言悔。
这个人，比你遇上的任何人，更加在意你。因你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而做他自己。
碧瑶被鬼厉逗笑，嘴里道，“哪有人说自己皮糙肉厚的，张小凡，你就是再偏袒你那个亲亲师姐，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鬼厉一愣，连忙辩解道，“没，没有啊，碧瑶。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偏袒她，而且我也没有这样叫过。”
“真的吗？”碧瑶与他分开，抬高下巴，像一只傲娇的猫，“那你怎么不说实话。”
“当然是真的了！”在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厉，在面对眼前的女子时，一副小心翼翼又委屈的小模样可真的要让人惊掉下巴，“我只是觉得我手上的这伤不算什么，这些年，我也渐渐能吃苦了。”
“……”碧瑶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安慰他的话来。第一次，她由衷觉得，语言有时真的苍白的可怕。
鬼厉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是温柔的眼神却在一息间变得狠戾，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道，“有什么能比得上功亏一篑的绝望，无可奈何的伤悲，还有希望在即，却在一刹那间化为梦幻泡影的悲哀！！”
碧瑶怔怔地听着，她张张嘴，却分明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面前鬼厉身旁的噬魂棒发出玄青色的幽光，他的一双眼，已被血色笼罩！！
“这是……”碧瑶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这是心魔……小凡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心魔？”
“我不甘心！我欲平凡度日，不允！我欲江湖仗剑，仍是不允！最后我只愿碧瑶一生顺遂，然而老天何其残忍，啊哈哈哈哈……”
“苍天不仁，要天何为？！不如让我毁了这世间，杀尽这苍生，为碧瑶陪葬！”他说着，身上可怕的戾气暴涨，不一会儿已经氤氲了一团十分恐怖可怕的力量！
“小凡！”碧瑶忍住被戾气中伤的痛楚，努力放空心神，双手灵巧结印，慢慢引导着伤心花同鬼厉身上的戾气抗衡，“小凡你快醒醒啊！不要被心魔所控制，你醒醒吧！醒醒吧！”
鬼厉眼睛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身上一阵黑气缭绕，碧瑶毫不畏惧的望着他，静默施法。
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输九幽下的那些阴灵，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仿佛她曾跟着他经历过许多磨难往事一般。
“死吧，我要你死！”鬼厉被心魔控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杀杀杀！
“噗！”碧瑶被法术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身子犹如秋风落叶一般狠狠跌落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小凡，张小凡！你快醒醒啊！不要被心魔所控制，快醒过来！”
然而她的呼唤，根本无法唤醒沉溺在心魔欲~念中的鬼厉，反而她身上那汇聚了各种天财地宝滋养出来的一身血肉，更令心魔感兴趣！
心魔控制着鬼厉，朝着碧瑶慢慢走过来，唇边勾起邪肆的笑来，声音粗噶又难听，他桀桀的笑着，完全的破坏了这幅俊美的皮囊，“你就是这小子心心念念的碧瑶，桀桀，等我杀了你，这小子必将痛不欲生。介时，这幅皮囊就是我的了！”
“你休想！”碧瑶忍痛站起来，拔出腰间匕首，趁心魔话落狠狠攻向他，“我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你以为你是谁？”
心魔狰狞笑道，“我以为你会不忍出手，想不到竟然毫不留情，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么？”
“呵~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碧瑶旋身躲过心魔攻击，趁他不备合咒施展伤心花，碧色的法宝光芒熠熠生辉，“你只是占据了小凡身体的可恶家伙，我对你毫无怜惜之情。和你动手，小凡尚有一线生机，不和你动手，难道我还傻傻站在这里等你来杀我？”
心魔停住手，与碧瑶呈对峙模样，他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怜惜之情？碧瑶……”他的眼睛依然血红，声音却已经恢复到属于张小凡的温润，“碧瑶，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小凡！”碧瑶一怔，唇边绽开笑来，她缓缓收回伤心花，而后笑着飞扑向鬼厉，丝毫不在乎他如今的模样。
她扑进他的怀里，一直在眼中打转不肯落下的泪倏地落下，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温度虽然温凉，却莫名灼得人心里发烫……
“小凡，小凡，小凡……”她喜极而泣，不为别的，只为鬼厉再次战胜了心魔，没有被它所控制，“太好了，你终归没有那么傻。”
鬼厉五指聚拢成爪，却在就要触及碧瑶后颈时，硬生生顿住。
而后他的眼睛慢慢褪去血色，那弯曲成掏心挖肺模样的手慢慢地伸开，感受到怀中人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心也跟着她密密麻麻的痛了起来。
“碧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凑近她，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揉进骨血，“我回来了，你不要怕。”
“张小凡。”碧瑶喃喃开口，她的手却迅速而快的扭住鬼厉的耳朵，一张俏脸也沉下去，“张小凡，你这笨蛋，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啊？你要是再来上几回，我可就真的死在那心魔手里了！”
“碧瑶，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了。”鬼厉任由碧瑶扭着他的耳朵，动都不敢动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再离开我的，我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以前是我没用，可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你。”
“这么好？”碧瑶松开手，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
“句句出自肺腑，碧瑶你要相信我。”鬼厉笑起来，温暖又好看。
“笑得还是那么傻，就不能长进一点……”碧瑶轻轻跺脚，嘴里说着调侃话儿，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那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一下好了。现在我们言归正传……”
她挽住鬼厉手臂，将他往出拖，嘴里悠悠道，“走吧，和我出去吃碗面压压惊。”
“碧瑶我会做啊，比外面做的好吃，我做给你吃啊。”鬼厉被碧瑶拖着，无奈的笑了笑，他做的面真的很好吃，师傅曾经夸过的，虽然那是十年前。
“好了啦，我知道你做的最好吃。可是张大厨，如今你受伤了，我怎么能让你再做……呃不对，是我怎么能再压榨你……”
鬼厉听了碧瑶口不对心的话，不由心中一甜，他脚步迈得跟飘起来一样，脸上带着傻笑，“我知道啊，你担心我。”
碧瑶无奈扶额，口里道，“你又知道啦！”
这场景，和十年前不期然间，悄然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