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十顷疏梅

13、夜逛青楼

　　王都北街，又称烟花地，无疑是说这里青楼聚集，蛇鼠混杂，而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占地广泛的醉梦乡，占地差不多是五座普通青楼的大小，整夜是灯火通明，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
　　北街两侧满是拉客的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将一个个男子拉了进去，不论是美丑，无论老幼，她们都往里拉，只要出得起钱，她们才不管是谁。
　　热闹的街道上因秋无灵他们的到来，变得异常清静，众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男子俊朗，神情却有些冷漠，让人不敢接近，而那女子，长得比这街上所有的女子都美，身上却透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让人看得碰不得。
　　他们在醉梦乡停下，不同于别家，门口没有拉客的年轻女子，没有龟奴，有得只是挂在门上的一块牌子，“客请入”，“醉梦乡果然不一样。”秋无灵轻笑道，“我们进去吧。”她拉着星遥迈入大厅，富丽堂皇的大厅和皇宫有得一拼，有几分相貌的龟奴站在厅内各处，红木所建的楼内，雕满了俗气的牡丹，香粉浓抹的女子迈着碎步迎上了三人，“三位是来有膳呀？是来玩呀？还是……”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秋无灵，似是在评价人值多少钱。
　　“别看了，这丫头，你可养不起。”沉意轻言，好心的提醒眼前的女子。那女子却笑了笑道：“小女子，这是醉梦乡的主人，叫牡丹，这姑娘什么价，开个价吧？”她果然将他们当成来卖人的了，如若这么美的女子入了她的门，一定是株摇钱树。
　　“你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沉意冷笑声，星遥眼中浮出杀意。
　　秋无灵媚笑着，手中的玉笛挑起牡丹的脸，轻声报上自己的名：“秋无灵。”瞬间牡丹的脸色变得刹白，身上不停的抖，声音同样在抖：“奴家……不知……是……监国大人……请大人……请大人……恕罪！”此时，她都想跪下了，只不过脸被秋无灵挑着，无法跪下。
　　秋无灵媚笑如妖，笑得牡丹直发毛，就连一旁的沉意，都觉得这丫头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星遥脸上却无所谓的神情，秋无灵朱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楼上传来淡淡的声音。
　　“无灵姐，这牡丹不懂事，有眼不识仙子，无灵姐，给含笑个面子，放过她吧。”从二楼上走下个轻衣薄纱的美人，长发梳流云，插着金步摇，一株艳丽的牡丹插在她发间，精致的脸为瓜子形，配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透着淡淡的雅致，润红的唇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这样的人实在是少见的美人。
　　“好，我给含笑你面子，放过她就是了。”秋无灵抽手收回玉笛，牡丹整个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大厅内的龟奴忙将人给抬回屋中。
　　含笑轻步来到秋无灵面前，轻问：“无灵姐，是来这玩的？”纵然她国色天香，可往秋无灵面前一站，依然失去光采，再无惊艳之容可言。秋无灵笑言：“自然是来玩的，不然还是来骑马的不成？”含笑摇摇头，对身后的丫环吩咐了一声，自己引领着秋无灵众人行去二楼。
　　“丫头，你常来这种地方？”沉意轻问她，结果被星遥瞪了一眼，她却轻笑道：“第一次来，我到是听说，这的美人玉露是十分难得的好酒，沉意要不要尝尝？”沉意一听是好酒，顿时眼发亮应下：“好呀！”他一应下，就被人带去了另一屋中。
　　含笑引着秋无灵在一屋前停下，她回头看了看星遥，似乎有些为难，秋无灵回头看着他，还未说话，他说：“我在外面等你。”秋无灵点点头：“我不会玩太疯的。”星遥笑着手指点点她的头说：“去吧。”
　　如同含笑般精致的屋子，处处透着诗情画意，紫砂茶具上慢火温茶，书籍整齐的摆在书桌上，一把古筝放在窗下，丝纱屏风上绣着一把剑一束桃花，屏风一角上绣着一行小字，人面桃花！秋无灵看到那行字，轻笑声说：“他要成亲了。”
　　正在为她倒茶的含笑的手抖了下，茶水却没有溅到外面，含笑轻问：“是吗？不知是那家的千金？”秋无灵坐到窗边的古筝前，轻言：“右相家凌冬儿。”含笑点点头道：“那的确是配得上他的女子。”说着她将茶送到了秋无灵面前。
　　她接过茶喝了口，侧头问：“你恨吗？”含笑摇摇头，“不恨，只要他还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够了。”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秋无灵眉挑了挑，唇上勾出艳笑道：“含笑，你是不是怀疑是我安排了这场婚事？”含笑不答，秋无灵笑雅如仙，“可以拉拢右相自然是件好事，这样一来，无论是权，还是利，我又多了一倍，但，这一切，我都不在乎，这是一切与少麒的幸福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新娘子是他自己选的，而非我，就算当年，他要娶的人是含笑你，我依然会答应。”如若我不能幸福的话，至少他们要得到幸福。秋无灵笑得很美，真得很像是个仙子。
　　含笑低头轻笑，“我知道了，果然，秋无灵就是秋无灵。”秋无灵瞥了她一眼，说：“好听的话少说些吧，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她叹了口气轻言：“找是找到了，只不过，那东西不是那么好得了，而且皇族也在找那东西，听说祭品已经选好了，就是……”她闭目不语，她说不下去了。
　　秋无灵却笑言：“我知道了。”她的手指抚过那古筝，一阵阵悦耳的声音发出，她心赞好筝！她笑看含笑，“含笑，想听我抚筝吗？”含笑愣了，她认识秋无灵也非一天两天了，她却不知秋无灵会抚筝，她木讷的点点头。
　　秋无灵坐正身子，双手放在古筝之上，双目轻闭似在沉思，她双目睁开的那一刻，手抚动弦，轻狂、雅致、张扬的旋律飘在整座醉梦乡中，悦动着众人的耳朵，“清风明月夜，烟花映景开，轻纱摇曼步，衣衫露香肩，酒醉人不归，身拥温柔乡，玉楼金盏杯，千金一夜梦，风流行韵事，千古自流传。父母愁白发，发妻泪洗面，幼子咿呀语，父归不识父，长女挽丝线，红妆待出嫁，少郎行聘时，家中无家主，人在何处乐？北街烟花地。”那声音似是在敲问人性，却也知敲不醒几人。
　　“好美。”赞声从含笑口中跑出，也不知是赞曲美，还是抚筝时的秋无灵美。
　　秋无灵收回手，轻言：“好久不弹了，有些生疏了。”含笑轻问：“无灵姐什么时候学的筝？”秋无灵轻笑着，侧头道来：“我从小我父亲就想将我培养成个大家闺秀，所以，琴棋书画，女红，这些东西我从记事时起，就已经开始学，我三岁时这些东西已然不能在吸引我了，却又不得不学，慢慢的习惯了这些东西，直到七岁时，才不在学了。”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朗霆失踪的事，也许她就只是个大家小姐，而不会是秋羽山庄的庄主。
　　含笑如今明白了当初少麒的话，他说，我姐不快乐，如今的秋无灵不是真正的她。那时含笑不懂，她现在终于懂了，也许那个侧靠躺椅手中执书，花间扑蝶，笑容透亮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秋无灵。
　　“夜深了，我走了。”秋无灵起身往屋外走去，却不忘嘱咐含笑，“小心身体，别太累着自己，有好的男人，就嫁了吧。”含笑轻言：“我记下了。”秋无灵点头，迈出屋子。
　　星遥就站在门外等她，他背对她说：“那曲很好听。”他叹气道：“今天是第十天，你要走了？”秋无灵从背后抱住他，说：“星遥，我知道你现在不敢看我，你怕自己会出口留我。”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他依然叹气道：“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笑骂：“呆子，我说过，我会等你用大红花轿来娶我的。”她的眼中那浓雾之下，却冲满着悲伤，星遥的手抚在她的手上说：“灵丫头，我愿意等你一辈子。”她将那青花瓷人塞到他手中，说：“好，我等你，到我们成亲那天，你将它还给我。”她抽出手，于他背对背而站，“星遥，我们谁也不要回头，在那天来临前，我们谁也不要回头。”她的声音很轻，比羽毛还要轻。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回头的。”星遥手紧握着那青花瓷人，迈开步，大步向前走去，果真没有回头。
　　秋无灵立在二楼也没有回过头看过身后一眼，她眼中无泪，心却在流那她无法流出的泪，“主子，敬远王走远了。”墨翠出现在她的身边轻言，她突然回过身，手支在护拦上，她张开嘴想大喊星遥的名字，最终却还是没有喊出，她闭上双目，然后眼睛又慢慢的睁开，对着墨翠说：“走吧。”对于她而言，与星遥这十天的日子够了，如今她要回到她秋羽山庄庄主的身份了，做她该做的事。
　　二楼，含笑看着秋无灵带着墨翠离去的背景，无声的叹口气，秋无灵还真和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半点未变，但愿她将来的日子可以平安无事，含笑觉得秋无灵真得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