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长空》昔时明月

89、三十章·大漠孤烟（中）

　　苍日将斜，子宇心中始终不定，旋令停军，召集伍中三大良锋许梓、甘临、陈奇，谓三人道：“风大哥、慕王姬和百余兄弟，为我们断后退敌，若经苦战，此时当还？”

　　许梓、甘临、陈奇俱默无对。

　　子宇道：“哨马久去无回，想是风大哥他们脱战不利，你们即刻领带全部人马，回施接援。”

　　许梓三人相顾无言，终于陈奇道：“掌印大人足谋善略，定有周全，还望掌令公子勿为烦虑，遵盟主之托，速抵漠疆，纾解长白之困。”

　　子宇望北而道：“长白之危，我可一人而去，尤能尽速。你们合力去救风大哥。”

　　许梓道：“吾众临行受命，跟随掌令北进讨敌，今日若由掌令孤身赴北，我等苟且于后，彼时何颜面对盟主。”

　　子宇道：“长白之危，已在旦夕，我必先行北上。但风大哥之危，又悬刃咫尺，你们须尽全力接引救援，事成再图北进，如此与我不过先后而至，当不辱盟主之命。”

　　甘临道：“掌令，不若我领百骑回援，您将众人继续北进。明日午前，我必当与掌印大人赶上。”

　　子宇道：“匪众势大，不可分兵，你们须当全力而赴，勿再言。”

　　便在此时，一只灰雁自西而来，落在旌旗之杆。

　　子宇急忙拆解信签，却是慕青南来信，只见言道：“拂晓已得脱围，但风大哥受了伤。憾未矢北，于轩辕以卿凯旋为盼。”

　　子宇看罢撒泪，却又格外喜慰，连道：“太好了，他们脱围了。”便即传令众人北驰。

　　墨黎断澜率领十路兵马，过了伏虎关，途中遇长白难民，欲问其事，然难民皆望风而逃。

　　墨黎断澜不解何故，便问墨典道：“近年我多勒令你们与长白执行亲近之策，为何长白之人仍畏我等至此？”

　　墨典犹豫不能回答。

　　此时前方突然大批人马涌了过来，为首两骑，却是幽玄、幽彤。

　　原来二人冲破风一羽的阻击，欲再追寻子宇主力，但无奈当时积雪已经消融，了无痕迹可寻，只得向北进发，以期有所截获。

　　二人亦未料没有截到子宇，却截到了墨黎断澜，便大摇大摆地冲到墨黎断澜阵前，幽玄喝令道：“墨宫主，此番兴师北去所为何事？圣尊多次传令汝等提防轩辕，以待时机溯河而上，汝等竟能违若无闻，大举跋入长白？”

　　幽彤亦斥责道：“合漠疆，伐长白，引轩辕而共击，乃是圣尊所略，尔等不在墨黎待命，却敢大举北上，是何居心？”

　　墨黎断澜付之一笑，道：“北疆者，狼子也，轩辕者，瓮中龟尔，你们要合漠疆，伐长白，引轩辕，我偏反道行之，你们尽可回去告诉圣尊，我墨黎断澜今日之行，就是要合长白，取漠疆，而后围轩辕。”

　　幽玄、幽彤闻言脸色大变，便即叱道：“尔如此胆大妄为，是要兴风作乱么！”

　　萧缺向前一步道：“主尊英韬明略，岂是尔等鹰狗能懂，吾劝你们从今日起，莫要插手此事。”

　　幽玄大怒，欲拔兵刃，瞬间却听得墨黎断澜魔吻铮吟，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便即冷静许多，又看得墨黎宫兵众阵容严整，声威势壮，兼且墨黎断澜身边墨典、墨越、墨柯、萧缺…..诸多将才环绕，料动起手来，几无取胜之能，因此强咽了口气，道：“尔等今欲作乱，来日必遭神罚。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引兵撤去，任由墨黎断澜凭意北上。

　　子宇众骑昼夜兼程，驰进甚疾，很快便深入长白，然此时长白之地覆没已尽，长白之民溃散亡命，多有扶老携幼往轩辕遁逃者，北疆戎匪，亦多小队，追杀劫掠甚欢，但不幸遭遇子宇，悉为子宇击溃。

　　子宇之人每救难民，必问长白寒潭、寒雪之踪，长白民众亦感戴轩辕救命之恩，每必倾尽相告，然兵荒马乱，难民多失魂落魄，只言何处多贼匪，鲜有能知寒潭往去者。

　　这日子宇又击退北疆匪众，从虎狼口中救下几位山民，却问寒潭、寒雪下落，仍未有获。

　　众人拔马欲走之时，难民中有一位年轻之人，本已去远，却又跌跌撞撞地追了过来，摇手大喊道：“轩辕侠士们，请留一步，请留一步。”

　　子宇看他身上满是血渍，似乎受了不少伤创，便摸怀中，尚还有些伤创之药，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年轻人欲言又噎，扑通跪了地上，道：“侠士，寒潭山主，余部尚未殆尽，此时应正往东面二十里一个叫刀片岭地方转移。”

　　子宇极感震惊，便问：“你怎么知道，你是？”

　　年轻人忽然放声哭道：“侠士莫问，如遇寒潭山主，请莫提起。”言毕踉跄起身，便要离去，子宇赶过去将许多伤创药物塞到他怀中，道：“你们欲避祸疆黎，唯有轩辕可去，山高路远，带上这些药，保护好家人。”

　　时已欲晚，黑云抑天。

　　子宇既知寒潭行踪，又想寒雪北归已久，或已与寒潭相聚，因此心下更牵挂怀，便即率部往刀片岭赶去。

　　行未半程，却在前方开阔之地，传出震天喊杀之声。

　　子宇众人登上山头一看，果然有大批漠疆之人，正在围攻长白族人。

　　子宇一眼穿过万千之人，望见寒雪，白衣飘飘，血花点点，正在挥剑与数劲敌激斗，他心肠如碎，泪花夺眶，驰剑劈去。

　　漠疆数名悍将围攻寒雪正酣，怎料得平空落下天雷，防备不及，七八之人当即被子宇一剑劈死大半。

　　其中尚有二三人未得尽死，大惊之下，欲向子宇反击，竟未两合，伏尸于地。

　　寒雪所困顿解，她见是子宇来到，泪盈如珠，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子宇一把拥她入怀，泫然言道：“雪儿，对不起。”

　　此时许梓、甘临、陈奇也已分率众骑，从山上冲杀直下，漠疆之人瞬间被轩辕骑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

　　长白之人既得神兵天降，更振奋勇气，与轩辕众骑合力，直杀得漠疆众兵狼狈溃去。

　　自漠疆进犯，长白数几十日来，终得一场大胜！其阵中有一位半百老者，漫长脸儿，瘦削颧骨，此时高擎战旗，传令众人道：“收拢阵线，穷寇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