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人》世惜时

17、第四回：二十四桥听琴音，素手低弹白雪曲

　　忆盈楼有一处地方，名曰二十四桥，取自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其一是因为在这里晚上能见到最明亮的月亮，其二这里就是教习乐器的地方。

　　秋如月最喜欢的两件事其一就是躺在二十四桥的屋顶上，听着从屋内传出的乐声，掺杂着风声，让她觉得心旷神怡，二十四桥离忆盈楼主楼不远，偶尔她还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师侄们的呼喊声，然后她马上就很快的出现在她们的身后，实在是有趣的很。

　　二十四桥里各式各样的乐器，秋如月只会一样，那就是箜篌，她偏爱这个乐器的音色，没有任何理由的偏爱。

　　犹记得，她五岁入门的那一天，叶芷青带着她参观，路过二十四桥，她立刻就被里面传来的琴声给吸引住，停住了脚步，叶芷青见状，抱着她踏过阶梯，来到里面。因着是大师姐，所以，弟子们都起身问好，琴声就停滞了，这让她有点皱眉，于是，她从她的怀中跳下来，挨个摸索着乐器，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最后，她摸到了箜篌的琴弦，那空广的音色立刻让她沉醉不已，然后她回头，执拗的看着叶芷青。

　　叶芷青笑笑，走上前来，拿着她的手，又再次划过琴弦，指尖立刻跳出音符：“这个叫箜篌。”那时候，她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叫箜篌的乐器，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会钟爱这个乐器。

　　箜篌有七弦，十二弦，二十三弦，琴弦越多，音域越广，高手之境乃是五十五弦，当世已经寥寥无几，坊内有一把七十六弦的箜篌，那音色竟是任何乐器都比不了的美丽。

　　琴棋书画，秋如月自问，她没那么大本事样样精通，她的所有心力都放在了琴艺上，于是，棋术一般，绘画一般，就连书法，也只是堪堪一个楷书而已。因为自那日之后，她就发誓，一定要拨弄那七十六弦的箜篌，白日她经常会逃掉其他课程的教习，就是为了来这里听，一边听一边在空中弹动，经常一坐就是到晚上，等到人都离开了，她才会偷偷溜进去练习。

　　一天两天三天，一年两年三年，固定的练习时间，固定的练习地点，从最初的七弦，到十二弦，她谁也没说，谁也不知道，整整三年，她便这么日夜颠倒的练习着，经常弹到手指麻木，也不敢偷懒，因为她怕自己只要一偷懒，就无法摸到那七十六弦的顶级了，于是，手指开始有了薄茧，一点一点，然后变得厚了，她的技艺也提升了，如今她已经能够勉强拨弄五十五弦。

　　她的师父公孙盈有着一身的好武艺，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资本，所以对于她也是严格要求，自她懂事起，便学习武功，每日也是不得荒废，好在她毕竟学习了很久，较之琴艺，不用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只是还有一事，也让她很是烦心，那便是舞艺。

　　公孙盈总和她说起自己的生母，是她见过最具灵性的舞姬，便是圣上都说不得一个挑剔，更是当年梨园的第一舞姬，所以也要求自己学习，可是平平无奇，并非是她不愿意学，而是她总觉得那些死板的舞蹈并没有意思，还不如自己跑到白鹭岛上去看白鹭来的优雅灵性，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二。

　　想的太多，秋如月收回自己思绪，天色也已经晚了，屋内已经安静下来，她确定没有人，这才走进了屋内，直接走到那五十五弦的箜篌前，这是她练习五十五弦的第二个月，从一开始的断音落节，到如今也算是有模有样了，就是不知若是随心弹曲效果是否还是一样。

　　“唔~~”的一声，秋如月突然一个冷战，顺势看去，原来是弟子们忘了关窗户，冷风吹进来了，她起身，走到窗户前。

　　晚上的二十四桥的湖面上倒映着明月，异常的安静，秋如月趴在窗户上，看着那明月有点出神，一片树叶飘落在上面，湖面立刻起了涟漪。

　　说起来，师父和师姑已经离开一年了，秋如月也已经九岁了，今年的生日是师姐们帮她过的，没了师父总感觉少了什么，那么今年师父的生日应该也是一样。前些日子，二人来信说是已经前往了太白山，不知道是否寻到孙药王了。

　　如今冬天都要过去了，也许来年春天师父就能回来了。

　　秋如月起身看了看屋内，放弃了关窗的想法，反而是将箜篌稍微往这边动了动，然后坐下，深吸一口气，双手覆于琴弦之上，然后缓缓拨弄，有音符到音调，一点一点响起，混合着风声，扩散，《阳春白雪之白雪》。

　　风音萧瑟，白雪飘零；风卷无音，雪落无痕……

　　一曲罢，音转渐歇，这不是她第一次弹奏这首曲子，却是她第一次这么心领神会的弹奏。秋如月笑了笑，起身，这才关上了窗户，她还要继续练习……

　　二十四桥屋子背后——

　　“这般年纪，如此琴艺，怕是没有谁了。”萧白胭款款而来，看着那背后阴影的人，笑道，“师姐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为何今天是如此惊讶？”

　　原来，叶芷青早就知道秋如月夜晚偷偷练习的事情，只是不知今天会遇到萧白胭：“看来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那是自然，只是……”萧白胭示意了一下屋子，“我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这般的琴艺。”

　　叶芷青看了看那地上隐隐有点泛白的光亮：“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看来，我们这小师妹是心里有了些明悟啊，”不然这琴声怎么会如此通透，“这般天资，怕是世上无人其出了。”萧白胭当下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只是等到多年之后，看到秋如月那些挚友，只能感叹，原来这世上天资出众之人竟是都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