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亦难》沈南木

8、天助我也

　　顾亦臣乘坐的出租车走后，学校门口又闪出一抹身影，往与出租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陆离晚上还有一个在酒吧的兼职，是在帝都ktv认识的一个附近建筑大学的学长介绍的。帝都被查后，没法再去了。那儿虽说鱼龙混杂，但好在工资高，而且是按小时算的，只要你勤快点，肯坚持，一晚能赚不少。如果运气好点的话，碰上个大方的，还能拿点小费。
　　普通的兼职根本没有办法支持陆离的日常开销，更别提一系列的学费、书费、学杂费了，所以陆离只能选择在这些娱乐场所做兼职。
　　陆离到的时候是18：40，她的上班时间是晚上19点到凌晨三点。
　　早到的陆离换好工作服后就忙了起来。
　　19点过后原本冷清的酒吧逐渐热闹起来。
　　酒吧里灯光由昏暗逐渐明亮，甚至愈发跳跃；原本低沉忧郁的萨克斯曲也被激情四射的DJ取代；零星忧郁的闲人悉数退场，热情似火的都市男女结伴狂欢。
　　夜幕降临，城市尽头的黑暗吞噬了人群一整日的麻木，释放出了人性对激情的欲望，隐没了繁华落尽的孤独。
　　充斥着欲望的夜生活确实够精彩。 陆离看着整个酒吧活力四射，内心深处隐藏的激情似被唤醒，整个人竟无比激动，甚至躯体不自觉的舞动起来。
　　也许自己更适合这样的生活方式，在混沌的人群中，尽情的释放和享受自我，肆无忌惮的宣泄和挑战孤独。陆离想。
　　陆离的工作主要是在吧台擦拭酒杯和给客人送酒。一开始，点酒的很多，陆离有些忙，过了凌晨12点，人群大都涌向了酒吧中央的舞池，酒吧夜生活达到高潮，陆离反而清闲了下来。
　　陆离手持酒杯擦拭，眼神却随着人群舞动，脚尖不自觉的跟着节奏轻点着地面，嘴角也被这动感的音乐扯出了弧度。不得不说陆离很兴奋。
　　直到看到了舞池中那一抹不算太熟但也难忘的身影。
　　说实话在这里看到黎诺说不惊讶是假的。
　　第一次在机场见到黎诺时，她的衣着虽说有些性感，那一头金黄的大波浪更是与她年龄不符，但这可能与她从小生活在国外有关，陆离并没有太惊讶。但从她对顾亦臣撒娇时的表现来看，陆离认为她就是一活波乖巧的千金大小姐。
　　而此时的黎诺，身着红色抹胸包臀短裙，脚踩15厘米的高跟鞋，在舞池里扭动着腰肢，与旁边的帅哥异常投入的热舞。
　　陆离在惊讶中瞬间改变了自己先前对黎诺无知的见解，现在看来她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啊。
　　就在陆离还在转换对黎诺的看法时，那边的黎诺似乎累了，停了下来，和先前一起热舞的帅哥朝吧台方向走来。陆离下了一跳，忙不迭地转过身，佯装很认真的擦着酒杯。
　　她不想黎诺认出她。一则陆离想给黎诺留一个好印象，二则她不想让顾亦臣知道自己在酒吧上班，即使顾亦臣也不会在乎。
　　但有时候你越是躲，你就越躲不掉。
　　“小离？”
　　黎诺将信将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陆离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陆离扯出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微笑，有些无奈的转过身，用“惊喜”的语气说道：“黎诺！好巧啊！”
　　就在陆离转过身时，陆离能明显的看到黎诺忽然亮起来的眼眸，接着黎诺隔着吧台就给了陆离一个大熊抱，害的陆离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掉。
　　“真的是你啊小离！”
　　小离，看来是逃不掉这个称呼了。陆离内心苦笑。
　　“你怎么会在这？你也是来玩的？怎么不见亦臣哥哥？”
　　兴许是见到陆离太兴奋，还是她本身就是话唠，黎诺一下子就问了好多问题。
　　听完她的问题，陆离内心更是崩溃。她指了指身上的工作服“那个，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做兼职的，还有，呃，其实我不是顾亦臣的女朋友。”陆离想了想还是直说了吧，不然以后被拆穿就更尴尬了，而且如果自己和黎诺成了朋友，那么搞定顾亦臣的可能性更大些，看得出来，顾亦臣很照顾这个妹妹。
　　“啊？这，你不是亦臣哥哥的女朋友。”显然黎诺对陆离的回答有点吃惊。
　　“嗯，正在努力搞定中。”
　　说完，陆离有些尴尬的接着擦起了酒杯。而黎诺也没有再接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半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黎诺一拍吧台，十分豪气的拍拍陆离的肩信誓旦旦的说道“小离，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亦臣哥哥，放心吧，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黎诺的好朋友！”
　　看着黎诺真诚的模样，陆离竟有些想笑，自己原先的猜想还是没错，她还是很单纯。
　　交了陆离这个好朋友之后，黎诺也没有再去跳舞，在吧台一直缠着陆离，好似终于找到陪自己说话的对象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原来顾家、凌家两家是世交，而顾家与黎家又一直有生意往来，三家孩子年龄，家境相仿，小学，初中，甚至幼儿园都在同一所学校，所以三人关系一直很好。不过，上高中时，黎家移民去了英国。但两家商贸往来依旧，所以黎诺与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
　　黎诺边说还边要了一瓶酒，越说越喝越起劲。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后，黎诺手里的酒瓶也快见底了。此时的黎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陆离也想让她少喝点，但看她兴致勃勃的，而且酒量还不错就没有阻止她。
　　在酒精的作用下，黎诺白皙的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已迷离，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不一会儿，就彻底倒下了。
　　陆离看着嘴里还在碎碎念的黎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阻止她的，现在好了，自己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她。
　　陆离从黎诺一旁拿起了她的手机，还是找个人来接她吧。
　　打开手机，图案解锁，陆离直接划了一个“A”，成功，陆离看了还在昏睡的黎诺，不屑道“嘁，真是单纯。”
　　打开通讯录，陆离下意识的想打给顾亦臣，后来一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再往下划，易？应该是凌易那个伪君子吧。不知怎的，陆离对凌易没什么好感，很看不惯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书香气。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陆离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但电话那头的凌易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稍有迟疑，便很是爽快的答应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的陆离很奇怪，正常人半夜被人吵醒是很不爽的，而凌易却从头到尾的好脾气。平时看他也不像脾气好啊，还是他根本没睡，可是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睡了。
　　想完，陆离又甩了甩头，不是，人家睡没睡关你什么事啊，陆离心里骂道。
　　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陆离仔细的看着前面这个睡得很安静的女孩。她和顾亦臣也算青梅竹马，虽然可以看出来黎诺只将顾亦臣视作哥哥，可顾亦臣呢？黎诺那么漂亮，家世又好，还单纯的可爱，别说正常男人，就是陆离自己也有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自己呢，一离乡背井的穷学生，拿什么和人家比？
　　就在陆离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同样疑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陆离？”
　　陆离有些无奈的转头，不就在酒吧打个工嘛，至于每个人都那么惊讶吗。
　　“学长，你来了，黎诺在这。”陆离懒得解释，自动忽视了凌易的疑惑，指指黎诺，适意凌易赶快将人带走。
　　凌易也识相，没有接着问下去。来到黎诺身边，俯下身，拍了拍她，轻声的喊她“小诺，”黎诺没醒，只是扭了一下身体，咂咂嘴，嘟囔了一句。凌易无奈的摇摇头，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抱起。
　　接着走到陆离身边，说道“谢谢你照顾小诺，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送她回去吧。”陆离摆摆手。
　　凌易还想说什么，看着陆离脸上的笑意，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工作服，随后朝陆离点点头，留下一句你回去小心，就抱着还在沉睡的黎诺走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离松了口气。
　　陆离第一次看到如此温柔的凌易。
　　看来他们三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亲密。陆离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