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水美

7、第 7 章（修）

　　张敏搓了一把脸，她的声音在无尽头的黑暗中显得苍白无力，她说：“刘秘书，我跟穆总的前女友长的很像吗？”

　　刘秘书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他说：“是，不过，张小姐，您现在才给我打这个电话，似乎有点晚，当然我会请示穆总，这种事情，还是由他来做决定比较好。”

　　张敏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她的一双眼睛被黑暗完全湮没，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透着让人心痛的颓废，她问：“我值多少钱？”

　　刘秘书一愣，这些年他见过各种各样向穆孝淳自荐枕席的女人，有图钱的，有图人的，当然也有胃口大，或者说太过天真想跟穆孝淳过一辈子的，但是这么直接的，她是第一个，明明是冲着钱来的，还问的这么理直气壮，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不能立刻给她个确切的金额。

　　“······这个，我要请示一下穆总才能告诉你。”

　　张敏又问：“值一万五千块吗？”

　　这个嘛，刘秘书看了一眼靠在老板椅上背对着他的穆孝淳：“张小姐不要妄自菲薄。”

　　张敏笑了声说：“那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穆总，即使我只值一万五千块人，也看不上他，还有，开着几百万豪车的人，为了一万五千块的修理费，逼着一个女人卖身，他的前女友真该感激他的不娶之恩。”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刘秘书摸了摸额头的汗，他不太敢抬头看办公桌后面的穆孝淳。

　　手机开的是扩音，这段对话，他肯定一个字都没落下。

　　穆孝淳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大胆的打电话过来耀武扬威，刘秘书踌躇了一下说：“张小姐似乎······”误会您了。

　　穆孝淳靠在老板椅上，缓缓转了过来，刘秘书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他面色平静，但是眸中的温怒显而易见。

　　他勾起唇角，慢吞吞的说了四个字：“不娶之恩？”

　　不知道为什么，张敏搂着圆圆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天八点多钟的时候，火锅店刚开门，就迎来了两位客人，一瘦一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老板娘笑着走过去说：“两位，我们家不卖早餐，要吃火锅得十点以后过来。”

　　瘦的那位笑道：“老板娘，我们就是来吃火锅的，谁规定火锅不能当早餐吃的？”

　　开门做生意，没有往外赶客的道理，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那咱们来个早餐锅，小张，去端锅底，大早上的，咱们吃点清淡的，三鲜火锅怎么样？”

　　两位笑着点头：“可以。”

　　谁知道酱料昨天就用完了，老板一大早去上货，现在还没回来，最后老板娘想了想说：“不是还有麻汁吗？让他们蘸麻汁吧。”

　　谁知道小王刚把麻汁放到自取台上，两位客人就吆喝：“喂，老板娘，怎么只有麻汁没有酱料？你们这样应该也算是偷工减料吧？”

　　老板娘笑道：“瞧你们说的，是少你们的菜了还是少你们的肉了？酱料一会儿就到。”说着她又回头对张敏说，“你去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张敏去打了电话回来说：“老板说路上堵车，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人早吃完走了。”

　　张敏想了想说：“要不，我来配点吧。”

　　老板娘有点不敢相信：“你会做酱料？”

　　张敏点了点头，老板娘想了想说：“要不你先试试，好不好吃另说。”

　　厨房里的材料不是很全，不过几种主要的材料还是有的，张敏按照以前的方法很快做出了一碟，先让老板娘尝了尝。

　　她尝过后说：“味挺好，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张敏笑笑说：“平常在家吃火锅的时候会弄着吃。”

　　“行，那给客人端过去吧。”

　　这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不过老板娘却因此对张敏的态度好了不少，毕竟哪个老板不喜欢自己的员工多才多能。

　　忙的时候还好，但是只要一闲下来，张敏就忍不住想赔偿的事情，那天晚上她一时脑袋短路居然打电话过去骂人，其实她第二天醒过来就开始后悔了，好在那个电话后对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张敏虽然心里忐忑，真怕哪天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安稳的日子过了没有两天，张敏给圆圆洗完澡，准备上床的时候又接到了张曼宁的电话。

　　那边听起来有些吵，像是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

　　“姐，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现在在S市的火车站。”

　　张敏一怔：“你说什么？”

　　张曼宁以为附近太吵，张敏没有听清楚，所以又大声了说了一遍：“我在火车站，你来接我一下吧。”

　　张敏沉默了几秒钟说：“你在没有风的地方等着我，我马上到。”

　　······

　　张敏把圆圆哄睡了，托付寝室的李姐帮忙照看，自己一个人拿着包打车去了火车站。

　　刚下车就看到张曼宁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独自一个站在出站口，身边有两个大的旅行包，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张敏，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如果不是因为她刚做完手术，脸色苍白的吓人，张敏一定会跑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张曼宁的身上：“不是说让你在没有风的地方等我吗？刚做完手术，就风口里站着，你到底还要不要自己是身体了？”

　　张曼宁抱住她：“姐，还是你最好，我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你了。”

　　张敏帮她拎起地上的两个行李包：“胡说什么，你还有爸妈怎么就是走投无路了？”她拎着包往公交车站走，“刚动完手术，为什么不在床上休养？”

　　“又不是什么大病。”

　　张敏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最后只好实话实话：“何明那个王八羔子，在我动手术的第二天就自己一个人跑了，打他电话也不接，我好不容易才通过他的室友知道他来了S市，所以我就追过来了。”

　　张敏问：“你追过来有什么用？S市这么大，你上哪儿找他？”

　　“我不管，无论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明明说的好好的，等我们毕业就结婚，他怎么能不声不响的扔下我一个人跑了？”张曼宁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张敏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先给你找个旅馆住下吧。”

　　“可是姐，我现在身上没钱，我去你住的地方不行吗？对了，圆圆呢，圆圆怎么没跟你过来？”

　　“她睡了，我住在宿舍，不方便，况且你现在做小月子，需要静养，我先帮你找个旅馆安顿下，其他的事情，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张敏带着她在火锅店附近的小旅馆要了间房间，拿着身份证交了钱，又帮她归置好了行李，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先睡，明天早上我带着圆圆过来，然后再帮你买点吃的。”

　　张曼宁见她要走，犹豫了一下问：“姐，你还有钱吗？手术的时候，我跟同学借了一千块钱，现在都要毕业离开学校了，我得还给人家了。”

　　张敏刚想说我没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寝室李姐，知道一定是圆圆出了什么事，忙接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李姐，怎么了？”

　　“小张，圆圆醒了，哭着要找妈妈呢，你接到人了吗？赶紧回来吧。”

　　“李姐，您帮我把电话给圆圆。······宝贝，是妈妈，你乖乖的，不要哭了，妈妈马上就回去了，好吗？”

　　那边是圆圆糯糯的回复声：“······嗯。”

　　张敏挂断电话，她甚至连伤心感怀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跑回宿舍。

　　圆圆见妈妈回来了，迈着小短腿跑上来，扑到她的怀里拱啊拱。

　　睡在上铺的小王突然坐起身说：“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天天这么折腾，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敏知道是自己理亏，只能抱着圆圆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小王说：“不是我说你，也不是我不近人情，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想安安稳稳的睡个觉不过分吧？你带着个孩子住宿舍，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别人想想吧？”

　　张敏说：“对不起，等发了工资，我就找房子搬出去。”这话倒是真的，带着孩子住宿舍确实影响别人。

　　可是发了工资就能有钱搬出去吗？张敏自己心里都没底，现在到处都要花钱，张曼宁那边需要钱，圆圆幼儿园需要钱，外面还欠了别人的钱。

　　张敏搂着圆圆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如论怎么样，人总得活下去，不是吗？

　　第二天一大早她买了早餐带着圆圆去看张曼宁，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张曼宁见到圆圆亲的不得了，非要她留下来陪着自己。

　　临走的时候，张敏嘱咐圆圆一定要听小姨的话，又嘱咐张曼宁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这才放心的回了火锅店。

　　一天到晚忙到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张敏换了衣服，去张曼宁那里接圆圆，这个点路上行人比较少，好在路程比较短，张敏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脚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姑娘，让开。”

　　张敏闻声转身往后看，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已经从三轮车上摔下来，躺在了她的身旁，张敏蹲下去扶她：“老太太您没事吧？”

　　谁知道那老太太突然抓住张敏大喊：“哎呀，撞人了，撞人了。”

　　张敏很快明白过来，今天自己运气不好，装上碰瓷的了，她起身准备离开，老太太拼命的扯住她：“你别走，撞人了还想走？我要去医院。”

　　这是碰瓷的一贯流程，先要求去医院，一套检查流程没有几千块下不来，一般人会选择破财消灾，拿出几百块来了事，这个老太太经常在这一带碰瓷，专挑面生的外地人，周围的人似乎都见怪不怪了，只有少数的几个行人侧目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老太太看着年纪挺大，劲儿却不小，张敏用力挣脱了几下没成功，只好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老太太见她要报警，在地上打了个滚，做起来抓着张敏的上衣大嚎：“没天理了，要人命了，撞了老人打电话找关系了······”

　　张敏挣脱不开，索性直接把上衣脱了，好在里面还穿着一个衬衫，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一边打电话一边说：“老太太你这么讹人，不怕给自己的儿女折寿吗？”

　　老太太刚要发作，一辆黑色宾利突然从她身边紧急刹车，橡胶车轮跟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刘秘书从驾驶座上伸出半个头：“张小姐，赶紧上来。”

　　张敏想都没想，直接打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