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水美

5、第 5 章

　　第二天一大早，张敏就跟老板娘打了招呼，早早的在对面的咖啡馆等着车主，她现在手头只有一千块钱，如果对方非得让她承担修理费，她只能请求对方延迟一段时间，或者分期付款。

　　张敏在心里祈祷，希望对方是个好说话的主。

　　果然九点钟的时候，那天跟自己要手机号的中年男人出现了，他径直走到张敏面前笑了笑说：“你好，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秘书。”

　　张敏起身颔首：“你好。”

　　刘秘书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纸，推到张敏面前：“这是修理费用明细，请过目。”

　　张敏看着那行数字，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万五千块，现在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实话实说：“刘秘书，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缓一段时间，或者把这些钱分期付给你？”

　　刘秘书笑道：“张小姐不是本市人吧？”

　　张敏点点头。

　　刘秘书说：“S市这么大，藏一个人很简单，又或者，张小姐完全可以把工作一辞，带着孩子回老家，为了这么一点修理费，全S市或者全国找一个人，不值当。”

　　张敏忙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跑。”

　　刘秘书拿着公文包轻笑：“恕我直言，张小姐的保证，我没办法回去交差。”

　　张敏有些疑惑：“交差？”

　　“对，这不是我的车，车主是我们穆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张敏心想，怪不得说话办事这么客气，原来不是自己的车，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车肯定不会是这种态度了吧。

　　“那能不能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穆总，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如果没法还钱。”刘秘书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说，“这是律师函，我们只能走司法程序。”

　　张敏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近人情，她倒是不怕所谓的律师函，但是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那圆圆该怎么办？

　　刘秘书见她犹豫，收起律师函笑道：“不如这样，我给张小姐两天的时间，你想办法筹钱，至于两天之后”刘秘书笑了笑，“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别说是两天，就是二十天，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张敏失魂落魄的回到火锅店，同事小王已经穿好了工作服，开始归置餐具了，见她耷拉着脑袋进来，高声道：“哎呀，火锅西施这是去哪儿了，这还没过实习期就这么散漫，我劝你小心点，别真以为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就可以当饭吃！”

　　李大姐走过来小声的安慰她：“敏啊，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妮子那张嘴忒欠扇，我看你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敏抬起头看着李大姐，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问：“李姐，我可以跟你借点钱吗？”

　　李大姐松开张敏的胳膊尴尬的笑了笑说：“敏啊，不是大姐有钱不借给你，咱们都是出来打工的，身上最缺的不就是钱吗？不如你跟老板娘借点？我看她挺看重你的？”

　　张敏勉强笑了笑，“不用，我再想办法。”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何况，她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单身母亲，晚上张敏抱着圆圆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刘秘书离开的时候那番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他说：“张小姐，你跟我们穆总的前女友特别像。张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人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资本，真的很可惜，我希望张小姐不是那种人。”

　　张敏闭上眼睛摇摇头，把认识的人一个个的在心里想了一遍。

　　养父母那边肯定是不行的，养母身体一直不好，自从手术后，一直靠药物维持着，养父还要供妹妹张曼宁读研，手上根本没有闲钱。

　　至于妹妹张曼宁，她虽然已经开始实习，但是说到底还是个穷学生。

　　最后，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前夫了。

　　张敏松开怀中的女儿，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借着外面的灯光，拨通了前夫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张敏听得出那不是陈辉的声音，她问：“你好，你能让陈辉接电话吗？”

　　对方说：“好，你等一下，亲爱的，有个女人的电话。”

　　一阵细细碎碎的穿衣声，陈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找我什么事？”

　　张敏犹豫了一秒钟说：“我想跟你借点钱。”

　　“多少？”

　　“一万五。”张敏马上强调说，“放心，我会还你。”

　　陈辉冷笑了一声：“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后悔净身出户？用这种烂借口从我这里拿点钱回去？”

　　“我说过，我会还你。”

　　“不用你还，我这里有三千块，算我给你的补偿费，你也知道，我的工资卡一直在我妈那里，我手上根本没有钱。”

　　有总比没有强，张敏点点头说：“好，那你打到我的卡上吧，等我一有钱就会还给你。”

　　两人没有别的话要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第二天张敏果然收到了陈辉打来的三千块钱。再加上跟同学朋友接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五千块，虽然不够赔偿的一半，但是张敏还是给刘秘书打了电话。

　　电话却被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对方的声音低沉性感，透过听筒缓缓传入耳膜，他说：“我是穆孝淳。”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被这声音吸引，如果不是他下面的一番话，她一定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他的声音传过来，用最性感的声音说着最肮脏的要求：“明天晚上我会派人去接你，记得来之前先洗个澡，我不想因为你身上的那股火锅味失去了性趣。”

　　张敏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怕的事情，赶紧挂断了电话，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半是因为害怕，另一半是因为愤怒。

　　她必须赶紧筹到钱，哪怕是卖血。

　　因为哪怕是卖血，她也不能卖身。

　　张敏厚着脸皮跟老板娘借钱。

　　老板娘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她嗤笑一声说：“小媳妇看着挺实在的，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我开了十几年的店，什么事没遇到过，你要提前支取你这二十天的工资可以，但是想借钱，呵呵，我吃过一次亏，可不想再吃第二次。”原来老板娘遇到过新员工借钱的事情，那时候老板娘爽快的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没想到第二天对方就把东西一扔，跑了。

　　二十天的工资，杯水车薪而已。

　　可是谁知道，当天晚上圆圆又开始发烧，可能是被烧的难受，小姑娘在半睡半醒间一个劲的往张敏怀里拱，嘴里梦呓着：“妈妈，难受，妈妈，难受”

　　张敏起身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从包里找出体温计，给她测了体温，三十八度五。

　　李大姐觉浅，也做起来问：“圆圆发烧了？要不去医院吧？”

　　“不用。”张敏去摸索着找小儿布洛芬冲剂，“给她喝点退烧药就没事了。”

　　李大姐从床上跳下来，摸着墙壁打开灯，去找暖瓶倒热水。

　　同寝室的小王在上铺翻了个身，不高兴的嘟囔：“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宿舍里面养孩子，知不知道会影响别人休息啊，真是的！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连个觉都睡不安顿！”

　　李大姐小声对张敏说：“别管她，谁还没有个头痛脑热的，尤其是孩子，抵抗力本来就比咱们弱，真不用去医院？我看孩子烧的挺难受的。”

　　折腾了大半夜，圆圆已经在张敏的怀里睡着了，她抱着女儿勉强笑笑：“不用。”她摸着女儿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谢谢你了，快把灯关了吧，累了一天了，都不容易。”

　　“那我睡了，你自己一个人能行？”

　　“我没事，李姐你睡吧。”

　　片刻后，几平米的单间再次陷入黑暗，张敏抱着孩子，瞬间就泪如雨下，她使劲儿咬着床单，不让自己哭出声，其实孩子半夜发烧这种事以前也经常发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她却觉得异常的委屈。

　　小孩子发烧总是反反复复，张敏为了方便照顾圆圆，第二天没有送她去幼儿园，而是放在宿舍，时不时的去看一看。

　　一开始还好，只是到中午忙的时候，老板娘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她说：“唉，现在请个人真心不容易啊，不借给钱就给甩脸色，不好好干活，怎么就那么巧，昨天不给借钱，今天闺女就发烧？看着活蹦乱跳，哪像是发烧的样子嘛。”

　　其实小孩子就是这样，上半天还好好的，下午就又烧起来了，圆圆白天的精神还算好，可是太阳一落山，整个小脸都被烧的通红。

　　张敏趁着店里客人少，跑到街头的大药房有没了一大包药，出来的时候数了数兜里的钱，又少了一百多块。

　　她抬起双手，用力揉了揉脸，突然听到后面车辆安喇叭的声音。

　　张敏回头，正好看到刘秘书从车上下来，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张小姐，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