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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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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日,清伶皆是早起晚归,细心专注的守在陈王身侧。
期间陈王醒来多次,清伶都是温言笑语的哄他开心,在清伶的陪伴照顾之下,陈王身体才算日渐好转。
秋高气爽,绚丽的阳光洒进窗格,带着些许暖意。
午后喝过药汤,陈王无力得靠坐塌边,任由清伶为他捶背捏腿。
在榻上躺了多日,被清伶这么一按,他顿时觉得身体放松了许多,忍不住道:“灵泉,你这双手堪比灵丹妙药,父王似乎觉得腰背没那么痛了。”
清伶明媚一笑道:“这是女儿从前在医书上看到的,此法可以活络经脉,延年益寿,父王若是喜欢,女儿以后经常都来替父王捶背好不好?”
“好,好!”陈王望着清伶雪霁般的笑颜连声答应,心中感动欢喜之余,突然又生出几分惆怅,轻轻叹道:“唉,灵泉你若是能慢些长大该多好。”
“嗯?”清伶有些不解:“父王为何这么说?”
陈王拍拍清伶手背,神色有些忧伤:“如今你已是豆蔻之年,过段日子便要嫁出宫去了,想到这些,父王倒宁可你还是个孩子,那样的话父王还可以多看你几年!”
听到陈王提起婚嫁之事,清伶忙道:“父王既是舍不得灵泉,那灵泉就不嫁人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胡说!”陈王一口打断,故作严肃得道:“父王再疼你,总不能照拂你一辈子,再说我的灵泉长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怎能在闺中虚度了年华。”
这是铁了心要把我推出去咯?
清伶心头一黯,续续道:“可是灵泉根本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啊!”
陈王脸色一变,目光微沉:“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难道在认识的人中便有心仪之人?”顿了顿,狐疑发问:“听说你与赵恒…”
“没有的事!”清伶连忙打断:“父王千万别听旁人乱说,恒表哥对灵泉来说有如同胞兄长,灵泉才不会有这种有违伦常的念头。”
陈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点点头道:“没有最好,如今他也已经成亲,切记你们之间不可再像以前一般来往密切,以免引来闲言闲语。”
“噢!灵泉知道了。”清伶扁扁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碍于陈王猜忌,慧姬强势,赵恒回府后倒也安分,再未见过清伶。
又过几日。
秋意深沉,经过一夜秋风,王宫处处落红如雨。
花苑之中,清伶着一件鹅黄色镶花曲裾,眼蒙白绢站在紫薇花树下。
“沐芳,佩兰,你们藏好了吗?藏好的话我来啦!”清甜声音回荡花林,她轻轻移步,伸手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公主,您走反了,奴婢们在这边呢!”一阵轻盈的欢笑自身后传来,清伶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沐芳和佩兰自小服侍清伶,跟她亲如姐妹,她平日好玩闹不爱学习,一群年纪相当的少女聚在一起,枯燥的时光倒也还算有着几分生趣。
“啊呀!”一声娇喝,清伶一头撞上了树干。
“公主!”旁边一众宫婢纷纷惊呼出声,正欲靠近,她已抬手阻止:“都别动,我没事,不许过来,我要自己抓住你们。”
清伶抚抚自己的额头,继续漫无目的的四处游晃。
“公主,又错了,这边!”
“啊?知道了,知道了!”清伶几番失败,心头沮丧,更加没有方向感。
突然又是“嗵”的一声闷响,清伶又撞头了,不过这次没有撞在树上,而是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之间。
咦?谁的胸部这么硬邦邦的?
清伶疑惑着想要解开眼前绢布,对方已经抢先伸手,轻轻一解,白绢倏然落下,下一秒,一双宽阔的手掌已经横在额头之上,细心为她挡开刺眼阳光。
清伶眨眨眼睛,面前赵恒那英姿玉朗的模样便愈加清晰起来。
“恒表哥,你怎么来了?”清伶许久没有见到赵恒,一看到他,顿时喜出望外。
话才落音,刮来一阵香风,飘飘如雪的紫薇花瓣顿时飞扬而下,横亘二人之间。朦胧的花影中,赵恒只觉得对面的女子似是更加美丽动人,惹人遐想,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
“表哥…”
“别动…”赵恒轻轻拈起清伶发髻上的花瓣,声音无限温柔:“你头发上有几片花瓣。”
清伶哦了一声,乖巧的低下头,任由赵恒为他拂去发间花红。
二人两两相对,挺拔伫立于花树之下,如梦似幻。面对如此美好的画面,旁侧一众婢女纷纷看得羞红了脸,窃窃笑着转过身去。
看到宫婢反应,清伶蓦地想起陈王说过的话,不自觉赶紧退后一步,自顾伸手胡乱掸掸头发:“恒表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赵恒手指顿在半空,缓缓收回,心中有些失落。
往昔记忆浮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赵恒心下酸楚,不敢再将目光停住在清伶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想起幼时他们一起欢笑玩耍的画面,神色之间透出几分沧海桑田般的落寞。
许久不见,二人心中又各自多了许多顾忌,久久静立片刻,尴尬无语。
“那个…”清伶定定心神,挤出一抹开朗笑容,主动打破僵局:“恒表哥今天怎么进宫来了,为何不带上表嫂一起?”
听到“表嫂”二字,赵恒脸色一变,笑容有些勉强:“今日王上单独召我入宫议事,我便顺道过来看看你。”决口不提韩慧。
“噢…是这样啊!”清伶低下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注意到她不断在腰间轻绕香袋的手指,赵恒心下更是刺痛,苦涩一笑,索性叹道:“行了,我也该回府去了,灵泉你继续跟她们玩儿吧。”
清伶咬唇思索片刻,微笑抬头:“好,那表哥路上小心,改日再见。”说罢紧张拽着白绢转身,冲着一众宫婢唤道:“沐芳佩兰,你们再这么背对着我,信不信我罚你们。”
赵恒痴痴凝望她的背影,想要唤她,顿立良久,终究没敢开口。深吸一口气,怅然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花林再次响起欢声笑语。
*** ***
“什么?安阳姐姐要嫁去丰国?”
清伶隔日起床,便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一番梳洗,连配饰都来不及戴就匆匆往大妍宫赶。
一夜未眠,安阳的脸上泪痕未干,满面憔悴。
见到清伶,安阳的眼泪又断了线似的泊泊落下,一把抱住清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灵泉…我…我不想离开陈国,我舍…舍不得你,舍不得…”
清伶眼眶一红,俱是泪如雨下,劝慰安阳一番,抹泪起身:“阿姐你等着,我去求父王收回成命!”
“没用的!”安阳拉住清伶衣袖,惨然一笑:“父王收下了丰国使臣送来的礼物,还签了抗夏盟约,双方已经约定三个月后迎我入丰国。”
怎么会这样?这又不是生意,一个女人的幸福,凭什么要这样被强买强卖。
“灵泉,你能不能帮阿姐一个忙?”闷燥之际,安阳的声音细不可闻的从身旁传来。
清伶心头一动,揽裙坐下,握住她的手道:“阿姐你说,只要能帮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阳翘首看看殿外,小心谨慎的取过一个红漆雕花妆奁,打开盖子,托出里面一条蓝底双蝶丝绢。
她纤长的指尖轻轻扫过绢面,目光迷离,泣声诉道:“灵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嫁去齐国。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其实我…”
见她面色绯红,欲言又止,清伶惑问:“其实什么?”
安阳紧紧拽着丝绢,一副紧张哀伤之态,几番张口却又不敢言说,更是惹得清伶担心不已:“阿姐快说呀,究竟是什么秘密?”
安阳羞怯低头,声音已是细小如蚊:“其实我…已非处子之身。”
清伶的手猛然一紧,呆愕半天,焦急气愤得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宫守卫森严,是哪个混蛋东西敢玷污了阿姐清白,阿姐你告诉我,我定要让父王重重定他的罪。”
“不要!”安阳赶忙解释:“别告诉父王。此事与那人无关,我是自愿的。”
这下糟了,女人的贞洁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再加上安阳还是王族中人,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收场。
清伶心乱如麻,蹙眉嗔道:“阿姐,此事你当真做的有些糊涂了。”轻叹一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安阳眼中泪光涟涟,哭泣道:“他叫李仲文,是李烈李御史家的二公子,我们是在恒表哥的婚礼过后认识的,那天我们都喝了些酒,情难自已,便在假山之后…我…我把身子给了他。”
清伶愤道:“阿姐,你是公主,他一个低阶小官,怎么敢对你做出这种事!”
安阳瞧她有些冲动,忙道:“不是,灵泉,我怕他碍于我的身份不敢与我相处,便告诉他我只是宫中的宫女,他并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他那夜亲口对我承诺一定会入宫为我求得自由之身。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此次请你前来,就是想托你找机会带样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