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辰木离火

25、二十五章

　　入夜，沈岸放了那药匣在桌前，取了那玉佩合在一处，两相比较。果然是一样纹饰。

　　沈岸看了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翻开匣子，取了里面的药罐，一瓶瓶开了盖子，嗅了嗅。果然才打开第二瓶，他就嗅到了有些熟悉的味道，他倒出里面的药粉顾不得是外敷还是内用，放到嘴里一尝，登时五雷轰顶。
　　他颤抖着手，打开其它药罐子，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许多熟悉的味道。

　　“不，不可能！！来人，去把王大夫请来！”沈岸再度拿起那两块玉佩，想把它们合在一起，可是手间颤抖，无法拼合。

　　沈岸颓然坐在桌边，百思不得其解，救他的人姑娘，擅歧黄，不会说话。难道不应该是凄凄吗？宋衍驻军的地方离苍鹿野那样远，离凄凄祖父的药庐那样远，宋凝，怎么可能？

　　…………

　　“岸儿，怎的脸色这样差，是哪里不适吗？”王叔来得很快有些气喘，沈家家丁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何况他们一向冷静自持的少爷如此反常。

　　“王叔，您能帮我看看这些药吗？”沈岸看了一眼桌上三三两两倒开的药瓶。

　　“唉”王叔答应着，以为是这药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查验，没想到越看越心痛。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么好的东西……”

　　“你可知这里面有一味雪莲多珍贵……”

　　“简直是暴殄天物，这药材只有姜国那边的百草谷才有……就是宫里也要好大一番力气才弄得到。”

　　那王大夫见各式药粉洒了一些，心疼得不得了，小心的把它们分类包好。

　　“王叔，您是说这药姜国才有？”沈岸惨白着脸问到，他叫王叔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倒也不全是，不过像是这几种药，原料仅产于姜国百草谷，皆是尚好的伤药，不过岸儿，你急急唤我来，是为了何事？”王老大夫把姜国特有的那几样分了出来，沈岸一看，恰恰是他似曾相识的那几样。

　　“无事了，王叔请回吧！”沈岸脸色更差了，面无血色，冷汗已经透了衣衫。
　　他送了王叔出屋，回身就锁了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沈岸笑得癫狂，屋外的王大夫和忠叔皆是一惊，却也不敢动作。

　　屋内笑声一止，门也霍然打开，只见沈岸抱了那一个药匣，快步走了出来，忠叔唤他，他也不应，只能赶紧跟着他看他往哪里去。

　　王大夫讶然，他不知道这一匣子，姜国的伤药，为何会让沈岸这般反常。

　　沈岸来的是沈老爷夫妇的靖宇阁，入了内院，遣了所有的丫鬟婆子，留了忠叔守门。

　　“岸儿，你怎么了？”见了儿子风风火火赶过来，面无血色，失魂落魄，沈老夫人很是紧张。

　　“父亲，母亲，孩儿……孩儿有一事相告。”沈岸将那匣子放下，跪下来拜了一拜。

　　“我不是常教导你，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是忘到哪里去了！”沈老爷厉声训到。

　　“老爷……岸儿，究竟是何事？”沈老夫人觉得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让沈岸如此紧张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父亲，母亲……将孩儿从苍鹿野救回来的……是宋凝。”

　　沈岸跪在二老面前，垂着头小声说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救你的是柳氏，当年今上指婚，你说与柳氏定下了三生之约，非她不娶？如今你又跪在这里，说救你的人是敬武公主了？”沈老夫人也想不通。

　　“当年在苍鹿野大败你的就是宋衍，宋凝是他的妹妹，为何要救你？”说话的是沈老爷，话说了一半忽又想到什么，“不对……若是她当时在宋衍军营，倒是有些可能。”

　　沈老爷看向沈岸，目光深沉。他宁愿救自己儿子的人是柳氏也不愿她是宋凝，这宋凝身份太过特殊，无论她当年是为何救了沈岸，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以此为由，给沈家扣个通敌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沈岸，作为一个在勋贵圈泡大的小孩，这点政治素养还是有的。因而在确信宋凝救了自己之后，除了心头的五味杂陈，他更想到其间的厉害关系。他晓得自己的父母之杀伐决断，那一刻，他最怕的就是他们察觉端倪，就算宋凝于他有救命之恩，二老也会对宋凝起了杀心，如此一来，倒不如先把事情挑明。

　　“也不知是谁提议将敬武公主嫁过来的，须知她是宋衍将军唯一的妹妹，偏生嫁给岸儿，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沈老夫人冷笑道。当年岸儿算是败军之将，圣上却偏生给他指婚。她原先想着上面是顾忌沈家的军威，不欲沈家与其它勋贵结亲联合势利，如今若是有宋凝和沈岸这一段故事，也就相当于在两家之间埋了个隐患。

　　若是以此事为由，无论是黎国的沈家还是姜国的宋氏，皆可扣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沈家一家三口还是有些默契的，这些他们都想到一块了，想来宋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妹妹嫁过来，必定也是受了钳制，且宋凝还在这边，宋衍如此顾忌妹妹，应不会用此事做文章。如今那些有心人没有发难，只愿他们是没有抓到证据。

　　“她当年是如何救你的？”沈老爷问，只有将此事详细了解，才能早做防范。

　　“孩儿不知，但是孩儿可以肯定是她救了我，这应是她当年留下的信物。”沈岸拿出那两块玉佩，拼合在一起，放到药匣上，两个纹饰一模一样，二老一看心下了然。

　　“你一面说不知，一面又说肯定，真是荒唐，还不快将此事查清！”沈老爷说着恨铁不成钢往跪在地上的沈岸后背狠狠抽了一拐杖。

　　其中关节还不甚清楚，若真如沈岸所说，宋凝才是救他的人，沈老爷对自己儿子对宋凝的作为心中有数，饶是再护短，也觉亏心。

　　沈岸闷声不响受了，拜了拜，抱着药匣退下了。沈老夫人想到这档子事，直叫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