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灼》久妄未忘

6、与君绝（上）

　　塞外的黄沙席卷着沙漠，高飞的孤雁传来一阵阵泣血的嘶鸣。和亲的公主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泪水不断地从公主的眼中滑落。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泣血的萧鸣，萧声穿过大漠一路传到和亲的队伍。
　　在一座空坟的前面有一位将军在一壶一壶地灌着酒，酒香一路飘香，飘向遥远的沙漠。
　　“铃儿，对不起。”将军兀自抚摸着无字的墓碑，随后将军拿起小刀在墓碑的上面刻上：叶承之墓。然后将军又在叶承之墓的旁边刻下了一行小字，上书：吾妻，风铃之墓。
　　将军看着墓碑上的字看了良久，一遍又一遍，直至泪眼婆娑。将军喃喃到：“铃儿，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江山早就为我们决定了结局，铃儿，既然我无法改变，那就让我死后守护着你，永远永远。”
　　就在将军抬起剑准备自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包括时间。虚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都隐没在黑色的斗篷中几乎看不见脸。
　　将军警惕地看着那两个人，他想问是谁，然而他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将军试图挣扎这种无形的牢笼，然而他发现这只是无用功。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和你做一个交易的，我能让你回到你想回到的任何时间段，改变你想改变的任何事情。交易的内容就是你的灵魂，这个交易很划算，你是做还是不做？”那个高一点的人说。
　　“你不会拒绝的。”那个矮一点的人说。
　　将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那两个人的，他只记得自己穿过了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门。

　　穿过重生之门，时间回到桃花来得最艳丽的那一天。绯红色的桃花鲜翠欲滴，犹如一张张美人的脸。桃树下的美人脸色微红，犹如一朵绯红的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说的就是这个场景吧，那边桃树下的人看着看着就痴了。
　　“叶承哥哥，你都看了好久了，有那么好看吗？”桃树下的美人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容颜，但是依稀可以看到美人微红的脸颊和一双美艳的眼睛。。
　　“好……好……好看，我家铃儿最好看了。”叶承痴痴地说着。
　　“什么你家的啊！还没过门呢！叶承哥哥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理你了……”风铃连忙转过身，佯装不理会叶承。
　　叶承上前一步，一把将风铃抱进怀中，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叶承紧紧地抱着风铃，柔声说：“铃儿，等我父亲战胜归来，我就让父亲去请求皇上，请皇上为你我赐婚。”
　　“好。叶承哥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三月的桃花扑扑朔朔，霎时间就下起了一场粉红色的花雨。碧蓝色的苍穹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前的那张脸变得越来越模糊。“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一直在脑海回荡着，就像是一个怨妇的诅咒。
　　“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惊叫了一声便犹如诈尸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叶承愣愣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场景。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是梦吗？为何那么真实。
　　“承儿，你终于醒了。”一个女子突然扑倒叶承的怀中兀自哭了起来，女子的妆容被泪水弄花了她也丝毫不在乎。女子只是一个劲的哭，仿佛是要把今生的泪水全部流干净。
　　“娘亲，是你吗？”叶承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子，记忆犹如洪水猛兽般朝他的脑海汹涌而来，他只记得自己穿过了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门，然后他的脑袋就像被石头砸了一般疼痛和昏沉，再之后他就梦到了那件往事了。
　　“承儿，铃公主来看你了，你见见铃公主吧！过几日铃公主她……她就……”
　　叶承母亲的话音刚落，风铃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走进叶承房间的时候风铃示意那些宫女退下，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宫女一脸为难地看着风铃欲言又止。
　　“就半个时辰，至少让我再看他几眼，和他道个别。”风铃压低了声音在那个宫女的耳畔说，“放心吧！我只是道个别，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那宫女看了一眼风铃，见风铃满目忧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所有的宫女都出去，之后叶承的母亲也跟着那些宫女一起出去了。
　　待那些宫女和叶承的母亲出去后，风铃径直走到叶承的床边看着叶承一字一句地说：“叶承，今日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要嫁人了。只不过我嫁的人不是你。”
　　“铃儿，你……”叶承看着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风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叶承，你应该唤我为铃公主。叶承，那日在桃树下的约定只不是一个玩笑，现在我要嫁人了，所以叶承，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风铃说罢这些转过头去不敢看叶承眼中的表情，她也不敢现在转过头去。
　　“铃公主，这江山还不需要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来守护，尤其是不允许用我心爱的女子来交换。铃公主，还请你回去告诉皇上，我叶承几日后必将去会会敌军。所以还请铃公主不要在此处欺骗叶承了。”叶承对着风铃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到。
　　“叶承，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叶承，你给我看清楚，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我是……”
　　风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叶承一把拉入了怀中，风铃刚想说放开，叶承就封住了风铃的嘴唇。片刻后，叶承附在风铃的耳畔说：“你的眼泪出卖了你。”
　　“铃儿，这个江山不需要牺牲你的幸福来守护。我知道这是你父皇的江山，如果你想要守护，我来替你守护它。相信我，铃儿。”
　　“叶承哥哥，你真是傻。”风铃嗤笑了一声。
　　“铃儿，你要记得你的叶承哥哥永远不会背叛你。”
　　“嗯，铃儿知道。”

　　国历七年，这一年边塞蛮夷大肆侵略中原，叶老将军战败，战死在沙场，尸骨至今都没能找到。皇帝为了中原的安宁答应给蛮夷一个和亲的公主，蛮夷这才没有继续进攻中原。
　　国历七年十月。这一月本来是公主和亲出嫁的日子，可是叶老将军的独子叶承将军在朝堂上说：“这个江山不需要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来守护，那样得来的安宁最终不能长久。末将叶承愿意率兵攻打蛮夷，请陛下恩准。”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叶老将军的独子。有胆识，有气魄。要是爱卿能打退蛮夷，朕必定将铃公主许配给你，但若是爱卿不能攻退蛮夷，那铃公主依旧要出塞和亲。届时，不只是铃公主，爱卿的脑袋也会被当做罪礼献给蛮夷的。”那一天，皇帝如是说。
　　“此话当真？”那一天，叶承如是问。
　　“君无戏言。”那一天，皇帝如是说。
　　出兵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这几天叶承一直都在校场练兵，没有一刻的停歇。风铃偶尔会来找叶承，但是每次叶承都是让风铃早些回去。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出兵的日子了。这一天，很多人来为兵将们送行，风铃也不例外。
　　“回去吧！这里风大。”叶承将一件外套披在风铃的身上说，“等我回来，等我胜利归来。我必铺十里红妆来娶你，铃儿，等我。”
　　“好。叶承哥哥，我等你，等你胜利归来娶铃儿。叶承哥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好。等我。”
　　行军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行走了好几天，在距离敌营还有几天路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些情况，使得行军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个小兵在夜晚的时候在将军的营帐外面鬼鬼祟祟的，被值班的士兵当做奸细抓了起来，并压到了将军的营帐内。
　　“你是谁？在我的营帐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叶承问着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小兵。不管叶承怎么问，那个小兵就是不开口，就是不抬起头来。
　　“抬起你的头，你知道知道擅闯营地是死罪。”叶承盯着那个小兵看了老半天，最后叶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铃儿，别闹了，你怎么来了。这可是军营重地，这里可不是你嬉闹的皇宫，在这里随时都是会死的。”
　　“什么？铃儿？铃公主？”叶承的话将压着风铃的那两个士兵吓了一跳，他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放了风铃好还是继续压着风铃好。
　　“就是因为这里是军营重地我才要来，真是因为这里随时会死，我才要来。叶承哥哥，我担心你。”风铃抬起头看着叶承，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真是服了你了。听好了，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没？”叶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到。
　　“知道啦……”风铃就差没高兴地跳起来。
　　在风铃离开后，一个士兵怯懦着上前看着叶承欲言又止。
　　叶承瞥了那个士兵一眼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将军，就让公主在这里真的好吗？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啊！”那个士兵说。
　　“当然不。今晚在公主的饮食里放一点蒙汗药，然后找几个最可靠的人将公主送回京城。送公主的人必需可靠，必需武艺高强，他们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那个士兵对着叶承一跪拜便离开了叶承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