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容凡

12、第 12 章

　　可能因为整夜都有人给予温暖，她难得一夜好眠。睁开眼，宿醉的恶果扑来，她无力起身，单手按摩着太阳穴。
　　“喝点这个。”
　　William端着一碗浅褐色的汤药过来，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手自然地揽在她腰际。她此刻头痛欲裂，无暇顾忌他这种过于亲昵的动作。
　　看着她皱起的眉，他觉得自己把那丸状中成药磨成粉冲给她喝的心思没有白费。
　　“知道酒醉的厉害了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她艰难地将药汤吞喝下肚，精神确实好了一些。把碗还给他，她伸出纤白的手，手心向上，“手机。”
　　不愿放开她去拿她的，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按下一串号码，对方很快应答。
　　“喂，越宁吗？在哪，方便接我……”
　　他的手握住她的，“啪”的一声强自合上机盖。
　　“汇东的一家店不错，我们去吃早餐。”他蹭在她耳廓处轻道。
　　“我要回公司。”她的声音平板，听不出喜怒。
　　“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
　　“自从接了你的生意。”
　　三分惊讶，“你知道？”
　　她斜瞟着身后的男子，声音几许戏谑轻浮，“年轻有为的欧意总裁大人，想不知道都难啊。”
　　他也从善如流，学着她的口气，“那好，作为欧意的老板，我诚挚邀请合作伙伴共进早餐增进情谊，不知Christy总经理可否赏脸？”
　　她知继续拒绝下去没有意义，便换了个话题，“你难道就让我这样衣冠不整地出去？”
　　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他把床头柜上巨大的手提袋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依言照做。看着手中各式各样的衣服，她嗔怪，“有钱人就是好啊，买这些连眼都不眨的，这钱足够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过半年了。”
　　“你还不是一样？”
　　“错，我可是勤俭持家的典型，从不买这种昂贵名品时装的。”
　　“怎么，不喜欢？”他作势要拿走，被她一把抓回来，“说了从来不买，这次穿个新鲜也不错。”
　　衣服他是确实花了心思的。凌晨五点把几家专卖店的人叫到这里，拿着基本所有在架上的夏装供他挑选。没有以前陪其他女人挑衣服时的故作耐心，他一件一件的看，一件一件的想，她穿着是否合适，会否喜欢。他不止一次地赞赏过她挑衣的品味，与众不同的华衣美服，细致精到却不失流畅大气。交际圈子中他不曾看过与她撞车的，她把他的眼养刁，那些女人的容貌甚至衣饰即使是名牌也难入他的眼。所以，欣赏她穿衣哲学的同时他也会想这些衣服会花掉她多少钱，仅仅一个广告公司的收入是否能够支持名家设计师为她设计的独一无二的一套套衣服。刚刚不过随口一问，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脑中掠过一个想法，如果查实无误，那么，他将要再次惊叹于她的惊才绝艳了。
　　等待中充满了期待，所以并不漫长难过。待她从换衣间出来，他不禁摇头失笑，心有灵犀，她选了他最希望她穿上的衣服。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松髻，独留鬓角的一缕长发垂于胸前，浅紫色的抹胸短连衣裙让她匀称的肩、腿大胆秀出，柔软的质感，下摆的茸茸羽毛给，同色系的露趾矮跟凉鞋她平添三分活泼可爱。她平时穿的衣服总是很女人，他很想看看她女孩起来是什么样子。
　　看他一副呆楞的样子，她想这份童心用在这果然很毁形象，转身溜回换衣间，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后面的他抱住。
　　“很好看，我喜欢。”
　　话语里清晰可见的笑意让她懊恼不已，她发誓下次绝不再穿这种冒充二八少女的衣服。

　　简单和越宁解释了两句，她就被William按下关机键推进了车里。在老城区里七拐八绕，她都不得不为这辆迈巴赫担起心来。终于，在她第N次觉得旁边的自行车要与车门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车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旁。这是一座二层的古搂，青砖红瓦，飞檐斗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茶馆酒楼一样，正门挂着一块颇有些年头的牌匾，“素心居”。
　　William领着她熟门熟路地进店，店里的人显然和他十分熟络，刚进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因为已是9点，不见摩肩接踵的大堂空旷下来倒显朴素洁净，木质的方桌圆椅，带有浓浓的古朴百姓气息。墙壁仍是白灰坭的，简单地放上梅兰竹菊的竹板画，既不娇气又可显示主人的雅趣。正当她津津有味地欣赏店内布陈时，一把娇柔的女声斜斜地刺进她耳中，让她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
　　“翌轩！”
　　向声源处望去，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孩站在不远的桌边，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脸上尚有一点未退的稚气和由内而外散发的骄气，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过剩的自信。看这距离想必William是有心不想理睬她，否则又怎会认不出这个水灵灵的美女。
　　他对她无奈地笑笑，示意稍等，转而向女孩走过去。
　　“婉妮，有事？”
　　“翌轩，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我都觉得你是在故意躲我呢。”
　　“公司太忙，没时间……”
　　“没时间陪我，有时间陪她？”眼神挑去Christina那边，一个挑衅的眼神堪堪停在对方背影上。没想到她倒是浑不在意这边，继续欣赏墙上的竹板画。
　　“她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别乱想。”
　　“哦？”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不信。
　　William皱眉。不知道在哪位长辈的寿宴上认识的这个远到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自那以后她就缠上了他。她颇得母亲的喜爱，母亲对她的行为基本持着纵容的态度，乐得有这样一个既充当监视器，又是准儿媳的人在他身边。毕竟，如果李家的小姐久久不出现，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娶她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方案。
　　轻轻的足音，Christina向这边款款走来。伸出右手，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友好笑容，“你好，我是SAKULA的总经理Christina，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婉妮亦是微笑着从容应对，“青源财团，向婉妮。”
　　哦，果然，财团千金的小姐。与其在一旁等火烧身不如主动灭火。
　　“是过来用早餐的吧？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吧。”
　　于是，加上婉妮的女伴，四个人围成一桌开始用这气氛极为诡异的早餐。
　　婉妮自若地甜甜开口，“我也是听说这里的小吃茶点特别地道，今天第一次来，刚才随便点了几道小菜，翌轩你帮忙看看还有哪样好吃的缺了补上。”
　　William没有接过她递来的菜单，招呼店员交代了两句，不一会儿三四个人便从后厨鱼贯而出，每人托盘中五小碟精致的菜品端了过来。小笼包、叉烧包、蟹黄包、水晶虾较、翡翠鱼丸、南瓜饼、绿豆糕、驴打滚、八宝粥、艇仔粥……
　　Christina瞥了他一个“败家”的眼神，他不着痕迹地笑笑，回了个宠溺的“你喜欢就好”。
　　婉妮看着他们眉目传情，也并不将气恼表现出来。每每开口，她只是问些公司管理上的问题。她是独女，虽说没有做女强人的打算，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懂，于是她父亲便把她放到集团下面的一个子公司去历练。她大学读的是经管，毕竟没有实践经验，空降副总的日子并不好过。她遇见翌轩好比看见救星，把积攒的问题一股脑倒出。于是，好好的早餐一下子变成了研讨会，还是两个人的，余下的两人根本一点话都插不上。Christina也不在意，只是极有修养的安静享用丰盛的早餐，对同桌二人的话题充耳不闻。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随着William略带歉意地离席，桌上恢复了安静。
　　“婉妮，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呀。”
　　婉妮的女伴娇声抱怨，眼神却不住地瞟向Christina。
　　“哎呀，我这问的一兴起，把你们都给忘了，真对不住。谁让家里非让我管那百十号人的公司，虽然规模和青源没法相提并论，可不也要一点一点来吗。对了，说起来Christina，你还是我的前辈，我还要好好跟你学呢。”
　　这小妮子，打开始就认定Christina对于人力资源管理并不熟悉，让她只能在一旁干坐听着，现在又拐着弯地说她做的再好不过是几十人的小公司，自己刚一上手就用百十人的公司练习，后面是更为雄厚的青源财团。摆明了就想让她知难而退。
　　Christina浅笑着谦虚回应，“不敢当。掌管不同的企业需要不同的手法，我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已经忙的自顾不暇，向小姐还是应该跟William多切磋，教学相长。”
　　婉妮一笑，心言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觉得你好面善。”
　　“哦？”Christina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静待她下面的招数。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出来了。嗯……最近正红的柯若心？”女伴好心猜测着。
　　“前两天还看她跟翌轩一起赴宴来着，镜头内外两种美，细想想和Christina不像。你看秦宇的秦戈呢？”
　　“我和她不熟，长相记的模糊，说不好。”
　　婉妮细细打量着Christina，“鼻子像。翌轩和我说过，秦宇和欧意的大大小小每次合作，秦戈必定出席。我在报纸经济版头条，翌轩和秦宇那边的人签合同的照片上还真看见了她。”
　　原来，这次是搬出众多的竞争者，想让她自惭形秽，同时，婉妮又以一个看尽繁花饱经风雨而不倒的形象出现在翌轩的圈子里，其地位不言而喻。
　　Christina虽知自己的相貌只是个由头，但被这样貌似肢解的品头论足还是让她想停下面前两人颇有自说自话意味的讨论。还未开口，出现在店门前的人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在对方踏进大堂的一刻，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