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五个主人》李缘秋

4、第4话

　　海平第一眼最先看到了林花王，他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外婆身侧，脸上的红字已被擦去；双目微红，肯定是哭过。
　　此刻林花王的脸上清纯的很，没有化任何妆，这倒显露出他的男孩本色来——那是一种简单、干净的秀美，而且还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如此刚柔交错的玉颜，使他天生那种聪灵敏慧的气质越发逼人；之前他头上的女性发饰现在也被摘去，头发竟被剪短！
　　“你换发型了？”不知怎么，海平一见到花王，就把什么外婆、女仆统统抛置脑后了，外婆的问话他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眼神一触到花王便立刻粘住，收不回来。海凭还有点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你梳腻长发了？其实你那两个妖气的‘毛毛发带’很有性格、很配你呀！”
　　林花王不予作答，他正默默而又紧张的观察外婆的脸色。
　　大概是因为外婆今天从她的“摇钱树”上，摇出数量令她颇为满意的钱，所以这会儿她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不仅刚才没有责训体罚花王，就连现在海平对她的不理不睬，她也没挂记在心。
　　外婆似笑非笑的替花王回答：“明天，花王就暂时属于他的第一个主人了。又不知道那位主人喜好什么，所以在把他送去前，按行规是不需化妆打扮的。”
　　“可是他的头发已被剪短，万一不被喜欢……”海平嘴上问着，眼睛却如钉在砧板上的钉子——从花王身上拔不下来！
　　花王不晓得海平为什么会这样看自己，那眼神说是一种“暧昧”吗又谈不上，倒是有些像正在辨认自己多年未见、久违的好友….可也不是很像，….那他会什么意思呢？…….“我曾经，有认识过你吗？”被看的有些腼腆的林花王用眼睛流露出询问之意。
　　外婆说：“从花奴岛出来的高等奴隶，头发生长的速度可由自己控制。他的第一位主人如果喜欢长发，那可以命令他再长出来嘛…….”
　　后面外婆还说了什么，海平就全听不到了……他正在同样以眼神交流的方式，默契的回答花王：“我也很奇怪！看见你，你总能让我感到母亲的温柔！呣～～好象你们身上的香气也一样啊……”
　　“啊！”海平终于想起他自己的母亲来，“我妈呢？我妈呢？！”他上前抓住外婆的双肩，大叫。
　　用不着外婆动手，早有几名强壮女仆按住海平，把他拖开。
　　外婆的好心情被海平给搅的所剩无几，她终于露出凶相：“你妈如你所愿，被送走去接受治疗了！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这里！要想离开这里，除非你表现的好……”
　　“我表你个大头鬼！你把我妈送哪去了！我要去找我妈！鬼才愿意跟你住一起！！”海平打断外婆，暴躁的怒吼道。
　　比他还暴躁的外婆忍无可忍“赏”他个冰球。被冰球击中的海平立即被冻进了冰坨里——成了座大冰雕！
　　海平醒来后，只觉全身滚烫不已，应该是发烧了。他迷迷糊糊张开眼，吓得正要摸他脸的花王猛的缩回手：
　　“啊…你、你醒了？！我、我亲自给你送笔记来了…”花王正要离去，海平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给我降降温吧！你的手跟我母亲的一样凉，表哥。”海平毫不见外的说，好象他与花王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一样。
　　“还是，别叫我表哥了，…我只是个奴隶……”海平倒是降了温，而花王的脸却发起烧来。
　　“好吧，那叫你林花王。…这名字也太怪了！我还是叫你‘林’好了！对，林！你呢，以后就叫我‘广’，怎么样？”
　　“‘以后’？”林无奈的摇摇头，“大概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这一生，身体和灵魂注定是要属于‘主人’的，永远没有自由…….”
　　“这是你真心希望的？”海平认真的盯紧林的双眼，他急切要知道他的答案。
　　“我….哪里有什么希望啊…….”
　　“你有的！你希望自由，对不对？！”
　　“那又能怎样！我想自由——是不可能的，哪个主人花天价租我不是为了玩弄我、摧残我、甚至是更可怕的折磨！我在花奴岛上就亲眼见到，那些等级越高的奴隶，受到主人虐待的程度就越深！现在租我的主人想玩我都玩不够，怎么可能会给我自由！天下哪会有这种主人……”说着，林撩起衣领，露出右肩，那里竟白骨裸露在外！“昨天，我的第一个主人在付完钱后，就在我的右肩上，用尖锥抠出骨头，并在上面划了一个‘奴’字………”
　　“你不要再说了！！”海平像被激怒的猛虎一般，跳下床，紧紧抓住林的手：“这太过分了！这世界怎么还会有这种可怕而变态的事呀！！外婆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呀！她居然这么靠你榨钱！！”海平都被气糊涂了。
　　突然，他眼里闪出灵光：“放心！我有办法救你了！！”
　　“什么？”林不相信的看着满脸认真但又孩子气的海平。
　　“那就是——”海平敲打他自己挺起的胸脯说“——我做你的‘主人’！！然后以‘主人’的名义释放你，给你永生的自由！！怎么样，这注意相当不错吧！”海平沾沾自喜起来，比做了超人还欢喜。
　　林好笑的摇头：“相当不现实！我在你之前已经有四个主人了，再说，你有钱从外婆那里租我到死，等于买下我的钱吗？”
　　“你我都是她外孙，她不给折扣价吗？”
　　“别说胡话了，你还是顾及自己吧，小心也被外婆变成奴隶！”
　　“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找到我妈！…还要救你！你知道吗？除了我妈，你就是这世上唯一被我认可的亲人了！现在我妈找不着了，我要是离开你，就更无依无靠了，所以我坚决不离开你！干脆你陪我去找我妈吧！！”
　　“那怎么可以！我是个奴隶！我是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的！”
　　“妈的！谁给规定的？”
　　“——花奴岛岛训。我即是岛上所生的花奴，灵魂就已被岛主烙上奴隶的烙印，要是我敢违背主人的命令，下场就是死。也许比死更可怕…….”
　　“你偷着违背谁会知道啊！”
　　“‘娃娃’身上会有显示。”
　　“靠！又是‘娃娃’！……”
　　“其实外婆用来牵制你的‘娃娃’是个仿制品。因为你不是花奴岛所卖出的奴隶，灵魂上没有烙印它只属于你自己，所以，你的‘娃娃’是可以毁掉的，不过外婆好象为你仿造了很多…….”
　　“不是吧…没关系，我不怕！那你的‘娃娃’呢？”
　　“是无形体，可以分体。我也不知‘娃娃’的主体被外婆藏在哪里，而最新分化出来的四个分体，已被交给我即将要侍侯的四位主人。在那四个分体上外婆都已施了我们魔鬼家族的诅咒，这样，那四个主人就只能在他们各自的租期之内使用我，租期一过，他们手里的‘娃娃’分身便会自行消失。那时外婆又会把我送到下一位主人那里。”
　　“唉，看来想救你跟找我妈是一样的难呀……不过我一定要成为你的第五个主人！！”
　　林绝望的摇头，他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海平缠着他不放。“我刚才可是说真的！从现在起——你去哪我就去哪！坚决不离开！”
　　“你这是何苦呢？”
　　海平终于不好意思的说出实话：“因为……你身上的温度和味道很像我妈妈~~……再我找到我妈以前，我会像保护她那样保护你的！林！”
　　不是林想满足海平的“保护欲”，而是海平这个“恋母狂”实在太难缠！遇见酷似他母亲的就拽死不放，况且林还是他的亲表哥，这就是亲上加亲——更亲啦！…….
　　“林！你现在要去哪？”
　　“去见我妈啊。”
　　“啊！我大姨？！她在哪里呀？我又多了一个亲人了！你快带我去见她！”
　　“啊…你、你也要去？外婆没允许啊！”
　　“她也没说不允许呀！”
　　“可是…….”
　　“快！快！快！带我去见见大姨吧！”海平故意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说：“我以你‘未来的第五个主人’的身份命令你！赶快带我去见你母亲！”
　　“……这……好吧…”林只好同意。“你把笔记收好，就跟我走吧。”
　　“哎，这破笔记有什么好收的！烧！烧！”海平满不在乎的把笔记放到蜡烛上烧掉，边烧边信誓旦旦的对林说：“对不起哦，‘第五个主人’烧掉了你的心血，可这正是我一定会一路跟着你，坚决保护你、给你永生自由的决心的表现！——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所以我也不需要它！”
　　林见海平的语气这么肯定，不禁动心了：“你真的有本事成为我的第五个主人？可你上哪能弄到要买下我的那笔巨大赎金呢？”
　　“你知道现在外面干什么才能最赚钱、钱赚得还快吗？”海平征求林的意见。
　　林突然打量起海平的俏脸来，他一脸憋笑的表情说：“你真的想做吗？如今混乱的魔界，最悲惨的就是我们‘烙印奴隶’，而最赚钱的却是‘自由奴隶’！你外貌条件这么上等，干这行至少不会吃亏……问题是你是否愿意？”
　　“……….？”海平突然明白过来，他暴烈的咆哮道：“那种‘交易’我死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