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任之之

2、第二章

　　“林小姐，”西装笔挺的男人放下了原本交叠着的长腿，身体略往前倾了些，客客气气地开了口，“这猫眼石成色很好，我有意给我的未婚妻挑个订婚礼物，选来选去也只看中了这一件，希望林小姐能割爱，当然，价钱都好商量。”
　　林莫抿抿唇，仿佛挺为难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是这样：“赵先生是吧，这不是价钱的事。这枚戒指对我们家意义特殊，我不能卖。”开玩笑，这可是老妈的宝贝，你买去做了订婚礼物，我以后还怎么弄回来，要卖早卖了，还能轮得到你到当铺里挑？是不是傻？林莫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大概是林莫的反应出乎意料，男子略皱了皱眉，再开口却还是不急不恼的样子：“林小姐，据我所知，这戒指的当期也只有一年而已，一年时间，你确定到时候能赎得回去吗？倒不如现在卖个好价钱来的划算。”
　　“既然只有一年，你何不明年这个时候过来买，送给你未婚妻当订婚周年礼物好了。”林莫倒是略有些恼了。任谁听到这样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关心的话都会有些烦躁的。
　　林莫不按常理出牌，那男子似乎觉得颇为有趣，挑了挑眉，嘴角还带出了些许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不让人开心：“林小姐既然当了这戒指，想必也是遇上了难处，我虽然大本事没有，但让林小姐过得更难一些，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做个买卖利诱不成怎么还上威逼呢？直到此时，林莫方才觉得有些难搞了，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万一打扰到老妈治病，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林莫往后靠了些，撩起眼皮认认真真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还真让她认出来了。传媒大学不同于一般的大学，学校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什么某系姑娘被某某总豪车接送啦，某某同学和某大明星密会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林莫虽然不关注这些，但也难免会听到些八卦消息，而眼前这一位，她就恰巧听过，不但听过，还看见过照片。
　　赵熙，年纪轻轻身家过亿，公司经营风生水起，接受了不少的杂志访问，被称为商场新贵，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磅八卦是，赵熙家里三代涉黑，从他开始才渐渐洗白。
　　无论是不是真的涉黑，也无论是不是已经洗白，林莫根本没胆子冒险。要把一个人逼得在B市待不下去，对赵熙来说并不太难，可B市医疗水平全国领先，真走了实在是于林母无益。
　　想通了这一层，再开口时，林莫的语气便软化了不少：“赵先生，这戒指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我，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卖给你。订婚礼物的话，我可以帮你找，直到找到你满意的为止，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回赵熙是真笑了，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林莫：“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去找这戒指真正的主人谈，林小姐，不送了。”
　　林莫心知要让赵熙放弃戒指希望渺茫，她不可能真的让赵熙找到医院去，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卖了传家宝，于是几乎是不带希望地开了口：“赵先生，到底怎么样，你才有可能不买这个戒指。”
　　赵熙简直服了林莫了，威逼利诱全然不接，居然这个时候还在负隅顽抗。他自闯出名声以来，就鲜少遇见这样的人了，20出头的年轻姑娘更是极少在他手下走过两个回合，至此，赵熙才算是有了点兴趣，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女子，看着她懊恼多于期盼的样子有些好笑：“倒也不是不行。”顿了一会，又道，“你要是能帮我做成一件事，这戒指，我就不要了。可你要是做不成，到时候，戒指的价格可就由我说了算了。”
　　“什么事啊？”林莫可没忘记赵熙传言中的家世，万一是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破事可不能答应。
　　似乎看穿了林莫所想，赵熙倒也说得痛快：“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就是要你去打探一个谈判的内容。两天以后，在星河会所。到时候你扮成服务员，过后把谈判内容和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他们谈的事如果很重要，又怎么可能让服务员待在身边？”林莫简直想给赵熙跪下了，这人有没有谱啊！
　　“这是你的事。做不做？”赵熙笑得不怀好意。
　　“做，当然做。”林莫咬牙应下，“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请你提前安排我进星河，我得熟悉熟悉。第二，给我一个窃听器。”
　　“窃听器？你以为在拍电影吗？”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第一个要求了。
　　“没有窃听器，那就录音笔。”林莫退而求其次。
　　“明天上午九点，去星河报到。”赵熙站起身，径直离开。
　　走出当铺，林莫还来不及做个深呼吸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接到了影楼的电话。“林莫，你怎么回事!不想干了就说，居然放客户鸽子！半个小时以内要是还见不到你，以后也不用来了。”一句话也来不及说，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看看时间，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半小时，飞也飞不过去啊。想了想，林莫打了个电话给老板，向他道了歉又表示自己现在确实过不去，请他安排别人给客户拍照。意料之中的，林莫正式丢掉了这份工作。
　　走在路上，林莫只觉得无奈，卖不卖戒指的主动权明明应该在自己手上，却偏偏变成了别人的筹码，明明生活已经如此拮据，却还是丢掉了工作。踢踢路边的碎石，林莫长叹一声：“生活啊，总是这么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