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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舅妈的屋檐下住下。

      这几天,许若晏手机也讯息不断,几乎要打爆他的手机了,可见的他的失踪对许家的影响有多大。但他一个都没回,就连秦何何也只是简单发了个自己安全的信息,也没透露自己的去处。

      而许若晏白天很忙,每天出去不是办事,就是打工。白简得知他为两人的经济日夜忙活,也想添一份力气,可许若晏让她在家帮忙舅舅的家务事,以不白吃白住人家的家为由,把她留在了家里。

      虽是这样说,可舅舅从不把重活让给她做,只让她收收盘子,扫扫地,许若晏则更甚,偶然发现白简在洗盘,也急急走过来,把活给揽过来,让白简去休息。

      白简见她坚持,只能放下碗碟,让开。

      许若晏侧头:“去房里休息吧。你幸苦了。”

      白简嘴巴张了张,想说我不幸苦,可他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他洗的很慢,洗的不够熟练,但足够小心翼翼。

      白简走了过后。
      许若晏双肩瞬间耷拉,就像上面压着个沉重的山,一压上去,他的背脊都弯了下来。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下,许若晏看了过去,荧幕上是满满的讯息和未接来电。
      在看会不会有任何一个是工作上的联络,但每个都是许家。

      无不是许家对他的威胁逼供。

      连最新的简讯也是来自许诺雅,上面就写着一句话。

      【你会不会太自私了?】

      许若晏在厨房待了好一会而,才回了房。

      到了晚上,许若晏捏着他的手,摩挲她指腹上的茧,愣是一个字都也不讲。再让她少做,她的手还是逐渐粗糙了,再也不复以前的光滑柔嫩。心里的沉坠感更深更重,只能抓紧她的手,贪图她的温暖,能够填补心里的空落虚无。

      白简心里知道他的介意,只是反握回去,当作安慰。

      两人头抵着头,互相揽抱着,相互取暖,却又沉默无边。

      许若晏心里藏着事,日渐沉默,时常望着虚空出神。到了晚上,他更是出奇地主动,握着她的腰不让她动。情动之时,他伏在她上方,抬眸便是赤红血丝,里头卷着痛苦迷乱,挣扎不甘,到最后成了无底的深渊。

      每每亲热都会险些插枪走火,两人都在信息素险些爆发前才肯脱手。

      过了好几天,生活终于又有所改变。

      许若晏自己另外租了个房子,两人从舅妈的房子搬了出去。

      两人住在了个比较靠近市区的房子,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房一个厕所。两人已习惯了睡在一起,对于只有一个床也没异议。

      住了几天,许若晏依旧白天出去打工,白简留守在家,日子平淡无波,好似没什么影响。

      但白简发现还是发现了从舅妈家搬出来的不同,至少许若晏郁郁之色减少了许多,也不经常愣神了,住了几天后,许若晏甚至还对她笑了好几次,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白简见他每日忙碌乏累,有了别的想法。

      那天依旧的平静,许若晏打工回家,穿着工作制服,拖了鞋子,往厨房去要准备晚餐。

      白简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许若晏防不胜防,但还是稳住了身体。握住她的手,许若晏勉强打起精神,目光暖了下来,嘴角细微的笑意,侧着头低声说:“我要去准备晚餐。”

      “晚餐先等等。我要给你个惊喜。”白简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来,凑到他面前,“你看!”

      许若晏以为是什么礼物之类的,心里还有些喜悦,可目光一落在上面,神色就变了。

      上面写着两个字,左边上是个学校徽章。

      许若晏把信上的字读出来,好似看不懂一样:“复读?”

      “嗯。”白简站到他面前,手捏着信封,又递了递,眼睛疲倦,眼睛却因喜悦而微亮,“我这几天就是忙着帮你申请学校。高兴吗?”

      许若晏没应声,没接过来,脑袋嗡嗡作响。

      白简自顾自地说,把事情都说清楚:“你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买你要的用具,至于课本那些说是过几天就能拿到。”

      许若晏轻声问:“那你呢?”

      白简摇头,自嘲着:“我读什么。我怎么读都是那死成绩。倒不如让你读。换我来养家做工。”
      说着,她抬起下颚,眼里都是笑意,将她对他的仰慕崇拜崭露无遗。

      可许若晏的心情并不欣喜,正好相反。

      许若晏心里压着个千钧重负的石子,一字一句从牙关蹦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去读了?”

      白简手中捏着信封,终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喜色从她面色褪去,缓缓劝告:“若晏你聪明,你是有前途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

      “我怎样?”

      她止住话头。

      “我怎样你有想过吗?” 许若晏问。
      许若晏神情阴寒,眼中带血丝。

      “白简,”许若晏直直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一一逼问,“我是你的负担吗?白简。”

      白简被逼得后退,信上多了一条折痕。

      白简抿了一下嘴,说:“你不是,但我怕我是你的负担。”

      许若晏胸膛起伏,缓缓吸了一口气。

      “你为了我辍学,连夜逃到别的州,打理安排一切,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不顾家人的反对,每日顾忌我的心情,连一句怨言也不跟我说,你却还想让我去上学,想着我的未来。”

      许若晏每天每分每秒想的是要怎么才能让白简过的更加幸福一些,让她对两人的未来有所希望,不让她有任何产生后悔的可能性。

      可这生活,许若晏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她回到以前那般的生活。

      许若晏只能见她愈发疲惫,愈发沉闷,身上所有的光亮逐渐消沉黯淡。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的锐角都被压力给磨平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手足无措,想了一遍又一遍。

      有多久没见过她笑了?许若晏想起的片段,都是在她和他还在学校,刚认识不久的时段。是与同学相谈甚欢时的笑意盈盈;是她成功亲到自己的骄傲自得;是她和同学开玩笑时的开怀大笑。

      她是那般爱笑,那般万丈光芒的少女啊。

      可没有任何一个,是在他们逃离了之后而展露出的笑意。

      他时常茫然放空,恍然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牢里,而白简就在他身前,她手拉着铁链,痛苦地拉着他,脚如注铅,步履艰难,往根本看不见的尽头前进。

      可她还是坚决拉着,拖拉了十几步,半个灵魂都没了。

      他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倘若他不提出那句话,她就可以依旧呆在学校,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又明艳的少女。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什么?”白简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原来他已经不知觉问出声。

      许若晏望着她,轻声问她:“我不自私吗?”

      白简还没说不,许若晏又说。

      “我没能力自己生活,我没那个勇气去承认我喜欢你,我甚至连反抗自己家里的力气都没有。”
      “我现在还连累你,成了你的包袱,没办法让你去上学,没办法让你去跟朋友社交。就因为我,你只能每天呆在家里,一点也不开心,可又一句也没办法跟我说!”
      “除了赚钱打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还有什么用!!”

      少年的力竭声嘶,悲怆破碎,墙壁都在回响着。

      他胸膛上下起伏,近乎喘不过气来。

      她手中的信封在他眼里那般刺眼,他气急上头,一把抢走她的信封。
      然后把信封摔在地上,皱巴巴的,和垃圾毫无分别。

      他紧紧盯着她,眼睛酸涩发涨,执念把他给从海里捞出来,化成一只手扯着他喉咙,逼他问出那句禁忌的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头突突发疼,他身体负载不了那么多的情绪。

      “我问你!你是不是后悔了——!”许若晏质问。

      连续几个星期的压抑,再加上他本来就不足够稳定的精神,此时此刻半点也没了从前从容不迫,清冷如贵公子的模样,反而戾气阴霾,整个人怒火中烧,他眼睛都泛红了。

      进入黄昏,房里慢慢的橘黄色的光线,死寂一片。
      像是即将谢幕的场景。

      他狼狈喘着气,太过强烈的情绪慢慢平复着,强烈的悔意马上席卷而来。

      他到底说了什么?

      “对。我后悔了。”白简终于开口。

      听着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暂停的按钮,少年的脸色一白。

      “我很累。”白简说,缓缓道来,“每天你出去打工,我在家很闷,我没有任何朋友可以联络,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

      “你太安静了。我只能不断去主动接近你。”白简揉着眉间,语气太过坦然,也太过尖锐,“可我也感觉我怎么做都不够。若晏。”

      她那副平静的样子,比恶鬼还要令人惧怕。无需太过激烈的言语,许若晏已经鲜血淋漓。

      “对。你动了几步,”白简摇头,“可离我还是那么远。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白简艰难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吊着我。”

      许若晏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直面了两人之前的关系。
      到底还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我吊着你?”许若晏难以置信,胸膛不知道有什么在缓缓流失,没有什么比她此时的话语更伤人,更可怕。

      帘子缓缓回拉,也在警示着这一切的结束。

      迎着他似惊似痛的目光,白简没去辩驳什么,只是极淡地扯着嘴角:“和你在一起——”
      倒吸一口气,颤着音:“真的太累了。”

      铁链的那一端被她放下了,平静叙说着她的可惜。
      在她狠心转身的那刻,世界轰然倒塌,光芒尽退,一切回归于黑暗。

      而他从头到尾,就只是木然站在那。
      刚刚他的质问有多愤然无措,此时他就有多么的可笑。

      直到夕阳下山,最后一道橘光从屋里消逝,尘埃已落定。

      两人一层又一层包装的世界被残忍撕裂,里头皆是他们疲倦至极的身躯,是向看不见的未来的绝望怨恨,是向现实世界妥协的狼狈落魄。

      仿佛早已在预料之中。

      白简站起来,疲倦又冷淡,连平静都懒得维持下去:“你爱嫁给谁就去嫁给谁吧。反正我是真的没力气了。”

      他一句也没说,站起来去房里收拾东西。

      衣服,鞋子,护照...
      柜子里东西慢慢变少而空荡。

      外面轻轻一声喀声,白简已经出了门。

      房里跪着打包行李的人蓦然停下。

      许若晏身子弯曲,头抵在地上,五指扣在地板缝中,手背青根浮现。

      这一刻,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是那么的清晰。

      他恨父母对他长时间的无视和冷暴力。
      他恨世界对他感情的排斥和厌恶。

      这一切酿成了白简给他带来的经历影响力巨大,让他整个人心力交瘁,悲痛不堪。

      生不如死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的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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