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宋*贤

6、那夜，那天

　　日子就这样快乐的过着，不知不觉的又一年。
　　这一年的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但是，快乐的东西总是不恒久！
　　而且极乐的尽头就是痛苦的深渊！
　　我永生也不会忘记那一夜，那一天………………………………

　　阳朔，是著名的旅游风景区，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之美称。
　　但是，阳朔除了山水醉人外，它独特的山型峭壁使它成为攀岩爱好者的“圣地”！
　　趁着五月初的一个长假期，我们攀岩协会的4个人，小遥及长舌公的新出炉院花女友共6个人一起去到这块“圣地”里寻找着极限的刺激。

　　这个时候小遥己在众人的惊讶声中升读了法医学研究生，而我跟胖妞则进了妇产科。
　　因为我跟远一样，喜欢生存的感觉。在产科里每天都能看到新生命的诞生，看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里生存，那也是一种快乐！
　　远因为成绩优异，学校早就决定把他留在附属医院里工作。
　　而长舌公则因为家里的原因，也能留院。为此，我还为医院里的众女性工作人员与病患默哀！

　　虽然跟小遥分开了宿舍，但我们的感情依然很好。
　　小遥很好静，对攀岩没有兴趣，只是听闻阳朔风景如画跟来游玩。
　　在到阳朔的第一天里，我们也真的被这里秀气的景色与纯朴的民风吸引了。
　　这儿真的是“开门见山”，只要一打开门就见到那种雾水萦山的迷人景色。
　　我想每个人在这种美景下都会醉的，最起码我醉了，齐远他也醉了。

　　阳朔的夜里很凉，我窝着他温暖的胸膛半醉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在房门口分别，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真的不想他离开，很想很想他留下来。也许是因为我真的醉了吧！
　　我们都高兴地喝了点酒，但那一夜里使我醉的绝对不是那酒，可能是这里的美景，也可能是我们之间的爱情。。。。。
　　我突然从他身后抱着他，没有言语，就这样抱着。静静的吸取着他的温暖，他的气息。
　　他身子也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握上我的手，就这样的定住了好几秒。
　　“晴，放手吧！不然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也有点沙哑了，他也醉了吧！
　　我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放手，还是紧紧的抱着他,把面贴上他温暖的背。
　　突然之间有一种感觉，只有这样抱着他，他才不会消失！

　　过了很久，远温柔的把我拉向他身前，深深的看着我早以迷朦的眼睛，“晴，你不害怕？”
　　我不害怕，因为心里早以认定了这个男人了！
　　我只能摇头代替回答，太激动了，喉咙像被堵着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两片温暖的唇落下来了，很柔很柔，但很烫。
　　带点渣子的下巴摩擦着我的脸庞，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令我身子不由自主颤动起来。
　　他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袭来，越发激狂。
　　快缺氧了，身子也乏力的倚在他怀里，任由他拉着我进入了那房间里………………………………………

　　那一夜是我一生人最美最快乐的一夜吧，能成为他的是我的心愿。至今，我仍很幸庆那一夜，我醉了。。。。。。。
　　他的身体很烫，很烫，让我充分的体会到“生命”两个字！只有活着并深爱着我的人才有这般灼人的体温！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射进来，洒在深情相拥的我们身上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快乐，很快乐。
　　“晴，就算要我此刻死掉，我也觉得无憾了。”远轻吻一下我的发额，叹气说着。
　　“我也是，能成为你的女人是我这生最大的幸福。”我把头靠向他的怀里，倾听着他为我而变得强烈的心跳声。

　　“从在音乐室里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一个会为我此至不渝的女人。”搁在腰上的手悄然收紧了，“越来越发现你跟奶奶很相似，你们都是藏着痴情基因的女人，我一直要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你。”
　　他奶奶相信那个黄泉路的传说，并用一生的思念来等待爱人复活，的确痴情！
　　我像她吗？！当时的我还不自知，但现在的我知道了，我的确跟她很像！

　　“晴，嫁给我吧。”他突然凝视我的眼睛，“我要令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心，跳得好快！我的胸口快被幸福感胀满了！
　　说不出话来，只是微笑的靠向他怀里。
　　“不答应？”他疑惑的问着，“是因为我不够诚意吗？我不像阿聪那么会浪漫，但我会用行动来证实我的诚意，你等着。”
　　我默默的点着头，别怪我奸诈，因为听他向我求婚的感觉真的像飞上云宵那样，我想再多听一次，再听他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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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昨晚失踪了，没有回房睡觉。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展聪早上一见到我就马上暧昧的问着。
　　“知道，他跟我在一起。”没有打算否认，因为我不觉得那是种羞耻。
　　我深爱他，自愿成为他的，而他也是个值得我付出的男人。
　　除了远外，在场的人都像被我的话吓着了。
　　长舌公被我直接的回答怔住了，阿哲与小遥更是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

　　远厚实的掌轻轻覆上我的，豪迈的笑着说：“我现在就等她点头做齐太。”
　　“哗，”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展聪，他夸张的大叫着，“我一直以为你对她是用‘慢动作’的，想不到这回动作还挺快的。”
　　“恭喜，”阿哲也走到我身前来道贺。这时才看清他面上的神情，很憔悴！眼还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是昨晚没睡好吗？！
　　他的道贺还带着淡淡的苦涩，我心里很清楚。阿哲这人死心眼得很，我毕竟曾是他爱过的人，现在快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他心里多多少少会不舒服。也许只有等时间来平伏吧。
　　小遥只是微笑的向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还早就呢！我还有2年才毕业。”我微笑的白了身边的远一眼，他这次动作也真的太快了，我还没答应他就‘宣告’了。
　　“他那种人，又不懂浪漫，又不懂说情话，求婚起码也要求2年啦，差不多了。”展聪马上用激仗法兼不失时机的损人。
　　“那我就跟你打赌，今天里让晴点头。”远果然中计！不过这个就是远，自信得带点好胜的他！
　　我笑着摇摇头，跟小遥她们去准备食物与饮品，留下他们3 个在岩壁那边研究攀登的目标路线。

　　“阿哲他昨晚没事吧？他的脸色不大好。”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小遥。
　　小遥望了我一眼，没有答话，但沉郁的神情己经代替了答案。
　　他不好，很不好。是因为昨晚远在我房内过夜吗？！
　　“他还没完全忘了你，还需要时间。”沉默了好久后，小遥凝视着手中的汽水说着。
　　“嗯，”我也只能点头应着，他心中的死结也只能由他自己来解！

　　突然听到身边长舌公女友惊呼一声，“他在这里玩徒手攀岩，很危险的！”
　　我与小遥同时抬头望向岩壁那边，只见阿哲一个人在峭壁上攀着，身上的没有系安全带！他在玩徒手攀，本来他的技术很好，也不算特别危险。但昨晚休息得不好，现在心情就更郁闷了。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平日的技术可能只剩下几成了！
　　小遥手里的汽水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显然她跟我同样的担心！
　　只是她马上低下头，继续倒着汽水，没有哼声。
　　她就是这样子的人，每天听不同的人说心事，但自己的心事总是藏得密密的，不让人有任何一点机会去察觉。
　　“拿点饮料过去给他们吧。”她说完就拿起两杯汽水走过去，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岩壁下，远也在看着壁上的岩点，有点跃跃欲试之势！他也想试徒手攀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特别的担心，女人的直觉吧！
　　“远，”从小遥手里接过杯汽水送到他跟前，但喊了他的名字后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我心中的不安来，只能担忧的望着他。
　　“担心我吗？”他轻抚我的发稍，微笑着问。
　　“嗯，有点担心。”
　　“阿哲跟我打赌，看谁徒手攀得最高点。我答应了，不能弃权。放心，我会没事的，我以前也试过徒手攀，不是吗？”他细心的安抚着我。
　　“远……”我还是有着莫名的不安。
　　“怎么？现在就怕守寡了。”他突然弯下头凝视着我，嘻笑的问道。
　　“才没有呢！”被他这么近距离的注视，我的脸都发热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汽水，大喝了几口，突然低下头来吻着我，把口中剩余的一口汽水灌入我口内，然后就这样当众的深吻着。
　　离开他的唇，死命的把脸窝在他怀里。他，越来越大胆了，我都不敢抬头面对长舌公他们的戏谑的眼光！
　　“这是首期，等我攀到岩顶，用那儿的草结个戒指下来，你就不得不嫁给我了。”他用下巴摩擦我发顶带点霸道的说着。
　　对于这个男人，我真的只有认栽的分了。只好点头答应，因为怕他再来一次这样大胆的行为……………

　　远的技术真的很好，几个侧身与平衡，很轻松的攀上30多米。
　　仰望着他刚毅的背影，有股莫名的幸福感，这男人就是我末来共渡一生的人了。
　　想想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上他，还能得到他的爱！

　　突然，岩壁上的远像遇上了麻烦，没有刚才的灵活轻敏。
　　但实在太高了，我根本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动作。他，还是奋力的攀着.
　　我的心跳在这时也陶地迅猛加速，加速得很快很急，节律也乱了！！
　　不祥之兆袭来！就在下一秒，我亲眼的看着他从岩壁上掉下来………………………………………………

　　不可能是真的，这是我那一刻唯一想到的。接着就没有意识，人，昏了过去。
　　很幸庆那一秒我晕了，因为不用看到远肢离破碎的尸体。
　　也让我鸵鸟的逃避着他死亡的事实。

　　当我醒来的时候己经身在医院内，床边坐着的是小遥，她的表情很沉重。
　　她说当地公安来询问过，但因为是简单的攀登意外，所以很快就结案了，齐远的家人也会很快赶过来办理他的身后事。
　　看着她的不停在动的嘴巴，锥心的痛袭来。
　　我不想听到关于意外的一切，更没有勇气见到远的家人。
　　我，只能逃！逃避这一切，逃回属于我的城市，有着我们两人快乐回忆的城市里去！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一直逃避回忆起的日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只记得我很快的逃回自己的家里，躲进房里拒绝接受外界的一切，包括远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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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年的时间是活在深切的悲伤里，宁愿自我封闭起来也不愿接受他死了的事实。妈妈帮我办了休学一年的手续，让我好好的呆在家里休养。
　　我只记得自己常在房子里弹着Alive，回忆起在音乐室里他拥着我深吻的片段。
　　我真的不愿醒过来，因为知道现实里，他己经离去。
　　小遥很体贴的常在陪伴着我，不让我觉得孤单。
　　阿哲更是一下班就在我家待到深夜，有时甚至楼下，我房窗口的下方站到天亮。他怕我会看不开，跟随远而去。

　　除了呆在房子里，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黄泉路。
　　有时候望着路的尽头，怔怔的发一天的呆，怎么他还没有复活过来？他感觉得不到我的思念吗？
　　但是我从来没有勇气走到路的尽头去，因为那里有他的坟墓。
　　我要见的是活生生的远，而不是凄凉的墓！

　　“你知道吗？你休学一年的时间里，真的让我们很担心。还以为你不愿醒过来，一辈子活在有齐远的回忆里。”回忆到这儿，小遥不禁叹气说着。
　　“我那时真的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抱歉的说着，“那时候你与阿哲几乎每天都往我家里跑，真的令你们费心了。”
　　小遥低下头来，淡淡的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小遥，告诉我那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对于远死后那大半年的日子，我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而这清醒的两年里，我也一直拒绝探究。身边的所有朋友甚至包括长舌公都很有默契的在我面前从不提起远及我那一年空白的过去。
　　小遥默默的望着窗外，像思考着该从何说起，该说些什么。

　　“齐远死后，他家人就把他葬在他家的墓地里，就是你常去的那个林子。然后他们也伤心的移民了。齐远妈妈听说过你，向我们问起你的情况。知道你受不了打击而自我封闭起来后，她要我们向你转达一句说话。”
　　远妈妈的那句话至今我还记得，因为是那一句话，我才肯清醒过来的。
　　“因为怕你再受打击，我们一直不敢转达给你。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真的！”小遥转来身来，内疚的望着我。“直到那次你几乎出车祸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从黄泉路的林子里走回家，阿哲与小遥一直跟我后面。
　　由于脑里萦绕着的依然是远爽朗的笑声，眼里浮动的是他充满生气的脸庞，根本没有看清路上的车就过马路，几乎被车撞倒。
　　幸好有阿哲的及时相救，他们都以为我想不开，冲出马路自杀！
　　可是，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因为相信“生存者的希望”！
　　“我相信生存者对爱情的希望，终会越过云层进入天堂，令这样神秘的愿望成真！”远当日说过的这句话，我仍然记忆犹新。
　　我也相信这个传说，我要等他复活。

　　我只受了皮外伤，但阿哲却要住院留医。
　　小遥恨铁不成钢似的掴了我一巴掌：“你怎么那么糊涂？！为什么要自杀？你知道齐远的妈妈临走前要我们跟你说一句怎样的话吗？”
　　“什么话？是关于那个黄泉路的传说吗？怎样才能令他再活过来？”这是我那一年里第一次表示关心的事。
　　“齐远妈妈说，小晴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为阿远更好的活下去。”小遥也哭了。
　　我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缺堤了，一滴一滴的落在衣服上，发出规律的响声。

　　“为阿远更好的活下去”，远妈妈是怀着怎样的悲痛心情说这句话的？！
　　她的痛肯定不少于我，但她还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鼓励我。
　　而我，却只能逃避现实，还连累周遭的人为我费心，受伤。
　　那一刻，我真的很懊恼。我要醒过来，不能一辈子这样过日子，也许远不愿看到这样子的一个蓝天晴，所以还没有复活。

　　就是从那一次事件，齐远妈妈的那句话。我，渐渐的“好”起来，重新开展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我真的有好起来吗？！没有。
　　现在的我，心里是同样的悲伤，只是把那份悲伤藏起来，藏在心里最隐闭的角落里，但每每突然汹涌来袭时，仍然是痛得不能呼吸。

　　展聪因为这次意外的关系，跟阿哲交恶。
　　可能他觉得要不是阿哲跟远打赌，就不会出这场意外。
　　我没有怪阿哲，可能基于本身对他的歉疚，也可能是因为他同样深切悲伤的神情，他应该比我们更难受吧！
　　再说，我心里明白，这场意外不能怪他。那是意外，谁也无法预计，甚至乎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发生的意外！
　　之后的两年里，阿哲一直守在我的身边，默默的无怨付出。
　　经过那么多事情，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对我那么的好，我真的欠他很多很多。

　　“齐远的家人在每年他的死忌都会回来拜祭他，他…………”小遥说着说着，突然停了，像说道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这时候，门铃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