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信》小星楼

7、第 7 章

　　叶惟扬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脑中空白一片，更不敢直视季姐的眼神。

　　他早先给自己做过思想准备，该怎么和季爱玲解释这事，想到过季姐会对他失望，会用曾经看于贞那些人的眼神看他……他想过很多，种种取舍，可直到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这感觉就好像被人扇了两个大耳刮子，真正的懵了。

　　叶惟扬也给过自己不少理由，可现在对着季姐，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有在这一刻羞愧才稍稍站在了不甘前头，也只有在这一刻，他至少没有把原本的自己完全出卖了。

　　季爱玲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20出头就入的行，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几乎是自己一半的人生。这么多年见过的经历过的太多，人情冷暖也看的透了。可对她而言叶惟扬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叶惟扬是她带过最成功的孩子之一，他聪明通透，甚至于曾经还保持着一份难能可贵的骄傲。

　　然而世上没什么是不会变的。这圈子浮浮沉沉，多的是机遇和选择，叶惟扬不过是选了一条捷径，无关对错，作为经纪人，自己实在不该去苛责些什么。

　　季爱玲收了收神，也幸亏Danny那一声提醒了自己，立刻整了整刚才休憩时被压皱的大衣，走近他们，先和陆恒打了个招呼。

　　陆恒微笑着叫了她一声“季姐”，面上瞧不出什么其他情绪，又看了眼Danny，“这位是？”

　　倒不是陆恒记性不好，刚才那孩子怯怯地叫他“陆先生”的样子有点儿眼熟，恍惚有点儿印象，想来也大约是因为陆远的关系。

　　Danny见陆恒问起他，顿时生动了起来，他没敢在季爱玲面前提起自己和陆远的好哥们陈家二少的关系，只一脸笑容的说自己刚进八强那会儿曾经和陆远一起吃过饭，陆远那天喝多了，酒劲一发作任谁都劝不动。后来是陆恒接了电话过来，一两句话就把陆远给提溜回去了。

　　季爱玲也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就皱起眉头。他这一通陆远的糗事说出口，怕是近乎套不成，倒触了老板的逆鳞。

　　所谓八卦，私底下怎么说都行，可要摆到台面上来讲，首先要忌讳的就是老板。他倒好，也不管陆恒爱不爱听，就把人家丑当谈资，自己还浑然不知。

　　所幸陆恒听了也只点点头，重复了一下Danny的名字，算是表示自己记起来了。他未多作寒暄，季爱玲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和陆恒聊了一会儿有了些接触，她倒有些吃不准了。

　　陆恒这个人，如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那样沉稳，思路清晰。大约刚接手公司的关系，陆恒对什么都比较关心，提到的几个金牌经纪人也都是季爱玲的熟识，她也便顺着陆恒的话头接下去，一时间倒是没冷场。直到陆恒接了电话说司机已经到了，才同她道了别。

　　季爱玲心里毕竟有了疙瘩，就特意观察着陆恒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见他走之前对着Danny和叶惟扬同样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了“再见”便出了门。

　　这一切的表现，让纪爱玲甚至怀疑刚才听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待到陆恒走后，季爱玲打发了Danny先去宾馆订房间。总算这一回，化妆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叶惟扬两人了。

　　年轻人自从刚才开始就低头一语不发。季爱玲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分明就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可刚才的那一点异样，还是让纪爱玲忍不住想要他亲口解释这一切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又是一阵的沉默，叶惟扬抬起头来。

　　“季姐，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

　　季爱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这孩子一时糊涂，以为他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可偏偏他什么都明白。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

　　纪爱玲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最终叹了口气：“路是你自己选的。季姐不会为这个来说你什么。”

　　她心里有些发苦，“可是——你真想好了？”

　　叶惟扬点点头。

　　季爱玲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陆恒的表现，那种莫名的异样感觉更是挥之不去，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于是放缓了语气，与此同时眼神却挪向了别处：“陆恒——对你怎么样？”

　　叶惟扬没想到季爱玲这么问，更没想到她那么直接的问到了这个，脸色就有些泛红，含糊地回了一句：“还不错。”

　　这些话本就是禁忌，圈子里玩明星的有钱人不在少数，从前她只是事不关己的看着。见他如此季爱玲也便不多问了，觉得自己大约是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