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赤脚下的路

18、初吻

　　肖谨言觉得自己一直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着，四周雾茫茫一片，看不见来时的路也看不到前方有什么，只是无谓的漫无目的的走着，除了隐隐的风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不知在找什么，去哪儿找，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很久很久了，久到自己都不记得，只是这样走着。
　　突然耳边有个模糊的声音在低喃着，他努力去听，但是怎么也听不清，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找，但是又辨别不出声音来自何方。他很急，急的忘了往前走，只在原地焦急的踱步。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听见那声音在说什么。于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屏住呼吸，努力的听清声音里说着什么。
　　终于他听清楚了，那声音一直在低喃着，‘肖谨言答应我的事你要做到。’‘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所以换你兑现承诺了，你别赖账。’‘肖谨言，你占我便宜叫了那么多声宝贝儿，媳妇儿的，要还给我的。’
　　近乎通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可是在他耳边低语的人没看到。
　　第四日的黎明，当天边的鱼肚白变得越来越明亮时，肖谨言慢慢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屋顶和墙壁。又闭了会儿眼，让记忆回笼，脑子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微凉的一双小手包裹着自己的大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臂上。肖谨言微微的笑了，心瞬间被填满，真好，他的爱人，他一辈子的温暖就在身边，他能感觉到那双小手抓着他有多用力，温热的呼吸扑打的地方暖暖的温度顺着那块皮肤蔓延整个手臂进而全身，又缓缓的流进心脏。他现在知道他一直在找的是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
　　抬起另一只手，尽管很费力，但是他还是把手抚在媳妇儿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沁凉丝滑的皮肤，他爱不释手。
　　风轻扬猛然惊醒，眼睛定定的望着对她微笑的肖谨言，“你，醒了！？”
　　“媳妇儿，好久不见。”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扩大，眼里闪动着动人的晶莹。
　　风轻扬突然闭上眼睛，手握紧肖谨言的大手，久久的握着。
　　几天后肖谨言的病房里，刚刚送做一波探病的上司和同事，肖谨言一脸的疲倦。喝了口水，才想起找自己的媳妇儿，“媳妇儿你去哪儿了？”来回巡视了一圈儿病房也没见着媳妇儿。
　　沙发上司丞撇撇嘴，“肖谨言你能有点出息吗？”
　　肖谨言瞪着眼睛，“我找我媳妇儿碍着你什么事了？”
　　“切，媳妇儿媳妇儿的叫的这个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结婚多少年了呢。”
　　“哎呀，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呐。”
　　“哼，酸你个鬼呀。”
　　面对这两个幼儿园级别的吵架，凤哲弯起嘴角，“我说你们两个，能再幼稚点儿嘛。”
　　两人同时‘切’了声，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肖谨言从父亲的嘴里知道，那天发生的事，心里是感激这两个兄弟的，“说真的，谢谢哥俩了。让我媳妇儿没有后顾之忧。”
　　凤哲笑眯眯的说，“谨言这话见外了。”
　　“就是。”司丞赶忙搭腔，“这谢谢就免了，不过我们哥俩难得为你消耗点体力，吃点好的补一补还是很有必要的。”
　　肖谨言投了个鄙视的目光，“司丞，你老的愿望还真伟大，放心别说只是补一补，就是您想做个月子，我也能成全您，保证把您养的白白胖胖的，到了时节咱们餐桌上见。”
　　“靠，肖谨言，你大爷的，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别，我有大爷但是你靠不上，你还是打别人的注意吧。”肖谨言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司丞蹭的站起来就向肖谨言扑了过来，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肖谨言的笑声里伴着司南的怒吼声，风轻扬带着凤九儿进门就看到床上滚成一团的三个人。
　　病房门的响声屋里三个人都没在意，所以两个女孩靠在门边看热闹，时不时地嘀咕一下，凤九儿更是指指这个说太弱鸡，又指指那个说太怂了，最后定论肖谨言还不错，起码病中还能对付两个大男人且绰绰有余。
　　后知后觉的三个大老爷们终于在女孩们戏谑的眼光下，停止了幼稚的打闹。凤哲摸摸鼻子，迅速整理了下衣服，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司丞见凤九儿亮晶晶的，明显带着兴奋地表情后，难得的脸红了，推了肖谨言一下，快速坐到沙发上，端起水杯掩饰一下自己的害羞。
　　凤九儿眨眨眼睛，这是害羞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害羞了，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又新奇的东西一样，凤九儿炯炯有神的目光，火辣辣的扫射司丞，见司南越来越红的脸颊，十分嚣张又欠揍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艾玛，太好玩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眼睛笑的水汪汪的，明亮有灿烂的小脸红扑扑的诱人的很。司丞忘了回嘴，定定的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孩儿，心不自觉的漏了一拍。
　　见媳妇儿回来了，肖谨言几步走过来，伸手把媳妇儿把抱进怀里，“媳妇儿你去哪了？”
　　风轻扬用力拽开缠在腰上的手，但很快那双手又缠了回来，心里微怒，这里还有人在，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呢，“快松手。”又拽了他一下。
　　没皮没脸的肖谨言会在乎这个才怪，但是媳妇儿脸皮儿薄，索性依了媳妇儿，改牵媳妇儿的手，边走边说，“才一会儿工夫你去哪了？”走到床边挨着媳妇儿坐下。
　　“出去打了个电话，遇见凤九儿就一起上来了。”看着他脸色不是太好，“休息会儿吧。”
　　有媳妇儿疼，肖谨言心里高兴地直冒泡，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毛乎乎的大脑袋在媳妇儿的肩窝里蹭来蹭去，“媳妇儿我难受。”
　　风轻扬摸摸他的脸，轻皱着眉头，“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先躺下，我去叫医生。”
　　肖谨言缠着媳妇儿，继续不要脸的求抚摸求安慰，“别叫医生，你别走在这儿陪着我，我就不难受。”
　　“好，你先躺下，休息会儿。”扶着肖谨言半靠在床头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又掖掖被角儿，拿过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他。
　　肖谨言一脸幸福的吃着媳妇儿亲手削皮的苹果，美滋滋的享受着媳妇儿贴心的照顾。完全忽略病房里其他人的存在。
　　从肖谨言对着媳妇儿撒娇求顺毛儿开始，凤哲和司丞的嘴巴就没和上过，这样的肖谨言他们平生从未见过。在他们与肖谨言相识的二十几年里，肖谨言留给他们的除了稍有玩世不恭之外，就是刚硬冷意的军人形象。
　　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闲聊调侃，但都有分寸，因为肖谨言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大家伙说笑都有个尺度，相互了解彼此的脾性，相处的都还不错，这是生活当中的肖谨言。
　　在部队里每个当兵的都知道肖谨言肖师长的大名，因为他的出身更因为他果断刚毅的作风。他是最出色的战士，也是能力超强的领导者。曾经是特种部队里狼眼小队的队长，杀伐果断有勇有谋，后来做了711师的师长，在他的领导下711师成为了一支作战徐勇猛，战术技术最强，配合默契的队伍，曾受过不少领导人的赞赏，他本人也被誉为最年轻的少将军官，当代军人的楷模。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对着自己媳妇儿撒娇卖萌求抚摸求安慰，如果让那些敬佩他五体投地的军人们看到，不知道要有多少下巴掉在地上，连着跌碎一地的眼镜。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过会儿凤哲和司丞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为了不让那不太雅观的一幕出现，凤九儿难得的好心提醒，“我说，两位差不多得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凤哲拢了下衣襟坐正了身子。司丞拿桃花眼扫了眼凤九儿，笑眯眯的说，“九儿，你朋友眼看着就要被大灰狼给叼走了，你怎么不着急呀？”
　　凤九儿挑了挑眉毛，“我们很熟吗？”
　　“熟，怎么不熟，几天前不还一起并肩作战吗？”
　　“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那当然，有美女相伴，感觉自然良好。”
　　“切，回头看看你的尾巴摇晃的都把天花板擦干净了。”
　　凤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然感受到一股冷空气逼近，连忙清清嗓子，“那个，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司丞瞪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的对着凤九儿说，“九儿，其实我挺纳闷的，一样都是姓凤的，怎么性格差异这么大呢？”
　　“这个对于脑回路不在一个次元的人，是没办法理解这种事的，所以对此本人深表同情。”
　　这次不光是凤哲，连肖谨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司丞，我看你还是一头撞死算了，大不了从新再投一次胎，这样就不会太悲哀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由于笑的太大力，被嘴里的苹果屑呛到了。
　　风轻扬一面帮他顺气，一面数落他，“你小孩吗？”
　　即使咳得脸颊通红，也没忘了随时吃媳妇儿豆腐，抓着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来回的抚摸着。顺过点气来，“没事儿，没事儿，媳妇儿别担心，好着呢。”
　　司丞撇撇嘴，“活该，笑的多嚣张就有多大报应。”转头望着凤九儿，可怜巴巴的说，“九儿，哥没哪儿得罪你吧，给哥留条活路成吗？”
　　凤九儿撇了他一眼，“少来，我妈只生我一个，我可没什么兄弟姐妹。”
　　说者无心，但听着有意，凤哲微抿了下嘴角，心里明镜似的，凤九儿与凤家是真的回不去了，他眼底的没落显而易见。
　　凤九儿才不会在乎其它人怎么想，现在自己能活着，切活的自在开心，除了真心以待的朋友以外的人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司丞看了眼凤哲，忽然觉得自己开了一个不十分好的玩笑，于是讪讪的说，“真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想要认我做哥的美女排着队等着我点头，就你会嫌弃我。”
　　“拜托照照镜子，再不然去超市买个枕头也行。”潜台词就是，老娘根本就没看上你，或者回家做梦也比这来的快。
　　接连受到打击，司丞觉得自己有必要使出杀手锏，凑到凤九儿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九儿，贴在酒吧包房门外偷听好玩吗？”
　　凤九儿眼神疑惑，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你？”
　　“嗯哼，是我。”桃花眼里满满的笑意。
　　凤九儿凝眉，“你想怎么样？”
　　“请哥吃顿饭，哥买单。”挤挤眼睛。
　　“行，时间再定。”
　　司丞比了个OK，退回自己原先做的位置，没在说话。
　　风轻扬看看凤九儿，凤九儿挑眉示意没事，风轻扬没在追问他们刚才在嘀咕什么。
　　大家又聊了会儿，肖谨言脸色不好众人也就散了。照顾肖谨言躺下睡熟，风轻扬坐在床前看着他的睡颜沉思。答应接受他的感情并非一时的冲动或者只是稳住肖谨言接受治疗，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可了他。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是真诚的，对自己的疼爱宠溺也是发自内心的。可能她感受到来自他的爱也只是他给与的一部分，更多的只能在以后的相处中一点点的发崛。
　　就因为这样的肖谨言，反而让她犹豫了，清楚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有多难，甚至是有一定的危险，她不想肖谨言因为她的事受到伤害，可是肖谨言的维护又让她舍不得。如果真的像肖谨言说的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与肖家脱不了干系，那么索性就依着他，一同进退。
　　睡了一个多小时后，肖谨言被饿醒了，可怜巴巴的望着媳妇儿，“媳妇儿，我饿了。”
　　感觉自己是在照顾一个成人般大小的婴儿，风轻扬很无奈，“坐好了，先喝点粥。”
　　看着桌子上那几样没什么油星的菜，肖谨言又开始抱怨，“媳妇儿，我生病了，我想吃肉。”
　　“你身体还有点虚，先吃些清淡的，等出院了，宁姨会做你喜欢的菜。”乘了粥端给他。
　　“那好吧。媳妇儿我没力气，你喂我吃。”
　　“行，等你好了，我会好好的招待你。”知道他是借着生病跟自己撒娇讨乖，但是历经生死身体也的确虚弱，所以就由着他。可事这家伙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不震一震他不定要多过分呢。
　　一听媳妇儿生气了，肖谨言立马端过粥呼噜呼噜几口就喝完了，笑嘻嘻的，“媳妇儿，再来一碗。”接连喝了三碗粥又吃些爽口的小菜，肖谨言满意的打了个嗝，“饱了。”
　　怕他吃多了食积又陪着他来回的走了一阵子，才又重新坐在床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看着媳妇儿眼底的青黑，肖谨言心里不是滋味儿，为了自己媳妇儿这几天都没好好的睡一觉，眼看着整个人又清瘦了不少，心里满满的疼惜，“媳妇儿，睡会儿吧。”拍拍床边，“就在这儿。”
　　睡一张床上好像不太好，“休息吧，我睡沙发就行。”
　　“媳妇儿。”握着风轻扬的手，眼里的心疼怜惜，夹杂着一丝坚持定定的望着她。
　　风轻扬无声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得到媳妇儿的首肯，肖谨言欢天喜地的铺好床，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钻了进出，又拉过媳妇儿一起躺下。屋子里就剩下一盏暗黄的台灯开着。
　　男性阳刚的气息充斥在自己的周围，风轻扬有些不自在。尽量让自己平静安稳的躺着。
　　相对于风轻扬的紧张，肖谨言就放松的多了，甚至是欣喜兴奋地，“媳妇儿，别多想，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让你安心的睡个好觉。”他侧着身，握着媳妇儿的小手。温热的大手捂热了风轻扬的手，也捂热了她的心。
　　与他四目相对，被满是疼爱的目光关注，风轻扬终于放松下来，“恩，睡吧。”
　　没再顾忌其他的，肖谨言伸手把媳妇儿抱进怀里，“轻扬，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磁性低沉的嗓音说着这世上最动人的话，风轻扬的心满满的悸动，看着肖谨言亮晶晶的眼眸和逐渐放大的俊颜，风轻扬慢慢的闭上眼睛。
　　温润的薄唇紧贴在柔软的双唇上，蹍转吮吸，痴恋纠缠，舌尖一点一点的描绘爱人的唇形，重吸轻吮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样，悸动而虔诚。
　　就在风轻扬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肖谨言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唇，“媳妇儿，乖乖的，睡吧。”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收紧手臂把媳妇儿拥进自己的怀里，给她温暖，给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