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暖暖》苏忆枫

2、1——1 顾小野

　　顾小野风尘仆仆赶到施工现场时，正遇上两伙人扭打在一起，一旁还有人拉架，但形势太严峻，拉架的人不仅没拉开架，反倒还被一起拖进去狠狠打了一顿。顾小野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脸色自然也是不太好的，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为着其他。
　　没多久，110的警报器远远传来，然后几辆警车开了过来，车门拉开，从里面迅速下来几名穿着防弹服的警察，有年轻的也有不太年轻的 ，手中各持一把长－枪，表情严肃，一阵风似的从顾小野身边跑过，将打架滋事的人团团围住，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松开对方，一个个灰头土面，大多数人都已挂了彩，好点的就是脸上挨了几拳，身上挨了几脚，不好的就是头脑被人用砖块砸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往外流，敷得满脸都是。而江离为则属于后者，比较严重的那个。

　　很快几个带头闹事的人被警察带上了警车，警车和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就消失了，而伤势较重的则被随即赶来的救护车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了车，江离为是最后一个被抬上车的，等顾小野反应过来时，她二话不说便背着包跳上了救护车，不等护士开口，她率先介绍说：“我是他同事。”她这么一说，对方也不再多问，开始给江离为清理伤口，另一位护士则开始给他掉盐水。
　　顾小野则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担架上躺着的男人，他紧闭着眼睛，脸上全是血，嘴角紧抿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很快，车子到了医院，顾小野跳下车，江离为被抬下车放置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推车上被推进了急救室，顾小野追在身后，最后还是被医生给挡了回去，让她赶紧去办手续，顾小野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撒开腿去办理住院手续。
　　等一切办理妥当时，江离为已经做完手术被安置在了住院部大楼，顾小野又气气喘吁吁的往院部大楼赶。
　　因为地处偏僻，医院并不大，所谓的住院部大楼也只有三层楼，每层楼只有五六个病房，每个病房只有两三个床位。顾小野赶到病房时，江离为头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依旧是来时的衣服，沾满了血迹。
　　护士刚打完针，见到顾小野便问：“你是病人家属？”
　　顾小野忙说：“不是不是，我是他同事，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淡淡说：“头上缝了三十多针，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得注意观察他有没有呕吐头晕的反应，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向我们反应。”
　　“好的好的。”顾小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护士又说：“他身上的衣服得换了，病服你现在随我去取还是？”
　　“我现在就随你去取吧。”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此时一动不动的躺着，应该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那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再回到病房时，又有新的病人住了进来，此时被一堆亲属围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顾小野一进来便被多双眼睛看着，她倒一点也不犯怵，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将肩上的双肩包取下来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又将旁边的帘子拉过来。看着手里的病服，她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床上躺着的是个男人。这才赶紧打了电话给陈工，陈工正在赶来的路上，约莫还有半个小时到医院，顾小野将手机放回包里，看了一眼床上的江离为。他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净，于是又从包里取了自己的毛巾进了卫生间。
　　时节正处盛夏，但顾小野还是不敢用凉水，卫生间里按了热水器，她开了热水的水龙头，很快水温热了起来，她将毛巾洗了两遍，屋外有了动静，好像是刚才那伙人出去了，她这才关了水龙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新来的病床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此时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着，听到动静，他抬头，顾小野也正在看他，他礼貌的对他微微一笑，顾小野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她回到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擦去江离为脸上的血迹，他的皮肤偏黑，但还是能够看到些许淤青，闭着眼睛睡得特别熟。
　　略略擦洗一遍后，她又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隔壁病床上的男人突然指了自己的床上说：“我这里有个盆，新买的还没用过，你拿去用吧。”
　　顾小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淡笑说着了声谢谢，却没有去拿，那男人又说：“你不用客气，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我妈，让她重新再买个上来就成。”
　　这次顾小野也不再客气，从包里摸出钱夹，又从里面取了张二十的票面递给他，男人顿时红了脸，没伸手去接，说：“也值不了几个钱。”
　　顾小野没接话，将钱放到桌上，说了声谢谢后弯腰去床下取了盆出来进了卫生间。

　　陈工急匆匆赶到的时候，顾小野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一见到病床上的江离为，他一张白胖的脸上满是愁容。顾小野正在方便面，赶了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见到陈工一口面还包在嘴里，但也不得不起身打招呼，陈工一挥手说：“我这里没那么多礼，你赶紧吃饭吧，赶了这么久的车，一来又遇到这事，这忙前忙后得也饿惨了。”
　　顾小野笑笑，倒也不再客气，又坐了回去，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陈工从她身边经过，走到病床前，低头打量了一下床上的江离为被纱布包裹的头，脸上的愁云更深了，顾小野嚼着面也不时抬头看看，却听陈工自言自语道：“……我上辈子到底是造得什么孽啊。”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顾小野胡乱洗漱了一番后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顾小野一觉起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于是起床开始整理房间。
　　因为地处偏僻，周围都没有多余的房屋可以出租，于是只能和监理员一样住在板房里。
　　板房一楼是办公区，二楼则是员工宿舍，等一切收拾完毕后，已经快八点了，顾小野拿了报到的资料，取了房门后的钥匙便出了门。
　　刚下楼便碰上了陈工，他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上还能看见斑斑血迹，只见他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身子摇摇晃晃。顾小野打着招呼：“陈工早。”
　　陈锋昨夜在医院里守了一夜，刚从医院回来，此时累得只想找个床大睡一觉，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这才打起精神来，一看是新来的资料员顾小野，便笑呵呵的说：“是小顾啊，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小野说：“我想四处走走，熟悉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陈工又打了个哈欠，说：“年轻就是好啊，哪像我，熬了一夜就成这样了。”
　　顾小野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昨天的那位同事怎么样了？”
　　“我这不刚从医院回来嘛，已经醒了。”只是醒了闹了好大一通脾气，他硬是好说歹说才将那祖宗给安抚下来。
　　“那陈工赶紧回去休息吧，昨天忙了一天，又守了一夜肯定累坏了，我就不打扰你了。”顾小野说完准备离开，又被陈锋叫住，“陈工还有什么事吗？”
　　陈锋想了想说：“小顾啊，陈工麻烦你个事成吗？”
　　顾小野笑：“陈工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帮。”
　　陈锋暗自欣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为难的表情，犹犹豫豫的开口说：“你这几天能不能帮我去医院里照顾一下小江啊，哦，就是医院里的那位同事，他家人都在A市，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陈锋想着，顾小野好歹是个女孩子，江离为即便是再大的火也不能对一个女孩子发，可是顾小野她同意吗？
　　“没问题陈工。”顾小野答得爽快，一点都不犹豫，这倒让陈锋有些意外。
　　“真没问题？你以前照顾过病人吗？”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女孩。
　　顾小野点头说：“照顾过，我叔叔去逝前都是我在病床上伺候着，陈工放心吧，只是我这报到。”她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陈锋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拿过文件袋。
　　“资料给我就成，小江家属来之前我都吩咐他们不给你安排事情做，不过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有人愿意帮他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他自然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既然对方都这么开口了，顾小野也没什么可讲的，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而另一边，病床上刚醒过来的江离为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