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武墨休

41、Chapter 41 规划

　　和家人共同参加完郭爱婷母亲葬礼两周后的一个上午，林毅飞来到了郭府。

　　“你爸爸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稍微有点起色，只是精神还是有些恍惚，”郭爱婷将亲手煮好的咖啡分别倒进两个咖啡杯，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总以为妈妈还在，尤其睡觉醒来，总是会喊妈妈的名字。”

　　“你父母感情一直都很好，接受这种打击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我知道。”

　　“听传闻，说你已经向市政厅递了辞呈，是真的吗？”

　　“不是传闻，是真的。”郭爱婷对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林毅飞轻轻点了点头，
　　“我打算等爸爸情况好些了，就回去干老本行。”

　　“还是当律师？”

　　“对。”

　　林毅飞拿起咖啡杯，低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放弃？”

　　“最近有媒体披露几年前的一件案子，”林毅飞放下手里的杯子，斟酌着词句，
　　“指出当时的检察官收受贿赂，以至于让凶手逍遥法外，那个案子有可能要重新提上日程。”

　　“如果查实检察官真的收受了贿赂，那个案子的法官是我爸爸，”郭爱婷显然并不避讳谈这个话题，
　　“即便他没问题，声誉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其实已经有人在到处放话，说我爸最近闭门不出，根本不是因为我妈妈去世的缘故，而是为了博取大众的同情，躲避责任。”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那些乱放屁的小人当中，有些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别的方法对付你，只能通过这件事兴风作妖，无非是想要阻止你未来再参与竞选罢了。”林毅飞的目光落在郭爱婷的脸上，对方这些日子明显消瘦许多，

　　“你奋斗了这些年，因为有小人对你父亲的诽谤，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一切的努力，你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郭爱婷的眼神十分坚定，

　　“我打算退出不是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妈妈病危这段日子，我想的很清楚，当初参政一部分是听了我前夫的主张，他觉得我很有政治前途，一部分是我自己膨胀的想拥有更大更多权力的野心，我被名利，掌声冲昏了头，早已违背了我当初学法律要伸张正义的初衷。现在母亲走了，我知道自己将来要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

　　“站在为底层人争取人权，为女性获得该有权益的第一线，为真理去辩护！”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你更适合当律师，既然决定了，又不后悔，那就提前祝福你。”

　　“祝福我什么？”

　　“你可是早就成名的大律师，”为了缓和空气中沉闷的气氛，林毅飞带着尽量轻松的语气道，
　　“接手案子的诉讼费可比当市长拿到手的高许多，当然是祝福你发财。”

　　“果然是做了生意，脑子里就知道想着钱。”郭爱婷这些天来第一次脸上有了笑容，
　　“我本来可是计划当了市长，以后竞选总统，做个掌握整个国家，甚至世界命运的人，这会儿你和我提发财？”

　　“提发财很丢人吗？没有有实力的生意人给你们当后盾，你这市长的位置也不一定坐得稳。”

　　“你说话口气越来越像刘天启，是真打算以后做生意，不去外交部了？”

　　“是的，”林毅飞的回答很有力，
　　“和你一样，我也想清楚了，就我这个性格，不适合从政，做做生意和喜欢的事挺好的。”

　　“你老爸居然答应了你？”郭爱婷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还没和他正式摊派，他那个老顽固的脑子，得慢慢来，”林毅飞笑了笑，
　　“不过我已经说服了我妈和三个姐妹，有他们帮我说话，我爸到最后肯定会想通的。”

　　“那就提前祝福你心想事成。”

　　“你和我姐和好了？”林毅飞再次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和好如初可没那么容易，相处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但是，在努力朝好的方向发展。”

　　“看到你们又和从前一样一起出去参加活动，真的很开心。”

　　“你呢？”

　　“我什么？”林毅飞困惑地皱了下眉心。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是不是有人了？”

　　“律师讲得不是证据吗？什么时候开始凭起直觉来判断的？这可不专业，”不想和郭爱婷谈论私人感情话题的林毅飞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表，站起身，

　　“我和李振一约好见面的时间快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好啊。”郭爱婷笑着也站起身，
　　“说到李振一，你那个好友陆胖的妈妈前两天偷偷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嘛？”林毅飞不免有些惊讶。

　　“咨询。”

　　“咨询什么？”

　　“还不是因为陆胖，成天不务正业，他爸打算改遗嘱的事你总知道吧？”

　　“知道啊，所以呢？”

　　“所以，这位好妈妈就来找我，想知道在他爸改遗嘱前，如果提出离婚，是不是更划算，毕竟可以分到一半财产。”

　　“你和她怎么说的？”

　　“我是讲职业操守的人，具体的不便详细透露。”郭爱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过，你如果真的在意你那个好友的未来的话，劝劝他，适可而止，还有转机的。”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尽力而为。”

　　出门道过别，刚坐进自己的车中，林毅飞看到郭爱婷朝他作出一个拉下车窗的姿势。

　　“怎么？”林毅飞放下车窗。

　　“还忘了和你说一句。”

　　“你说。”

　　“多多少少，我还是对你有欠的，”郭爱婷低头，将双手搭在窗框上，
　　“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律师的话，可以找我。”

　　“我已经有律师了。”

　　“事实是，你的那位律师，他不如我。”

　　“所以说，如果我出了财务问题，”林毅飞故意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你也会帮我搞定。”

　　“肯定！即便你要离婚，我也可以让你以最小的损失脱身。”

　　“郭大小姐，我还没结婚！”林毅飞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就要帮我打离婚官司？”

　　“防患于未然不好吗？”郭爱婷站直了身子，
　　“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有需要的地方，不要躲着我。”

　　“好！你如果有什么麻烦的事，也记得找我和我姐。还有，有空的时候，要和以前一样常陪你爸去看看我爸妈。”

　　“一定！”

　　隔着车窗，林毅飞和郭爱婷再次握了握手，同时露出一个只有家人脸上才能看到的笑容。

　　离开郭府，林毅飞开车直接赶向李振一办公的地点，到地后将车驶入宽大的停车场。

　　办公大楼接待处的接待小姐看到走进大厅的林毅飞，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迎了上来。

　　“李先生说过林先生要来，不过他现在人还在后面车间，林先生要不先坐下喝点东西，咖啡，水，还是茶？”

　　林毅飞正要回答，却见大厅的后门被推开，穿着藏蓝色工服的李振一和穿着同样服装的两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看到林毅飞，李振一招了招手，和两个同行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径直走了过来。

　　李振一看了一眼大厅墙上的钟，已经接近中午一点。

　　“都这个点了，你等很久了吗？怎么不让人来叫我？”

　　“不久，去了郭爱婷那里，也才刚到。”

　　“行，你等我去办公室换身衣服。”

　　望着换好衣服的李振一跳进副驾，林毅飞即刻启动了车子。

　　“和陆胖通过电话了？”

　　“昨晚通过，刚才打给他，没人接。”

　　“没人接？不会出去了吧？还是再打一次，”李振一取出自己的手机，
　　“免得去了，白走一趟。”

　　“别打了，我问过他家打扫的阿姨，说他还在睡觉。”

　　“这个点还在睡觉？这家伙.....”李振一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这次林毅飞回来，正好是郭爱婷母亲病逝。林家和郭家是多年的老相识，林毅飞和家人都把心思放在郭家，再加上公司的事情，因为太忙，除了和陆勇通过几次电话，还没有时间见面。

　　“林先生，李先生。”陆勇家请的阿姨打开大门，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楼上，
　　“陆先生还在睡觉。”

　　“没关系，我们自己上楼去叫他。”

　　上了楼，狠狠一把推开陆勇卧室的门，林毅飞和李振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烈酒夹杂烟草的味道。

　　卧室里并不是陆勇一个人，还有两个和他同样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

　　抓起扔了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林毅飞丢进正在发蒙的李振一怀里，

　　“给她们盖上。”

　　“你去哪？”李振一追出门，焦急地喊了一声。

　　“我去拿让陆胖清醒的东西。”

　　“WTF！”被浇了一头冷水的陆勇睁开眼，骂了一串脏话后，看清面前站的人才住口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吃错药的是你！赶紧滚起来，我们在楼下等你。”林毅飞没好气地丢下几句话。

　　“什么事？”

　　过了十几分钟，穿着睡衣的陆勇蓬头垢面，摇晃着身体，慢腾腾走下楼。

　　“你就不能穿件像样的衣服见我们？”

　　“这是我家，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看不惯可以走。”显然被弄醒的陆勇肚子里还有气。

　　“行，我们走！”林毅飞站起身，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副眼镜盒丢在客厅的茶几上，对着李振一使了一个眼色。

　　“专员！”下意识走上前，陆勇拿起眼镜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发了一秒的呆，随即面色难看地冲着林毅飞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你拿这个来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毅飞转过身，
　　“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这次回来的时候，给你拿了过来，你想丢就自己丢。”

　　“我去洗个澡，”陆勇恶狠狠地盯着林毅飞的眼睛怒视了一会，终于还是泄了气，
　　“有什么话，等我洗好清醒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