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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鬼屋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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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咳咳——咳咳——”我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苦着脸看着土灶里冒出的滚滚黑烟,我头大无比。
现代都用煤气灶,我哪里会烧柴火。重生后,我一直没有学生火。养伤那段儿,我是病人,自然不可能去做饭,现在,被惯坏了的自己现在终于倒了大霉。
抬手拍了拍头上的烟灰,望着那满地的狼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半跪在地上,我脑袋向前一伸,接着缓缓凑近灶火口。一边伸干柴,一边向里吹着气。
果然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现在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想当初董大美人可是四国文明的交际花儿,江湖上众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离王的得力助手,秦相的红颜知己,没想到,如今却沦为烧火夫一名。
想着,我不由又是一叹。
无奈地望着“倏”一声熄了的火苗,我欲哭无泪。念了这么多年书,我还不如原始人。哀叹一把,麻木地拿起干柴,我再次将已经熏成黑炭的脑袋伸进了灶火口。
终于,黄天不负苦心人!激动地看着冉冉升起的小火苗,我不禁热泪盈眶,心里竟有种吾家有女初有成的喜悦与自豪感。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我揉着酸疼的腰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托着好像灌了铅的腿慢慢向树荫走去。
将好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手在盆里洗了洗,我撩起袖子,一把拎起了井台上那桶事先打好的水。
“哗啦——”水花四溅。蹲在树墩上,耷拉着脑袋,我一边淘米,一边叹气。
虽然那贱人不喜欢我,可也不该这么绝情。打死也没想到,他竟将我丢在这自生自灭。
新婚之夜我便知道他不喜欢我。从被带到这里的那天起,我更是知道了他有多不喜欢我。
破旧腐朽的门内,蛛网层封。夜晚,风吹过窗棂,还会不时发出咯咯的怪声。
漆黑的夜里,这间屋子里那些廊柱、纱幔、屋角,在片片暗影中,俨然就是幢幢鬼影。
“啊、啊、啊——”
从第一晚我凄厉的惨叫将这府里的全部生物从梦中揪起来之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在一间鬼屋中过夜了。
因为,喜欢看鬼片是一回事,自己演鬼片却是另一回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露天野营怎么能跟阴风阵阵的鬼屋以及暴龙将军那两颗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猩红眼珠相比。
如果继续住在鬼屋,我想自己也不用等“夺魄”发作了,暴龙将军就先一步将我丢给阎王老人家直接变鬼了。
想来应该是暴龙做了最高指示吧,府里上至贱人将军自己,下至丫鬟花匠,一律视我为空气,看见我眼都不眨地直接略过。
撇开他们不懂礼貌这一说,这些人还真是明白我的心。作为间谍工作者,我巴不得别人无视自己。既然这府里所有人都当我透明,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从来到鬼屋的第二天起,我便开始悠闲自得的在整个将军府里穿梭起来。经过无数次迷路与尾随小丫鬟事件后,我终于将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也知道了一些八卦消息。比如谁喜欢什么。不过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
虽然东西没找到,倒是弄来了一些家私。将势力管家最心爱的幔帐,和小贱人屋里那一尘不染的床单拿过来,我在树下做了个吊床,结束了自己窝在树上扮猫头鹰的凄苦生活。
为了防止小虫的排泄物掉到身上,我又将那晚要活埋我的军师最宝贝的几件锦袍改成了棚子,借由几根从挖坑专业人士甲乙二人组那里摸来的绳子将其绑在了树杈上。
就这样,我的“床”拼成了。
幔帐,据说是小贱人过世的爹赏给老管家的,那家伙宝贝得恨不能天天抱着睡,鉴于此我也不计较它那花花绿绿的恶心颜色,毅然决然抱了过来。
贱人屋里那块床单据说是他的一个红颜知己亲手所绣,我想美人的东西定是好的,因此也不客气地拿来用。
至于军师的袍子嘛,好像是他远在家乡的娘给他缝的,我想老婆婆的手艺应该差不到哪去。这样一想,我不由也心动起来。
再说甲乙二人组,据说那几根绳子是用什么山上产的什么天蚕丝编成,这样说来,似乎也是宝贝。更让我心动的是,从暗恋他们的丫鬟口中得知这玩意儿他们看得比命还重,于是我二话没说果断的拿来绑军师大人那已经被“分尸”的袍子。
悠闲的躺在吊床上,温和的阳光透过纱质的“棚子”斑驳的撒在脸上,阵阵清风轻轻地吹着我的面庞,当真惬意无比。真是舒坦啊,我满足的叹了口气。
我正美美享受着,只听耳边突然传来“呼呼呼呼”的粗喘声。
伴着阵阵抽气,那喘息声越发急促。
敏感地觉察到周围那股凌厉的气势,我慢慢睁开了眼。
当看见面前诡异的景象时,我咧嘴一笑,心情不由越发好了。
势力管家颤抖地指着我身下做床垫的幔帐,抖个不停的白胡子上满是鼻涕眼泪。
见状,我赶忙收敛起来,迅速从吊床上跳下,有些心虚地站在地上。
偷偷抬起头,望着白胡子管家那因心痛气愤而极速抖动发红的脸,我心里的愧疚一点点多了起来。
自己果然又淘气了,我想。
不过,一想到他们给我的饭里下泻药的恶行,我心里那比头发丝都细的愧疚便被迅速踢开。
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我不由又是一阵惬意。
白胡子管家恨恨瞪着我,一只枯枝般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嘴巴像个木鱼般开阖个不停。
我万分同情地看着一边哭一边抽风般发抖的老人家,不禁暗自埋怨起那个下令众人不准和我讲话的暴龙将军。老头要是气挂了,还有谁给他张罗娶媳妇呢。从丫鬟那里偷听到管家同志为了萧家的香火问题准备亲自为主人觅份良缘。汗!
尽管他们已处于抓狂状态,但将军的命令却不敢不从。此情此景让我不由第一次对封建社会产生了好感。
望着管家那因气愤而发抖的脸,军师大人行风因袍子阵亡而发黑的脸,以及挖坑专业人士甲乙二人组因绳子被虐而发白的脸,我顿觉无比解气。
我的快乐与他们的痛苦成正比。
暴龙将军出门办事了,不知什么原因没带狐狸军师,也正是趁他不在,我才敢欺负欺负他的这些小弟们。
我皮皮的模样无比强烈地刺激着将军小弟们脆弱的神经。有些邪恶地眨了眨眼,我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在他们的神经上痛踩。
终于,在我笑嘻嘻说了句“我的床不错吧”,伴着急促的抽气声,老管家两眼一翻白,径直气晕过去。
甲乙二人组眼泪汪汪地看着绑在树杈上的宝贝绳子,不愿面对现实,身子一斜,靠着狐狸军师摇摇欲坠。
作为众人中的顶梁柱,军师没有令我失望,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抬脚踹了甲乙一人一脚,随即一把扛起老管家,托着失魂落魄的甲乙,雄赳赳抬头挺胸大步跨出了月亮门。
事后,据我从爱说闲话的丫鬟们那里听到的消息,一向健康的军师大人突然晕在了回房的路上,经大夫诊断,乃为虚火上升,急火攻心所致。简言之,就是被气的,哈!
后来,我从丫鬟们口中才得知,军师的娘不久前刚过世,他之所以很宝贝这些袍子,是因为他再也不会收到娘亲做的衣服了。
知道了这事后,我很郁闷,自己做了件这么缺德的事,真是混蛋。
鉴于这个原因,我对于狐狸军师的态度慢慢好了起来。晚上,我把自己的吊床拆了,接着把袍子碎片拿布包好,趁着夜色偷偷给他送了回去。那块包衣服的布,是我顺大将军的,反正他不在,不拿白不拿。拿布的时候,我又偷偷顺了他几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衣服,重新做了个吊床。我是不敢拿他那些新衣服的,因为,我怕小贱人揍我!
行风是萧剑仁的军师,也是那晚暗室内那个派人将“我”埋了的年轻人。从丫鬟们口中得知将军府的大头目萧剑仁这几天到边城巡视去了,萧国的死对头离国好像在萧国边境上鼓捣了点事儿,需要大将军去摆平。不过,留下了行风在府里。想来,可能是在监视我。
由于立场不同,我依然不喜他,同样,行风也不喜我。不过,自己那么混账的欺负了他,到底是理亏,在我心里,对他的感官终究转变了些,因为他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拿刀砍了我!从他们对董小桂如此阴狠的手段看,这些人都是狠人儿。还好,没用来对付我!人要知足,不是吗!
自从来鬼屋那天,吃了从厨房摸出的饭菜跑肚后,我就拒绝再吃那些专门为我准备的下了料的食物,转而执行自力更生路线。
想来,他们或许以为赵圆圆是个大家闺秀,一定十指不粘阳春水,所以也就没有对我时常摸进厨房拿米拿面的行为进行阻止。
这样的日子直到行风闯进我的院子。
那天,我正就着番茄炒鸡蛋吃白米饭,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吃午饭,他突然闯进来,我还真是措手不及。不过,看我吃着热饭,他貌似比我更吃惊。
愣愣的看着行风,我也傻了。我不知道他为啥会突然跑来,难道脑袋进水了?思索半天,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或许他来只是想看我有没有饿死,好替他被“分尸”的宝贝袍子报仇吧。
他的反应证实了我的想法。
只见他张大嘴巴,呆滞地看着我眉飞色舞的笑脸,宛若石像般僵在了那里。
很久以后,久到我已经吃完饭洗好碗准备爬回吊床午睡,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谁给你做的?!”一声高八阶的男音。
揉了揉震疼的耳朵,我真是怀疑他脑袋秀逗了。当初我毁了他的宝贝袍子,他都不肯违背暴龙的命令。如今,我只是没有如他所愿饿成肉干儿,他却将以前做的努力全部白费。
想着,我不由可怜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无比恶毒的开口,“我自己!”
喀喇!
军师一直扑克的脸第一次垮掉了。
我心里不由一笑,随即对一脸失望和惊讶交织着的军师大人补充道,“将军不是不让你们和我说话吗?”
喀喇!
军师一直扑克的脸再次垮掉。
静静地看着他,我慢慢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很快,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做饭的米,吃不到配餐的菜了。
“咕噜——咕噜——”摸着饿了两天的肚子,我虚弱地瘫在吊床上,恨不能把那个狐狸军师吊起来打一顿。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
缩在吊床里,我透过“纱棚”呆呆的望着头顶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今晚的星星好多,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天气好,满眼.......都是星星。
虚弱的抬起柔柔的冬瓜手,我透过星光看着那白白嫩嫩的肉,恍惚间竟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在淡淡的月光下,又软又滑的手指好像沾了奶油的薯条般诱人,我痴迷地望着举在头顶的手。
醉眼朦胧中,我两眼星星的望着眼前飞舞的佳肴——
“哎哟!”
一声凄厉的哀嚎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雀,亦,惊醒了我。
“扑楞楞——”
我一个机灵,顿时从魔障中醒来。
从吊床上弹起来,就着月光,我无比惊骇地盯着右手食指上那带血的牙痕。银白的月光,照在我比鬼还白的脸上,我震惊地发现,我竟将自个儿的指头当点心啃了。
自残?!脑袋里不由闪过两个字。一个冷战,我抖抖身体,随即无比迅速地放下已伸到嘴边的右手。
我差点把自己吃了!!!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我痛苦的抉择着。干?还是不干?
罢罢罢,事到如今,也只有那条路了。
阿门,右手在胸前比划了下,我喃喃道:“我要开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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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咕——”
一把揪住企图逃跑的老母鸡,我颤巍巍地拿起从厨房摸来的菜刀。眼睛一闭,我长吸一口气,接着银牙一咬,用力向下劈去。
“噗——”血溅了一身。
“咯——咯——咯——”有些凄惨的哀嚎刺激得我抓鸡的手有些不稳。一个不小心,求生心切的老母鸡乍着翅膀逃出了我的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不甘心做我的早餐,它居然拖着那个胖身子,摇摇摆摆蹿出老远去。
嘴巴抽抽着看着被我切断半个脖子倒在地上扑棱的鸡兄,我心里不由毛毛的。现代时哪杀过这么大的活物!
咕噜.......肚子一阵叫唤。
杀鸡是小饿死是大,吃饭要紧!想到这,我胆子又大起来。
阿门,在胸前比划了两下,看着它我有些愧疚地说,“鸡兄,我也是走投无路。你不要怨我。要怨也怨那个不给我饭吃的狐狸军师,和那个断了我粮草的胡子管家。”说完,我抓起菜刀,慢慢向它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这回就给你个痛快!”
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耷拉着脑袋,三角眼无比哀怨地瞪着我,我不由又是一阵郁闷。
咕噜——
不行了,忍不了了。
心一狠,我举起菜刀,大步向它逼去。生怕自己反悔,几步就走到跟前。半蹲下身体,我一脚踩着鸡脚,一手揪着它耷拉着的脑袋。接着猛地一抬手,瞪圆眼珠劈刀而下!
“噗——”红热的鸡血溅得我满脸都是,接着一股腥气就扑面而来。腥臭的气味,激得我一阵干呕。
一把扔掉无头死鸡,我一溜小跑窜到院子的角落里。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干呕。
分不清眼里的水气是呛得还是委屈的,半晌后,我摇晃着站起身来。
从井里绞上盆清水,我蹲在地上,把自己那张胖脸仔仔细细洗了几遍。
将鸡架在临时搭起的篝火上,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我径直瘫在了地上!
终于把鸡杀了,今天有饭了。我有些无奈地想。
身体饿得没力气,我慢慢挪过去,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腿,扫了眼满地的鸡毛鸡血,我不由抖了一抖,随即又是一阵干呕。
院子好脏,好恶心!
委屈的吸吸鼻子,叹了口气,我踉跄的站起来,拿起角落里那破得没几跟枝条儿的笤帚将老母鸡那堆内脏、鸡毛扫作一团,装在一个布袋里。
坐在树墩上,我一边啃着有生以来最难吃的鸡腿一边恶毒地想,今晚就把鸡兄的尸体埋在狐狸军师和势力管家的院子里。哼!
那天做梦,梦见那两个人被一群母鸡围攻,浑身都是鸡毛,我笑得不行。
几天来,我一直以鸡为生,搞得我打嗝都满嘴鸡臭味儿。
将军府后院那个小型“养殖场”里的鸡已经被我吃的七七八八了。这些天狐狸军师和白胡子管家都出去了,还顺带带走了当初埋我的甲乙二人组,整个将军府与我有过节的都不在,托福,我又过了几天好日子。
鸡吃多了,我便想着换口味。花园池塘里的鱼无疑成了首选。
做了个简易渔网,我又当起了渔夫。
大鱼大肉的日子过了一段儿,在我即将把将军府所有的活物都快吃尽的情况下,军师大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