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岸》东篱云开

7、07.冲突

　　自从那夜后，穆祁和辜敬也没更多的联系，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圈子，生活轨迹照旧。

　　下班后的晚上，街道路灯曳曳，冷风拂面，穆祁从酒吧里出来，不由裹紧了大衣。

　　她沿着街道走，风卷起发梢，头顶上的发团毛躁成了一小团，微微卷起。

　　穆祁走了很远，她才发现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印象极浅的风景。

　　夜幕星现，朝至夕涌。人行道上散步的人来来往往，穆祁趴在横杆上，静静看着江水流涌。

　　内心也在奔涌。

　　江面上有船在浮动，一只一只，隔着朦胧的夜光，像一团古红色的深影，湖水倒映着船身，雕花的轮廓像是被玻璃切割，散在湖面上，若隐若现。

　　穆祁看着船身，思绪有些飘远。

　　木船的倒影越来越清晰，逐渐移到了岸头。

　　船只移去，穆祁的眼神渐渐坠到河端，暗无边际。

　　背后有气息在逼近，深切沉重。
　　“在想什么？”

　　辜敬隔着一道过腿高的横杆，淡淡的看着江面的波澜。

　　穆祁垂着眼，重新缠了圈围巾，无所谓的回答，“没什么。”

　　随即，淡淡的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

　　辜敬低下头，火苗被风吹散在夜里，他用手护住火焰，就着火点了根烟，说:“工作。”

　　穆祁听到了这句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辜敬眯着眼，吸了口烟，又随手弹了弹烟灰，斜眼瞥了瞥，“怎么，不信？”

　　穆祁摇头，“不是，只是惊讶。”

　　辜敬看了眼她的乱发，又收回视线，转向木船，“惊讶什么？”

　　穆祁低下了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随手捋了捋颈边的乱发，淡淡道:“没什么。”

　　辜敬蹲下身，把烟头摁在地上。片刻，水泥的地面烙出一个黑点。

　　穆祁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一秒之间，辜敬抬起了头，恰好对上了穆祁投来的视线。

　　穆祁微微偏过头，用手勾起脸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辜敬不由嗤笑了下，问她，“听过牛么？”

　　穆祁皱了下眉，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

　　辜敬从地上起身，靠在栏杆上，语气清闲:“牛喜欢反刍，什么食物都在胃里滚上一滚，然后咽下去。”

　　穆祁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淡淡道:“忘了告诉你，我属牛。”

　　辜敬眼里的光闪了闪，嗓中流淌着笑声，厚重低沉，“猜到了。”

　　穆祁无奈的看了眼地面的黑点，没有说话。

　　路灯下的暖黄弥漫，辜敬随意的倚着横杆，胳膊搭在上面，“要不去坐坐船？”

　　穆祁摇头，借口敷衍，“我没有钱。”

　　辜敬好笑的看着她，挑了挑眉，拉过她的胳膊，“走吧，不用钱。”

　　穆祁淡淡的拨了下头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

　　辜敬眸色沉了几许，口气依旧玩世不恭，他转了转手上的珠子，凉凉的说:“怎么，不给我面子。”

　　穆祁垂下眸，神色淡然，“我累了。”

　　辜敬偏着头睨她，似笑非笑，“这么累，出台去了？”

　　穆祁闻言，倏地抬头，望向辜敬。眼中似有被刀刃刺中的钝痛，星星点点，爬满眼眸。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别越界了。”

　　辜敬呵了声，满不在意的笑了笑，“今晚去哪？”

　　穆祁把球踢了回去，“你说吧。”

　　辜敬目露深意，注视着她，话中半带调笑，“我家？还是宾馆？”

　　穆祁皱眉，想了想，问了句，“哪里干净点？”

　　“......”

　　几分钟后，穆祁跟在辜敬后面，走进了巷子，绕过了几条街，到了一家门前。

　　辜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到钥孔，熟练地开门。

　　穆祁站在台阶下，目光随意在四周的草地上飘浮。

　　咔的一声，辜敬转身，回过头，对着穆祁，“门开了，进吧。”

　　话毕，掀开帘子，转身进了屋内。

　　穆祁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抿了抿嘴，随后进了房里。

　　辜敬背对着穆祁泡茶，听到脚步声，回身，指了指手边的沙发，“坐吧。”

　　穆祁摆正了身子，中规中矩的坐在沙发边。

　　辜敬把瓷杯端了过来，淡淡的勾了勾唇，“放松点，又不是上考场，不用这么正襟危坐。”

　　穆祁接过杯子，两手捏在杯把，不自在的嘬了口茶，才说:“你家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辜敬抬头，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杯垫，不甚在意的问:“哦？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

　　穆祁看着他，有几分费解，想了想，还是说了出口，“至少，你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华贵。”

　　“哦。”辜敬点了点头，音调拐了拐，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穆祁抿了几口茶，随意的问道:“这个院子都是你的？”

　　辜敬把腿搭到椅子上，语气懒散，“是啊。”

　　穆祁抬眸，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辜敬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饿吗？”

　　穆祁的手无意识碰了下肚子，点头，“有点。”

　　辜敬半是好笑的盯着她，说:“怎么办，我也饿了。”

　　穆祁淡淡的看了眼手指，暗忖，或许他们两个说的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饿。

　　她没有抬头，目光里有几分询问:“我叫份外卖。”

　　辜敬笑了笑，随手把桌上的纸单扔给她，又从沙发上起身，走进了房间。

　　穆祁接过纸单，淡淡的扫了一眼，拿出手机，点了份炒饭，一辣一淡。

　　几分钟后，辜敬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身上的外套脱掉了，套着背心，剩下个光溜溜的膀子。

　　穆祁撑着头，斜着身子看他，“不冷吗？”

　　辜敬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感觉。”

　　“哦。”

　　辜敬点了根烟，放在嘴里咬了咬，含混道:“点了？”

　　“恩。”

　　“点的什么？”

　　“虾仁炒饭。”

　　辜敬抬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过了几秒，才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了一阵，穆祁从沙发中坐正。

　　辜敬按住了她的肩膀，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坐着，我取。”

　　门外一阵交谈的动静，悉悉索索的塑料声越来越近，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辜敬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提着袋子。

　　他把半透明的盒盖拆开，放在桌上，拆开一次性勺子，放到盒边，问:“要什么口味的？”

　　穆祁神色淡淡，“都可以。”

　　辜敬把辣的那份推到她的面前。

　　穆祁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就着勺子大口吃了起来，颇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架势。

　　辜敬看着她的动作，眸中掺了几分复杂，不禁皱眉，“你们女的不是晚上都爱节食么。”

　　穆祁嗤了一声，饭粒差点呛在喉里，她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淡淡道:“......我没那嗜好。”

　　辜敬闻言，拎过袋子，拆开另一个塑料盒，没有说话。

　　电视里的背景声时高时低，穆祁表情淡漠，手捏着勺子，大口的米饭往嘴里送。

　　辜敬舔了舔牙，吃了一半就撇了勺，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抽烟。

　　落地窗半开，风把烟雾吹的更散，烟味四溢。

　　穆祁不动声色的拢眉，手上动作依旧。

　　辜敬勾着唇，笑意渐冷，口气极淡，“今晚做吗？”

　　穆祁从盒里抽了张纸，随意的擦了擦嘴，“你看吧。”

　　电视的吵闹渲染了室内的寂静，一个小时就那么浅浅划过，穆祁眼睛盯着电视，却没有衔接剧情。

　　于她而言，那些浮掠的画面如同滚帧，只走眼，不过心。

　　辜敬看着屏幕，眼睛直打架，差点没眯了过去。他甩了甩头，按了下太阳穴，看向旁边的穆祁，最后还是摁了下遥控。

　　瞬间，画面漆黑，声音断节。

　　辜敬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拖鞋，“我困了。”

　　穆祁点了点头，无意识的看着卧室的方向，“那睡吧。”

　　钟表的针腿爬到了11的位置，又一点点后移，滴答滴答的声音寂静流淌。

　　进到卧室后，辜敬坐到床边，蹬掉拖鞋，钻进被子里。

　　穆祁走到床边，看了眼枕头上的发丝，深棕细长。她略微皱了皱眉，合身躺下，没有枕上枕头。

　　甫一沾床，温热的气息就扑面袭来，狂野直率，毫无章法，几秒的时间里，穆祁不由乱了呼吸，脸上浸上一片红。

　　过了半会，唇上的啃咬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辜敬的尺寸有点大，每次刚进去的时候，穆祁会有丝隐约的痛，不过动了一会后，渐渐磨出了感觉，也能感到一阵酥麻。

　　今晚辜敬很凶，直进直出，大开大合，眼中丝毫没有温存。

　　穆祁的肚子被撞得发酸，忍不住向床头靠了靠，还没挪出一寸，腰上的胳膊就使了点劲，被辜敬一把捞了回来。

　　穆祁伸长胳膊，够亮了台灯，拧眉成结，怒骂:“你他妈磕药了？”

　　辜敬头发散落，几丝顺着汗粘在额头，他邪气的笑了笑，“要不，你猜？”

　　说着，又是几下深顶，直进直出。穆祁的声音被冲撞力切割得句不成句。

　　最后的瞬间，辜敬在里面的速度不断加快。

　　穆祁变得越来越软，呼吸逐渐急促，接着，腹部抽搐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辜敬撤了出来，竖过穆祁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俯下身，趴在她耳边，“爽到了么。”

　　穆祁横着眼，偏过头睨他，有气无力，“滚远点。”

　　“哦，是么。”辜敬挑眉，似笑非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下面。

　　擦到一半，他问:“你这么作，累不累？”

　　穆祁嘴角抽了抽，从他腿上坐了起身，神色认真，“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辜敬哦了一声，似乎没多大反应，又点了根烟，眼神迷蒙，“你这么能忍，累不累？”

　　穆祁心跳空了一秒，“......习惯了。”

　　辜敬撇嘴，啧了一声，“那刚怎么不忍了？”

　　穆祁看着他，眼里有簇火苗在升起，“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