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调》袖里糖

58、58

　　阿乔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某种可能性，捂住了嘴：“那时候在汤心蕊的学校，你们两个不会是……”在一起的吧？
　　唐不尔轻轻点头：“是，那时候我们在一起。”
　　他没有说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因为后面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阿乔瞪大了眼睛，嘴都合不上，“难怪……难怪那时候看你们两个就怪怪的，他说，喜欢的是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原来是指性别……”
　　唐不尔看向别处，阿乔终于冷静了很多，轻声问他：“那你们之后为什么分手？”
　　“我们没有分手。”

　　阿乔嘴巴张得更大了，“你是说你们这三年多一直都在一起？不可能啊，你从来没有说过，而且，你跟他既然在一起，怎么我给你介绍别人，你都没有拒绝呢？”
　　“不是这样的。”
　　唐不尔叹了口气，就是这样的原因，他只要透露出一些些信息，就要进一步解释与之相关的所有细枝末节，然后牵扯出整件事。

　　看起来阿乔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件事，从正常时间线上来看，唐不尔跟于斯最起码在三年前就在一起互相喜欢了，但是这三年来几乎悄无声息，看不出任何端倪，唐不尔本人也没有说，还整天死气沉沉的。
　　不过就算她再不理解，这个时候也不是个追问的好时机，于斯不在了，唐不尔整个人一直绷着，现在绷不住，崩溃了。
　　先把他安抚好才是正经事。

　　“我不问了，等你以后想说了再告诉我，现在不着急。”
　　阿乔轻轻拍他的肩膀，唐不尔眼神迷茫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处张望了一下，阿乔柔声问他：“唐唐，你要不要搬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唐不尔摇头：“我必须留在这里。”他说：“我想留在这里。”

　　阿乔尊重他的决定，凑上去问：“那你需不需要我陪着你？”
　　唐不尔摇头：“我已经没事了。”
　　阿乔沉默着，仔细瞧着唐不尔的样子，眼睛都哭肿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了，但是显然表示不需要她陪在身边，这个时候一个人会恢复得快一些吗？阿乔担心她执意留下，会起反作用。

　　唐不尔没心思观察阿乔想的这些，不过他确实觉得自己好多了。
　　人会流眼泪是有原因的。
　　晚一些的时候，阿乔回家了，唐不尔肿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用手机搜了一下汤心蕊的相关新闻，确实，那些报道用词有一些跟他之前看过的不太一样了，但是因为结局一样，叙述只是简单地变化了一些小细节，不影响全文。

　　房间里一片漆黑，墙上却有一个白色的光点。唐不尔盯着看了很久，才发现是窗户外面有个一直亮着的广告牌，是对面酒店的，前几天好像没有这么亮，窗帘没拉完，照到了桌子上的什么东西，然后折射了一个小光点在墙上。
　　唐不尔翻身起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是什么东西，原来是自己的金属钥匙扣。
　　这里是密码锁，他出门已经很久没带钥匙了，钥匙扣一直扔在那里。

　　唐不尔开了灯，想把钥匙扣收好，结果手一抖，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发现床底下有个什么东西。
　　像个小盒子，在挺里面的位置。
　　床底下他没有自己打扫过，于斯的床下面是空的，不是柜子，他放扫地机器人进去逛了逛，还以为是全空的。

　　找来东西把那个盒子够出来，竟然是带锁的，仿古的那种盒子。
　　唐不尔第一反应就是不久之前捡到的那把钥匙，他马上翻出来。
　　果然，锁芯对得上，轻轻一扭，锁开了。

　　唐不尔盘腿坐在床上，把盒子放在眼前，深呼吸了一下，才缓慢地打开。
　　倒不是什么特别让他意外的东西，也不是没发现的信或者小礼物，是票。
　　车票，门票，飞机票，电影票，有些都褪色了。

　　唐不尔之前就奇怪了一下下，在他生日当天于斯一个人去看过电影，还不止一次，每次都是留下两张票，一张检过了，一张没有。
　　那时候他就在想，既然于斯有收集票根的习惯，那么一年之中难道除了他生日那天，他都不看电影了吗？
　　原来都在这里。

　　唐不尔一张一张拿出来看，还真是天南海北，国内国外，于斯都去过了，从时间上来看，他在同一个地方不会停留太久。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想到就做。
　　他把所有车票机票按照时间从前到后排列起来，再如法炮制电影票。

　　全部做完后，唐不尔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看过去，他在脑子里大概形成了一条于斯出游的时间线。
　　这个月在这里，下个月又去了那里。在这里只待了三天，在那里倒是待了半个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
　　他真的很想听于斯亲口说，想听他讲这三年多遇到的所有事，每一件他都想听。

　　唐不尔把手机摆在旁边，对照着于斯的朋友圈，那些已经流逝的时间就更具象化了。
　　他就像是远远地，模模糊糊地看着于斯如何度过那些他不知道的日日夜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们之间一直有着不可逾越的时间差，即便是现在也是，他姗姗来迟，隔着他们的时间差，在想象中跟于斯一起走了一遍。

　　于斯这次回来之前，最后一站是烨城。
　　看来肖语阿黎他们说的是真的，于斯在高三暑假那年第一次去到烨城之后，就经常会去待一段时间。
　　几乎每年一次的频率，待半个月到一个多月不等。

　　唐不尔把那些票重新放好，上了锁，放回原位。
　　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眼睛打算好好酝酿睡意，过了大概十分钟，他重新拿起手机。
　　定了一张去烨城的票。

　　唐不尔现在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精神状态非常差，这个时候不知道适不适合出游，但一定不适合停留在原地。
　　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只拿了手机和身份证，坐在车上，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好像疯了。
　　好像，并不是已经，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算是个好兆头。

　　在行驶途中睡着了，不是因为困倦，他醒过来之后觉得是身体表现出的抗议，强制要求他睡了一觉。
　　毕竟不久之前才来过，唐不尔轻车熟路直接去了上次的酒店，今天值班的是阿黎，见到他跟见了鬼一样。
　　“唐……你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的，在他们几个眼里，唐不尔估计是钱多了烧得慌，这才过去多久，故地重游，烨城又不大，完全没必要。
　　嫣婶推着保洁车从电梯出来，也看到了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呢？”
　　实在是突发奇想，他都没有时间多考虑一会儿，怎么可能有时间打电话通知他们。

　　唐不尔对嫣婶笑笑，转向阿黎，问他：“没有房间了吗？”
　　“那倒不是，现在又不是旺季，房间多得是，就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突然。”
　　唐不尔办了入住，还是阿黎带他去他的房间，跟上次的不是同一间，这间朝向和采光都更优秀一些，看来是被特意关照了。

　　“谢谢。”
　　阿黎上下打量他：“你没带行李吗？”
　　“没。”唐不尔想了下，“我应该不会待太久。”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一趟。

　　唐不尔试图转移话题：“肖语呢？”
　　“她这两天休假，到省里去看演唱会了。”阿黎问他：“你这次过来是有事找她吗？”
　　“那倒不是，随口问问。”

　　阿黎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见也问不出来，讪讪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先撤了。”
　　“等一下。”唐不尔叫住他，斟酌片刻开口：“于斯……他在出事之前是不是还来过一次？”
　　“嗯。”阿黎眨了下眼睛：“你来是因为这个？”

　　“倒也不是。”
　　唐不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你先忙吧，等你不忙了我们再聊。”
　　阿黎点了点脑袋，出去了。

　　唐不尔拉开窗帘，今天天气不错，能看到远处的山雾，美不胜收。
　　他睡了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前台站着个男人，没穿工作服，正低着头玩游戏。
　　唐不尔走过去，对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对方的眼睛，猛地撞进他的眼睛。唐不尔瞳孔微缩，那双眼睛，跟于斯很像。

　　“你好，请问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唐不尔抿了下唇，从那双眼睛上移开，“阿黎呢？他不在吗？”
　　“他吃饭去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唐不尔看着他，欲言又止，对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是……于斯的朋友对吧？”
　　“啊？”唐不尔微微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久前不是来过一次吗？我那时候不在，回来之后小语，阿黎都跟我说了，今天阿黎也说了你又到这儿来的事情。”对方站起身来，正式跟唐不尔打招呼，“你好，我叫白风，是于斯的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