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钩月》木子酒

16、伤痕

　　埋着头的顾江漪并没有哭，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现在的处境。自己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完美了。可是内心却无比的空虚。她甚至想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自少那时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过，所以无所谓失去，哪怕活得如一滩行尸走肉，也并无什么不妥。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爹娘是别人的爹娘，曾经以为一见钟情的人，不过是为了目的而接近自己。真是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比起那时候，她现在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地方的人了。
　　埋着头久了也累了，房间里并无声响，猜想人都出去了吧，果然还是自生自灭啊！她缓缓抬起头来，却是吓了一跳，钱逸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
　　“我不放心你。。。”
　　顾江漪叹了口气：“钱逸清，我想出去。”
　　“去哪？”
　　顾江漪扭过头，不去看钱逸清，淡淡地疲惫地说：“去外面，镜子外面，我从小长到大的外面。”
　　“你要回顾家？”
　　“不！”
　　“那我为你准备一个地方。”
　　“我想去学校！我要继续上学。”
　　“好！过几天我送你出去，现在还没有开学。”
　　“不！我现在就要走！”
　　“为什么？黎叔叔黎婶婶还在外面等你。”
　　“钱逸清：他们活着我很开心，真的，他们没有死我真的特庆幸，可是我现在还是不想见他们。麻烦你告诉他们，他们什么也不欠我，不要内疚。我只是想好好整理一下心情，现在的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们。”
　　“你不要这样，他们是爱你的啊！”
　　“别说了！求你！这些话我并不想再听。”
　　“好！我不说！你不要激动，我们可以等你接受我们的。”
　　顾江漪看着钱逸清笑得无比讽刺：“钱逸清：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钱逸清静静地听着。
　　顾江漪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黑色的帐顶：“你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我那时候没有回答你，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没有。在那之前，我几乎不会笑。因为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的爹娘已经死了，我是个野孩子。我被顾家三个兄弟排斥欺负，被养母嫌弃，被同班同学嘲笑欺负捉弄。我一点也没有反抗。因为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的生活里全都是黑暗，甚至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微笑。是你啊！给了我第一缕阳光，让我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这阳光竟然是烫人的。钱逸清，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你！真的！我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抛弃，被人利用。”
　　钱逸清沉默着，这些也一直是他不敢面对她的原因。
　　“钱逸清：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呢？”
　　“你上初一的时候，那时我是你的同桌。”
　　顾江漪的心彻底凉掉了:“我记得就是那时候，我被欺负的最惨。原来你的心也是冰冷的啊！”
　　钱逸清没法反驳，那时他还小，他只想看看未来的妻字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他眼里看到的不过是一块木头，没有表情，从不说话的木头，那时他是失望的。他冷冷地看着她被人欺负，其实那时候他和所有欺负她的人一样，只是想看到她哭而已。就是希望看到她脸上能够有点表情。然而无论别人怎么欺负她，她都一点也不反抗，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人一样。那时候他想的是，一定要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给他换个妻子。后来他被他的娘亲甩了一耳光，那时候他看到了娘亲眼里的泪水，那时他不懂，后来很久也没有明白。那一天，当他看到顾江漪对着窗外天空中的云朵微笑时，那种迷人的，冰雪消融的笑走进了他的心里，那是他第一次认定了这个小妻子。他花了十多年为她建了一座漪澜阁，供她赏月，观云。希望她能在这儿快乐无忧。但是他却守着祖训，不能干预她的成长。所以后来他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可是她说，她恨他，甚至宁愿从没见过他！
　　这不过是自作孽罢了，他安慰自己，爹爹和娘亲也是这样子的。娘亲也恨爹爹，可是一样嫁给了爹爹啊！可是为什么心好痛？
　　“那时候。。。对不起。。。”
　　“算了。。。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你赶紧送我出去，在我没有疯掉以前。”
　　。。。四年后。。。。。。。。。。。。。
　　今天是顾江漪的毕业典礼。穿着学校发的毕业典礼服装。顾江漪向礼堂走去，突然想起什么，拐到了荷园，坐在荷园的长椅上，看着碧油油的荷叶当中映日而开得别样红的荷花。思绪莫名。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偶要快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