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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三十七章 ...

  •   自从风天逸定下了南下回援朔方郡的决定,和他对接的风家人就变成了风戈。

      说实话,对这个他上辈子的老爹,从他记事儿起就费外严厉教导他的“父皇”,风天逸是有一两丝的尴尬。

      诚然,过了很多年后,风天逸明白,母后去世后便开始“冷落”自己的那个父皇是在熬鹰。

      一个生于皇家没有兄弟、没有经历过夺嫡之争、注定要继承皇位的皇子,甚至……这位皇子还生活在一个帝后恩爱,后宫没有其他嫔妃争宠斗争,从小受尽万千宠爱、被温情浇筑着长大,实在撑不起偌大的南羽王朝。

      可是父皇又是那样自私,明知道一个这般稚嫩懵懂的孩童根本负担不了羽族兴亡的大业,却还要执意把他守了一辈子的江山传给自己的儿子。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把这个至尊之位坐住了坐稳了,父皇开始“熬鹰”,用冷酷、忽视、严厉、苛责来锤炼他……然而哪怕后来皇叔接了父皇的班儿接着“熬”他,他到底也没能长成他希望的翱翔于天际的雄鹰,真正把他淬炼成一个心如铁石的王者的,是其后磨心拆骨的亡国之痛。

      他辜负了父皇。

      父亲这两个字,对他来讲,直到最后,也只是代表着痛苦、冰冷,和难以承受的愧疚、无颜面对,总之并不是多么舒服的情绪。

      不同于在明了皇叔的本意后的放松、依赖,哪怕眼前的很是年轻的风戈一派温和有礼、翩翩风度的贵公子模样,风天逸永远不可能像在风刃面前那样肆意自如,哪怕他能够意态悠闲地这个风戈闲逛朔方城,游刃有余地讨价还价,结成风雪同盟,但在最初碰面后的好奇过后,熟悉却又不适的感觉,却越发明显,这是骨子里已经养成的习惯,和理智无关。

      当然,事后想来,也许这份不适并不仅仅是旧日泛黄的记忆与情绪翻腾而引起,更可能是他在生死危机边缘徘徊多年后,锻炼出来的一种对危险本能的直觉。

      亲人之间,血脉亲人之间的那种熟悉又排斥、亲密又纠结的感觉,蒙蔽了他,让他忽视了,他的父皇,也是位心如铁石的王者呢

      他真应该更重视自己的直觉。

      “岑青按兵不动许久了,风公子您如何看法?”围着地图,看着最新收到的人族与羽族前线的战报,推演人族的进军的路线,风天逸道。

      地图是风家的家臣制作的,山地平原,城池河谷,用陶泥捏制成形,依比例缩小烧作,战地之间的诸般变化,具现其中,清晰分明。

      这种战地军图的制作工艺并不稀奇,但是南羽都一朝倾覆后,会此作法的工匠一夜尽殁,断了传承,后来风天逸带着残存的羽族人抵抗人族侵略时,虽然也仿制过类似的地图,却一直做不到那般精细,总是差了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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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青虽是按兵不动,可若他得知鞑靼人大败撤走的消息,歇了进攻我羽族的心思,那么从他此时大营驻守的凉州城向西二十里,就是澜江,从澜江乘船顺流而下,可以最快速的撤兵,但探子传来的消息,澜江之上并没有见到船只聚集,我想,他还是想打。”风戈围着地图,缓缓地移步,对着人族最新的兵力布局情况说出了他的分析判断。

      长于深宫,成于师门,亲政之前的风天逸是没上过战场的。

      打仗这种事情,一靠天赋——有人天生就有这种本事,操起到来就知道怎么组织身边的人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二靠教导,三靠经验。

      有没有天赋这件事情不好说,但风天逸知道,他是真真的没有“教导”这一环的。

      他继位时,人羽两族已经达成停战协议百余年了,承平日久,就连羽族的内战,都在他祖父那一辈彻底结束了,他父皇年轻时上过战场,可早在父皇继位前,羽族就已经统一,迈入和平岁月了。

      那个时候,没有人教导风天逸战阵兵法——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将军的事情,开玩笑,如果到了羽族的皇都要学习怎么打仗的时候,南羽王朝不久离灭亡没多远了?

      当然,其实风天逸也隐隐怀疑过,这种说词是风刃和雪凛不想然让他有机会了解并染指军队,但无论何种原因,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风天逸的可怜巴巴的战场经验,是从和人族的游击战里面换回来的,所以他缺乏大军团作战,尤其是如何运用羽族的制空优势的大军团作战的经验。

      风天逸的“弱点”,恰恰是风戈所长的。

      风戈一点点的分析战局,然后谨慎地提出驰援的计划——兵分两路,左右夹击,遏住人族退兵的咽喉要道,这样要打要谈,都有个余地。

      看到“雪素”似是思索了片刻后,点头同意了,风戈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于“雪素”的交涉中,风戈知道他并不是占去优势的一方,自然也就强势不起来,他的规划,能不能执行,说到底要看“雪素”同不同意,愿不愿意执行,好在目前为止,“雪素”没有对他提出的意见表示明确的反对,并且还很认真地协助执行。

      急匆匆的脚步声,走到门口时骤然止住,声音里带了几丝尖锐,道:“报!廖英诚求见!”

      风戈抬头看了眼“雪素”。

      风天逸微微垂眸,又黑又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遮挡了眼眸,手中用来方便在地图上笔画指引的水晶羽扇敲了下掌心,嘴角荡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皱眉,风戈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

      “大公子!廖英诚求见!”账外的人等不得,再次高声请见。

      也不能让廖英诚就这么一直等着,风戈道:“进来。”

      一迈步进入账内的廖英诚一见“雪素”,本来急冲冲的表情立刻变了,有隐约的怒气在脸上浮现,却还抿着嘴,没吐一个字来。

      这模样,看得风天逸忍不住乐了,敲着扇子笑道:“这般心急火燎的样子,想来是有急事,我就不叨扰了。”显然,廖英诚是有不愿意让他这个“雪家人”听到的风家内部的机密的。

      起身,对风戈道了一句“岑青也不会这么快有动作,正巧,我要出去走走,有什么事情,咱们下午再议,不送”,便信步而出。

      风戈礼貌周全,哪怕风天逸说过“不送”二字,依旧温文应答着,将人送出军帐,直直送了数十步才又回身。

      确认“雪素”真的走远了,廖英诚才敢把要汇报的内容和盘托出,道:“大公子,雪家欺人太甚!本来咱们都准备好的人手,他们不要,在咱们的领地上,那雪凛像在自家后院一般,只一骑快马,跑到哪里就把地圈起来,然后从里面肆意的挑人。”

      静静地听着廖英诚的“控诉”,听到后面,风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连点儿诧异的表情都欠奉。

      让雪凛信马由缰,走到哪里算哪里地挑人,可能依旧无法避免被塞几个卧底进来,却已经是极大地避开了风家诸多刻意安排下的暗桩了。

      风戈在心中还默默点了个赞。

      “雪家人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廖英诚被调拨给风戈负责执行风雪同盟的细节,虽然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又与雪家不睦,可能会闹出冲突来,但是一则廖英诚的忠心风钺、风戈都信得过,二来正是因为他与雪家不睦,才不会被收买倒戈,三则他素来负责朔方文政治理之事,能更好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不出纰漏,所以最后风戈还是决定用他。

      既然决定用廖英诚,这安抚疏导的工作,风戈自然要多操心担待些了。

      方才与“雪素”谈了许久的军务,口有些渴了,轻嘬一口旁边案几上放置了许久的琼汁,浅笑着道:“我还在猜他会用什么法子,竟是如此办法,聪明。”再回首去看廖英诚时,却见对方脸上的怒气不见了,神色到有几分恍惚。

      廖英诚见风戈的目光专向自己,迅速回神,低头,恭敬地把这几日与雪家交涉执行的种种细节详细汇报给风戈,但脑中却始终徘徊着刚才风戈轻笑的侧脸。

      别误会,不是廖英诚突然开窍觉得自家大公子长得多么惊为天人,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风戈轻笑的侧脸,竟然和雪素有几分恍惚的相似。

      明明自家大公子素来温和儒雅、风度翩翩,那雪素却一贯的嚣张霸道,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他刚刚会觉得很相像呢?

      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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