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忠者（下） ...
-
但决定好下，行动起来却很难。
甚至他只是想了想要杀死这个叫做“希罗娜”的女孩，贪婪就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强烈排斥。从这家伙的记忆里他知道了两个人的过去和渊源，只是格鲁特对希罗娜的感情不像是爱，反而像是超越了一切意义的忠诚。
他是希罗娜的忠犬，更何况他当初换取力量就是为了救这女孩，所以无论怎么诱惑，他也绝不可能答应杀了希罗娜这种事的。
所以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强行控制这具身体。
但这种做法也有极高的不确定性，毕竟这家伙的意志很坚定。他唯一的软肋是面前这个女孩。
那么没办法了。
贪婪想。
他只能放弃发展这个信徒了。
如果用吞噬灵魂强行夺取身体控制权的方式，他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能够承载他残魂的信徒还可以再找，但海上花只有这一朵。
过了这个村，千年都不会再有这个店了。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以后，格鲁特身上的黑魔法气息突然爆炸般的涨开了来。他原本坚定的眼神慢慢变的浑浊，看向希罗娜的眼神也开始变的陌生。
即便已经衰弱了千年，即便已经是在封印中苟延残喘的灵魂，但恶魔就是恶魔，他们的强大来源于罪恶，而人类因为有所求从而接纳他的力量的同时，也相当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这也是为什么贪婪能够顺利夺取格鲁特的身体的原因。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啊。”他用着一种十分嫌弃的口气，“真是太够弱小了，不过看在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人向我许愿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用用好了。”
希罗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并不是她不想阻拦这一切，只是那爆炸般的黑魔法阻拦了她的脚步，等到她的火光驱散眼前的阴暗，听到的就是对方陌生的自言自语。
很显然，她认识的那家伙已经被恶魔钻进了脑子里。
“滚出去。”希罗娜沉下了脸来。
她很少发火，毕竟帝王的要求是喜行不于色，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恶魔真的挑动了她所有的心火。
她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愤怒，那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心情。
“我说，”她的身上开始燃烧更为旺盛的火焰，而她烈火般的情绪加持了这一术法，“从我朋友的身体里滚出去！”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这湖泊的周围的植株便开始燃起火焰，它们从外向内渐渐将两人包围，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机。
火之魔法·围猎。
这是极为消耗魔力的魔法，同时因为杀伤力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就算是希罗娜也很少在人前施展。
因为【围猎】一旦开始，除了施法者，就连湖水都无法逃脱被燃烧殆尽的命运。
“雕虫小技。”对手用着格鲁特的声音这样讽刺道，同时他的周身开始散开黑色的雾气，虽然朦朦胧胧的只有很少的数量，但却将所有的火焰隔绝在了他的范围之外。
“放弃吧人类，你根本不可能伤害到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明明方才还用着愤怒至极的口吻，但现在却是满脸的云淡风轻，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她的人，或许只能通过她掌心的火焰才能看出她现在心里的不平静。
她就是这样的人，越是气愤，越是表现的慢条斯理毫不在意。
甚至是怒极反笑。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毕竟你现在用着的身体可是我重要的朋友的。”
不是他？
那会是……
等等！
约拿之湖！
火系魔法【围猎】在大部分的魔法典籍中被列为禁术一般的存在，因为它所点燃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来自地狱的幽冥火。
这种火能够燃烧接触到一切死物活物，并且无法被普通的方法熄灭，只有教会的光明魔法能掩盖它们。黑魔法只能用强硬的力量驱赶，却无法扑灭。
而想当然的，身为恶魔的贪婪怎么可能会使用那种纯洁的魔法？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以毒攻毒了吧？
希罗娜的话音落下的同时，贪婪的目光就转到湖面之上，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湖面上突然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在那样的烈焰中的水面正不断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或许要不了几分钟的时间，这湖水就会降到底部。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些期待看到湖底到底掩埋着多少尸骨呢？
她重要的童年玩伴，重要的朋友，怎么能被恶魔带坏！
不可原谅！
“不！不可以！我的花！”
贪婪尖叫了一声，突然就冲进了湖水之中，他周身的黑色雾气不断的扩散开来，但这样缓慢的速度不过是杯水车薪。
情急之下，他突然再度稀释了那本就淡淡的雾色，让它们能够完全的将湖水盖住，使得周围的火焰被安全的隔绝在外。
“奸险狡诈的人类！你会被诅咒的！你会不得而死！”
“啊，很可惜教会的教皇冕下已经为我送上过祝福，借他的吉言我会幸福的活到晚年，而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死了。”希罗娜迈步过去。
格鲁特身上的黑暗痕迹已经淡了许多，但他的瞳孔依然是漆黑色的，毕竟恶魔的灵魂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夺取了控制权。
“格鲁特，你真的忘了你当初对我宣誓效忠时候说的话么？你真的能够忍受这个恶魔伤害我么？”希罗娜突然大声说道，“你献上的忠诚就是任由别人控制你的身体杀死我吗？！”
“别动摇这身体的意志！”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格鲁特的脸上就出现了挣扎了表情，他稍稍收拢了一些雾色，于是那抹异色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底，“放弃吧，这个身体的主人的灵魂已经被我吞噬了，你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你是恶魔吧。”她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虽然对你们的记载已经大半流失，但是我记得，只要知道恶魔的真名，就能够杀死或是封印他们。”
“呵，”贪婪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你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她知道，怎么可能放任他吞噬了这具身体。
早在他刚开始入侵的时候，就可以将他驱逐出去了。
“是的，我确实不能确定你是哪一位，但是这雾化的能力，还有你为了得到【海上花】不惜杀死信徒的手段，都让我很怀疑，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希罗娜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温柔的像是被佛光笼罩，让人心安，“在你压制格鲁特的时候，他就已经提示了我。”
他们曾经一起长大，一起阅读这些乱七八糟的典籍，所以他们有这样的默契。
只是一个手势，他就能传递他所知道的讯息。
而她相信他。
“你是【七宗罪】的贪婪，名为柏留古斯的恶魔吧？”
在那一瞬间，贪婪的脸上出现了慌乱。
他没有想到如此漫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还以为那些握着他真名的勇者已经在这片大陆死光了！
为什么！
难道魔神放他出来就是为了再度封印他么！
不！
他不承认！
“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真名又如何，你能突破我的雾气么？”
“不需要突破啊。”希罗娜依然笑着。
但她的眼神却慢慢的，慢慢的悲伤了起来。
“我相信格鲁特。所以我相信，他不会被你这样肮脏弱小的恶魔打到。”
“你在说什么傻……”
！
话还没说完，柏留古斯的意识就在那瞬间被剥夺了，剧痛让他的求生欲爆发。原来在他和希罗娜扯皮的这段时间，格鲁特已经夺回了一小部分的控制权。
然后他就趁着恶魔不注意，用着腰间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捅入了自己的腹中。
被恶魔入侵是无解的毒。
如果不死，他只会一天天的堕落，成为人类的敌人。
格鲁特不想成为希罗娜的敌人。
“希罗娜殿下，”他的嗓音轻微，甚至有些吃力，那瞬间的疼痛和血液的流失虽然让他成功将体内的魔鬼压制了下去，但是他很清楚，不想堕落的他只有死亡一个结局，所以在那之前，他想……
想再听一次……
“殿下，我说过，我愿为您献上所有的忠诚，百死无悔，绝无叛心。”
“当然了，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未来的帝皇微笑着，仿佛毫无悲伤，“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下属，这一点从未改变。”
“这样么？可是我……我……”他说不下去了。
血液的流逝让他的力气渐渐消失，柏留古斯在他的意识里尖叫着，嘲讽着他的愚蠢，但他置若罔闻，只是努力地勾了勾唇角。
“真好啊。殿下您还活着。”有光温柔的落到他的眼角，希罗娜看到了那若有如无的晶莹，“请殿下饶恕我的愚蠢，我已经不能再陪伴您了。”
“不会的，格鲁特，我们约定过的，”她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起了那时的承诺，“我允许你的忠诚，愿你成为我的盾，我的刃，陪伴我到奥古斯再现辉煌——在这个家伙再现辉煌之前，这句承诺只会属于你一个人。”
“真是……”
真是太好了呢。
殿下。
希望下辈子，我依然能够为您献上我的忠诚呢。
他微笑着，以半跪着的骑士姿态死去了。
她依稀记得，他宣誓的时候，也是这样半跪在她的面前。
虔诚而信仰。
然而他现在死去了——所以不能悲伤。
作为被如此信任着的王，她会完成对方的心愿，会好好地将奥古斯发展下去的。
但在那之前——
“现在我们可以算算总账了，‘恶魔柏留古斯’。”
注：帝国的亲卫家族，也就是格鲁特所在家族不允许与皇室有任何的姻亲上的关系。若有私情，等同【私，通】处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忠者（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