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雨天rainy

53、217 假期结束

　　爱染明王善解人意地挂了电话。妃兰督伊又在床上躺了会，觉得头眩得略好些了。薇薇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碗醒酒汤。
　　妃兰督伊对她道谢，薇薇送完汤后也不走，灵活得翻坐到她床上，双手撑在床单上，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妃兰督伊。
　　“怎么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薇薇问。
　　“……”妃兰督伊眼睛放空，望着天花板，她记得有很多烟花，还有小树林，不对，那个是她的梦。想到梦，妃兰督伊的脸红了。
　　薇薇伸手从床底下拿出花束，“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差。”
　　妃兰督伊盯着皱巴巴的花束看了一会，脑子有点反应过来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套在你头上了啊。”
　　“哦。”妃兰督伊漫不经心得回答，反正她跟薇薇是手牵手下场的。
　　“不是和我，花环套在你和埃……”
　　“爱德华多？！”妃兰督伊惊叫起来，天哪这太尴尬了。
　　她反复回想，却发现自己不能想起一丝一毫，毫无印象，简直太尴尬了。
　　“……”薇薇盯着她看，半张着嘴，含含糊糊地说：“昨天晚上大家都喝得有点多，”
　　妃兰督伊按着额头，觉得头又疼了。薇薇走后，妃兰督伊又睡了一会，觉得好了一些。她套上衣服，去敲埃隆的房门，他没起来，语气不好的把妃兰督伊打发了。
　　妃兰督伊在楼下惴惴不安地看了眼爱德华多，他似乎也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几分钟后埃隆匆匆下楼梯，说是安西娅去医院吊水，食物中毒。
　　晚上的时候，妃兰督伊冒着大雨去给守在医院的埃隆送饭，埃隆显得很疲倦，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妃兰督伊问几句也是被随便敷衍过去了。
　　妃兰督伊就有些不高兴，赌气也不跟埃隆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黄金岛上都是倾盆大雨，路上积成一个又一个水滩，除非迫不得已，没人想要出门。安西娅病了好几天，埃隆一直守着她，给她念书什么的。妃兰督伊跟阿比盖尔窝在书房里查阅他的旧笔记，听一些他在旅途中的趣事。
　　妃兰督伊满肚子火，但是埃隆每个月都有几天阴阳怪气，跟妇女经期一样。她早就习惯了。
　　埃隆的情况时好时坏，他的七个人格少了一个，安西娅告诉他这是好事，这说明他的人格在渐渐融合。他有希望融合成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格。
　　但晨曦离开后，剩下几个人格在埃隆身体里来来去去。
　　日沉幕降，黑暗笼罩大地，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蠢蠢欲动。埃隆深陷在梦境中，梦中的情景把他全身的骨骸活生生从血肉中剥离出来，熟睡的自己努力呼救，却没有一个人会来救他。经年累月的秘密一团又一团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把灵魂撞击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回原处。埃隆每夜都经历全身打成碎片，再挣扎努力寻找残肢的噩梦中。他彻夜流冷汗，把身体蜷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寻找一处安全可靠的牺身之所。
　　但他一无所寻。

　　在黄金岛上的假期在大雨滂沱中结束了。回到富丽山庄后妃兰督伊收到律师函，里面是需要签署的法律文件，正式宣布她成为阿比盖尔的继承人。
　　妃兰督伊不无得意地对埃隆说，“以后我可是别人家的孩子，想往后面去就去。”
　　埃隆看了她一会，想露出个笑容却失败了。
　　妃兰督伊不得不表示在他痊愈前自己哪里也不会去。埃隆看着她的笑靥，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痊愈了。
　　他的多重人格被妃兰督伊的声明安抚了，他灵魂中的某一部分因妃兰督伊而稳定下来，他喜欢这个女孩，渴望这个女孩。当她在他附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某种满足。他文思如泉涌，他喜欢听妃兰督伊从阿比盖尔那里听来的许多刑侦的知识。
　　埃隆开始写一本关于兔子警探的故事，不是儿童故事，是那种类似《动物庄园》的寓言。
　　几年内他终于有拿得出手的故事，他的经纪人怀亚特非常兴奋，很快帮埃隆找了一个专栏连载。故事中的另外一个角色是只独耳狐狸，它的耳朵被一只疯兔子咬断了，所以他对所有的兔子都怀有戒备和敌意。但是它最后还是跟那只侦探兔子并肩同行。狐狸很喜欢那只侦探兔子，埃隆知道。
　　埃隆和安西娅的恋情因他无法在安西娅面前□□作罢。
　　安西娅说，我明白的，就只是……她坐在床边，穿着睡衣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衬得她半张脸灰心丧意。像是她生命中活力的光环消退，让她显现上了年纪女人的颓然。
　　埃隆和安西娅已经过了茫然不知所以的年纪，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也都功成名就，早过了用各种谎言欺骗自己的日子。人到了一定岁数后，就能分辨各种谎言和修饰，言辞的苍白早已不能满足身心。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知道语言的无力，只有行为才能说明一切。无需他们再试着尝试，埃隆的身体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他俩都心知肚明，埃隆对妃兰督伊年轻又美好的身体有欲望。没人说出这个事实，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文明人。
　　安西娅哽噎了一声，让埃隆误以为她要哭了。
　　但是她没有。
　　安西娅伸手抹了把脸，从埃隆的情人又转换成朋友，心理医生。
　　“但是你不能……”她说，“你不能在她未成年前，跟她做什么，我会观察你的，你没法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如果你有那样的意图和行为，我会报警。”
　　“我没想做什么、”埃隆揉着眉心，“我有6个人格，其它人会阻止爱隆的，我不想做个变态。”
　　安西娅谨慎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他棕黑色的眼睛中看出谎言的痕迹，她仔细端详，然后说：“别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你会怎样？”
　　“我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我能，我可以。安西娅的表情
　　埃隆点头，“我知道。”
　　然而他心底却浮出一个声音，很微弱，微弱到几乎没有人听见，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声音：
　　我做了什么，你不会知道。

　　新学期开始后，妃兰督伊的周末都是在社区医院的互助组里渡过的。她参加了洛克医生的医疗小组。
　　很多人不懂医疗常识，生病受伤可以去急诊室，或者家境好一些的，还可以请私人医生上门。但埃隆的情况太特殊了，妃兰督伊想着还是减少去急诊室的次数，上次用脸蹭到棒球踏板糊弄过去了，再上次用小刀不小心割到的借口。
　　埃隆去急诊室的次数太频繁了。那里的护士医生已经用一种“这家伙一定是个疯子他需要被关起来”的眼神看待他。妃兰督伊决定自己学一些护理知识，出了事也不至于乱作一团。
　　她也不是每次的活动都参加，一周至少一次陪埃隆参与安西娅的心理治疗，听那些好也不好的专业医生结论。几个月后，她才在医疗互助组遇到了爱德华多。
　　埃隆曾经担心过妃兰督伊会跟爱德华多纠缠不清，有时候他迷茫地坐在客厅里，然后他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些什么，水果刀或者是扳手，他不太确定自己想干什么，但他确定自己无法忍受妃兰督伊快乐地走进来，站在客厅中央宣布恋爱这种场景。
　　他只是还不习惯，而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这件事……
　　爱德华多没有和妃兰督伊没有在一起，他们虽然经常在医疗组见面，却始终没有迈到那一步。
　　从黄金岛回来后，妃兰督伊便热切投入学习中。音乐剧使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让她喜欢上表演这个专业，在埃隆看来她其实很适合做演员。虽然她还在犹豫是否报考表演系，但埃隆有些期望她能登上大舞台。
　　有一天，也许她会演出他写的剧本。

　　妃兰督伊的课业变得繁重，她开始考虑考大学的事。埃隆发觉她把更多的时候花在学业上而不是跟男孩子约会，这令他更加愉快地撰写兔子和狐狸的故事。
　　每年的寒暑假他们还是会选择登上黄金岛，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满足傅雷的执念，但没有人提。他们也很少见到阿比盖尔，老人满世界飞来飞去，给很多案件提出参考意见。
　　第二年的夏天，妃兰督伊把一把旧钥匙交给阿比盖尔保管。阿比盖尔知道这是一把能打开某扇门的钥匙。但他没有问能用它打开什么。有时候钥匙和锁互不认识是件好事。
　　书房暗室里的器皿用具日复一日，在房间里落灰、腐烂，直到他们终于能遗忘了它。
　　暗室的另一把钥匙在安西娅手中，她和妃兰督伊商量用一把大锁把红门锁上，再用铁钉把暗门入口封死。
　　钥匙有两把，由安西娅和妃兰督伊分别保管。
　　妃兰督伊总觉得钥匙放在富丽山庄很不放心，她把钥匙交给了阿比盖尔。两把钥匙都不在富丽山庄，那扇门应该不会被打开了。
　　妃兰督伊如此期望，并相信着。

　　十二年级的时候，爱染明王来帝都的次数变多了，她们都需要报考艺术学院。这些费用都是妃兰督伊在支付。那次T台走秀被坡夫人发现了，她送了一份合同过来，让妃兰督伊在上面签字。
　　观月正好也在帝都，他帮着妃兰督伊研究合同。妃兰督伊最终落笔签了坡夫人的工作室。
　　不久之后，妃兰督伊接到一个出演电影的机会，一个小角色，没有一句台词。妃兰督伊没去关心这部电影的影响，这对各线童星简直太平常了。她也不太关心这件事，她被场务喊来喊去，还被导演大骂白痴，拿到钱都不能让她心情愉快些。她请了几个同学吃了顿饭，把剩下的钱全数给了爱染明王外加大大哭诉了一场。
　　在学校学东西还是很管用的，她成功地让爱染明王相信自己再也不想看见那笔钱，并收下了它们。
　　随后她又得到在一个电视剧集中出演的机会，那是一部科幻剧。她在里面演个转校生。有了在电影出演的经验，这次的肥皂剧演出顺利多了。她每个星期奔赴片场，花几个小时在路上，念完她那几句简单台词，然后再花两个小时赶回学校。如果这星期没有她的戏份，日程安排会轻松一些。
　　那部电影和肥皂剧妃兰督伊自己没有看，她感觉完全看不下去。舞台演出和电视剧表演完全不同。舞台的表演是连贯的、一气呵成的，表演者在舞台上，可以虚拟出完全不存在的任何东西和场景，仅凭自己的表演，此外话剧没有中长景之说，为了让观众能很好，演员会表现地更为夸张一些，而这点到了摄影表演中则是灾难，更别提有关找镜头的技能。如何让摄影师更好地拍摄到自己，这是演员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
　　妃兰督伊的外表基本没有死角，但就算这样，在《毁灭者天启》这部电影中，她仍旧被导演和摄影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你找镜头不是让你的脑袋跟着镜头转，你当自己向日葵啊。”
　　短短一周的经历让妃兰督伊生不如死也让她学到很多，至少自拍水平大幅度提升。赶上摄影导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指点她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