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同人——who say,you know》天宫惊蛰

23、[all李]pieces

　　[神李]星之灰

　　神田勇最喜欢的东西是：六幻，荞麦面，天妇罗，以及孑孑一身的独处。

　　最讨厌的东西便是party，比如正在举办中的这个。另外，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亚连和拉比也很讨厌。他想了一下，改口为：那两个家伙一直都很讨厌。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这般聚会上现身，哪怕是为了尽情吃一次冷面也不应该。首先是吵死人的环境逼得他心烦意乱，再次是为记不起原因的小事与亚连起了争执，不自觉地在面里加满了一向不喜欢吃的腌豆芽菜，等到拉比举着啤酒“阿勇阿勇”地喊了起来的时候，太阳穴处已不可抑制地爆出了十字路口青筋。怒不可竭的神田拔出六幻抵上了拉比的鼻尖，越过“界虫”直接使出“八花螳螂”大方招待，随后起身端起面盘摔门走掉了。走出屋去的神田并不知晓，此后拉比听到与“Yuu”发音类似的词都会哭着跑开。

　　入夜，时间已很晚，雪也不再下，因为积雪的缘故，深夜也算不上太过黑暗，雪如月光光如雪。

　　黑夜被雪漂洗得很干净，连噪音都一并被吸收殆尽，空气中满是些清洁的味道，静与净，多么令人舒心的搭配。

　　屋外的空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雪人，稍微被落雪掩盖了，上半部分有些难以分辨，他眯起眼睛找到了最大的那个眼罩雪人，一脚踢掉它的脑袋盘腿坐在上面。

　　原因一是那个是拉比堆起来的，他透过窗子无意瞥见过，原因二是他想找个干净地方坐下吃面。

　　雪不再下，星空晴朗起来，冬天时可以看到硕大明亮的星斗。他仰头默默注视着，那是在东北半球所能看到的熟悉星座，自离家来到教团后就再也未曾看见。

　　毕竟是庆祝胜利的狂欢，少了位重要的主角（虽然是个叫人讨厌的主角。——亚连语）还是有些不够完整，李娜丽作为代表被选出，负责将神田叫回来。原因一，或许她是教团内唯一没被神田砍过的同伴；原因二，或许神田真的不很会对付女生。

　　任重道远的少女被众人推出门外，有些迟疑地向坐在雪堆上的长发少年走去。她与他并不熟稔，其实这也并非坏事。阿勇喜欢形单影只的感觉，就连出任务都喜欢单打独斗，她从旁凝视他百无聊赖的冰冷容颜时，总觉得不便打搅，常常是丢下问候便自然而然地擦身而过。时到今日，她也未曾像拉比似的追着他叫过“阿勇”，自然也不会像亚连似的被对方操着六幻四处追杀。

　　相敬如宾，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神田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右手按在六幻上迅速回首，确认了少女略有受惊的容颜后，微微松懈了旋在眉间的愤怒，同时也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星空。悄无声息的积雪吸收了整个世界的声音。欲言又止的少女恍惚觉得，自己已被他的静默吸入了特异的空间，天地默然，星月默然，互不相看的少年少女默然。说话了觉得很奇怪，不说话依然感觉奇怪，在奇怪的环境下，少女奇怪地突兀开口，脱口而出的果不其然是未经大脑的奇怪问句。

　　“呐，星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种颜色？”她问神田。问话如掷入死水湖面的一枚石子般激起了莫名其妙的微澜。

　　白色的也许大概是落满了白色的积雪，金色的也许大概是铺满了金色的花海，红色的也许大概是铺满了红色的花海，青色的也许大概是铺满了青色的花海，至于那些不黄不白的，他相信那并非是因为它们的地表上长满了荞麦面。然而他只是在天马行空地瞎想，并未说出口，也没有如愿地笑出来。

　　由于他的无言，在她眼中的他变成个仰头看向星空的雪像，寂静多年。有时她会产生错觉，以为他也是颗凛冽遥远的寒星，你读不出他的色彩，只是因为对他还有着太多未知。许多硕大沉重的东西都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以至于映在瞳中时会变得如灰烬般微小，难以握于掌心。

　　然而微小并不等于微不足道，更不等同于漠不关心。

　　想要上前一步了解，却发现需要逾越的距离还相差亿万光年。

　　愈加难以靠近。

　　记忆中，他未曾对她说过超过七个字的句子，其中有百分之四十的“嗯”，以及百分之十七的“我知道了”。他不喜言谈，这没有什么。

　　因此，她看到他与亚连拉比斗嘴的时候，会暗暗觉得那时的他其实真的很开心，只是性格太过尖锐，尚不懂得该如何表达罢了。

　　“因为是好不容易才胜利的，大家都有些过度开心，请不要介意。”

　　“嗯。”

　　“其实神田并不是不开心，对吧……能胜利……”

　　“……嗯。”

　　“大家也都很想与神田一起欢庆哦，神田君对大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伙伴。亚连君说他单方面不会再跟神田君起冲突了……呃……只在今晚的范围内。”

　　“嗯。”

　　“还有拉比君让我转告一句，比起来用‘八花螳螂’这种高级段数，他还是觉得用六幻直接砍来着亲切。……其实我也不想把自己的能力用在制止同伴斗殴上……”笑笑笑。

　　“……我知道了。”

　　“外面很冷的哦，要回去继续参加party么？大家都在等着。”

　　“……不了。不喜欢。”

　　少女咬了咬下嘴唇，整个对话完全按照着所想中的进行，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转过脸来。

　　“……如果神田君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呆着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会努力向他们解释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再叮咛一句以后请不要自杀般地战斗，请努力活着回来。早在方舟之战中，她已因他未走出门来而哭得满脸泪水，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重逢后认认真真地再向他告诫一遍。然而她明白，哪怕自己说得肝肠寸断，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极不耐烦的“罗唆”而已，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缄口不提。

　　她偏头想了想，再没什么可谈的了，一句都没有了。

　　于是她微笑：“那，我走了。再见。”

　　少女回转过身，想要离开。

　　她知道神田前进的方向是永不会偏转方向的笔直向前，决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呼唤产生偏转，所以在他的路途中妄图喊住他的人，该有多么寂寞。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两条并行不悖的平行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永不相交。但对于神田这种锐利的直线来讲，或许还是保持着平行的关系来得安心。

　　互相怀着无尽踌躇的心情，试探着渐渐接近。

　　一旦产生了交集便会立即分道扬镳，朝向愈加遥远的万劫不复的分别。

　　那该有多么悲惨。

　　少女转身的时候，被人拉住了袖口。

　　“啊，那个，李娜莉。”

　　长发少年紧绷着表情盯住了女孩子娇美的脸，犹豫着好像在努力拼凑着言辞，少女带着一脸迷惑的笑，好奇地看着他。

　　末了他张了张口，对她说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句对白。

　　“请……请你帮我把这个托盘收回去，再给我端一碗新的荞麦面过来，这次不要加腌豆芽菜，配菜要天妇罗就好，芥末放少一些。”他想了一下，又用别扭的语气不甚友好地加了两个字，“……拜托。”

　　是这样啊。少女答应着从他手中抽出托盘，忍俊不禁。

　　那些看似接近的星辰，其实依旧相隔着遥不可及的漫长距离，我们觉得它们非常接近，只是因为太过遥远而无法看清。

　　只是这样。只能是这样而已。

　　后来黑教团里有了个传说，说是在大伙喝得醉醺醺不知所以的时候，李娜丽与神田两个人在雪地里星空下吃了一晚上的荞麦面。不过再后来又听说，那个传说是拉比为了让室长得知后纵情修理神田才故意放出的，为回敬那夜“八花螳螂”的慷慨馈赠，于是大家又都摊摊手对其一笑置之。

　　真实的情况究竟怎样没有人记得，只是那个不厌其烦地解释着那个传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少女决不会忘记，那些关乎遥远距离与星辰灰烬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