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冷炎冰

7、暧昧

　　等斯嘉莉睁开眼，一只四翼银龙正躺在地上“哀嚎”，身着斗篷的骑士摔在不远处，路旁的水果摊已经被彻底撞飞，各种水果散落一地，水果摊的老板已经吓呆了，张着嘴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斯嘉莉错愕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一场交通事故的缔造者。
　　就在这时，跌倒在路边的男子，勉强站起身，一手捂着腰部，一手牵起地上的银龙，微跛着向斯嘉莉走来。
　　斯嘉莉只觉着他的身影有些熟悉，等他走近，才看清斗篷下面那张英俊的脸庞——原来是夏卡的哥哥夏尔斯。
　　“哦，天呐！”斯嘉莉紧张地深吸了口气，连忙伸手扶住身体微晃的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夏尔斯捂着肚子呻吟了一下，然后略带责备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和夏卡整整找了你一下午，你说你怎么把夏卡扔在商店里，一个人跑了？”
　　斯嘉莉这才想起中午时急着应聘，把夏卡忘在商店的事情。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她连忙向夏尔斯道歉。
　　“实在对不起，因为当时我有些急事，所以忘了跟夏卡打招呼了，实在对不起！”
　　听斯嘉莉这样说夏尔斯不依不饶地摇了摇头，“光跟她说对不起就够了吗？我才是整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被莫名当成劳工找了你一下午不说，现在还被摔成重伤，重伤啊！你能想像从空中掉下来的感觉吗？”
　　听他这样说，斯嘉莉立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那要怎么样呢？要不然我也从天上飞下来摔一回？可是我没有龙啊？实在不行，你就等些日子，等我赚够钱买龙时，我就摔一次还你！”
　　他看着表情“诚恳”的斯嘉莉，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好啊！那我就有理由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这很明显的话里有话呀！
　　斯嘉莉不知怎么回答，尴尬的沉默着。
　　误以为她害羞了，夏尔斯不再揶揄，翻身跃上龙背，座稳后向她伸出右手。
　　斯嘉莉本来不喜欢坐龙，可面对他的好意，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勉强递上手。原以为只是礼貌性地虚扶，谁知他却在手上加重了力道，右手一提，左手顺势揽住斯嘉莉的身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她放到身前。
　　明明龙背上有座椅的好不？怎么成了现在这种暧昧的坐姿了？
　　挣扎着想要下去，可夏尔斯的手却极其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身。
　　“别乱动，当心掉下去！”
　　因为被龙伤害过，斯嘉莉对它们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会儿又被夏尔斯一吓，她立时乖乖地不敢再动。
　　夏尔斯微微笑了笑，熟练地驾驭着龙从地面站起。正要起飞，却听到地面上响起水果摊老板的声音。
　　“喂，你们别走，我的水果钱还没赔呢！”
　　夏尔斯没有说话，只把斗篷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制服。
　　那老板立时噤声。
　　认命地摇了摇头，叹息自己碰上了惹不起的人物，正欲转身离去。斯嘉莉却意外地将他叫住了。
　　“老板，二十个金币够赔你的水果了吧？”
　　那老板满脸惶恐的看了夏尔斯一眼，然后对着斯嘉莉连连摆手。
　　“不用赔了，不用赔了，是我的水果摊占错地方了，跟这位大人没任何关系！”
　　斯嘉莉看了一眼身后佯装无事的夏尔斯，不由分说就将金币袋子扔给了水果摊老板！
　　“这有二十个金币，你拿去吧！”
　　老板接过钱，还想推脱。斯嘉莉却冲他摆了摆手，对夏尔斯说了声“走吧！”
　　夏尔斯没再浪费时间，驾着龙离开了。
　　直到飞到空中，他才在附到斯嘉莉耳边说道：“二十个金币，你很大方嘛！”
　　“是阁下您大方才对。我不过是用您多给我的金币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我有多给你金币吗？那些是在黑市缴获的，我以为是你的，原来不是啊？早知道我就私吞了！”
　　“长官阁下是不是私吞过好多次了？”
　　闻言，夏尔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还真一次没有过！”
　　斯嘉莉不相信的鄙夷一笑。“怎么可能，官老爷欺诈平民那可是不争的事实。放心吧，就算有我也不会检举你的！”
　　更何况检举也没用，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当权者拥有一切，只要有个理由便可以轻易地占有别人的财产。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整个神界早已不复当初的纯净了。每个生活在泰坦的人，都这样光明却黑暗地活着！
　　可是夏尔斯脸上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很认真的看着她道：“你以为所有的官差都一个模样吗？的确有些人贪赃枉法，可是也总会有一些人主持公道，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语气虽然平缓，但是斯嘉莉却可以感觉到里面所含有的训斥。
　　她自嘲一笑，自己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顺情说好话。
　　她知道自己的观点有些偏激，但是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阶级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消除的屏障，处于不同立场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对方的想法。
　　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再说话。
　　夏尔斯驾着银龙在泰坦城上空飞翔一圈后，来到一家服装店门前。
　　斯嘉莉认得这家店的标制，这是整个泰坦城最好的服装店，当然也是最昂贵的。
　　驾着银龙稳稳落地，夏尔斯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般，绅士的将斯嘉莉抱下来。然后带着她走进了这家店铺。
　　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有魔法袍，有武士服，有盔甲，也有各种时装、礼服，种类繁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把斯嘉莉交给店里的老板，他随口说道：“把她打扮的漂亮点，要让她成为最美的公主！”
　　闻言斯嘉莉错愕地看向夏尔斯，“你要做什么？”
　　他对着斯嘉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没办法，这是夏卡交代的，我必须按她的要求去做，您也知道夏卡发起火来，没人能制得住，所以为了我以后的安宁，您还是配合一下吧！再说了，我想您也不想穿成这样去参加晚宴吧？”
　　一个您字，让斯嘉莉感觉到了距离感，也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阶级是很难跨越的鸿沟。
　　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虽然是件新的魔法袍，却因为今天下午的清洁工作而沾染了满身灰尘，乌黑的缎子已经脏成了灰色。
　　穿成这样的确不能参加晚宴，可是，这家店里的衣服根本不是她这样一个贫民能够消费的起的！
　　“我……我觉得这里的衣服不太适合我，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似乎是知道她的顾虑，夏尔斯轻轻笑了笑：“衣服都没试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自己？”
　　一句话，说得斯嘉莉哑口无言。
　　看着身旁侍者眼里的鄙夷之色，她好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
　　强烈的自尊心驱使着她必须离开这里，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便径自推门而去。
　　待夏尔斯反映过来时，她人已经走到了街口。
　　跟老板道了声：“抱歉！”夏尔斯迅速地追了出来。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斯嘉莉和夏尔斯一前一后的走着。
　　最终夏尔斯无奈叹口气，跑到斯嘉莉身前，将她截住。
　　“你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斯嘉莉抬头瞪了他一眼，“对不起，那里消费太高，我负担不起！”
　　闻言夏尔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用你花钱，我买给你的！”
　　“你凭什么买给我？我又凭什么接受呢？先生，我知道您很有钱，但是您的钱是您自己的，您有什么理由给我买东西？”
　　夏尔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说小姐，就是件衣服而已，什么凭什么不凭什么？就像你说的，钱是我的，我爱给谁花给谁花！”
　　斯嘉莉感到很不可理喻。
　　“好吧！你爱给谁花，给谁花，反正别给我花！”
　　说罢，她就要走。可是手臂却被夏尔斯紧紧拉住。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你花？”
　　“没什么，不接受！”
　　“不接受？难道我的钱脏？我徇私舞弊私吞了的脏款？”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感觉我夏尔斯是这泰坦城里最公正的治安官！你以为我多给你的二十个金币真的是缴获的脏款吗？那是我自己的钱好不？”
　　“你自己的钱？”斯嘉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干嘛把你自己的钱给我？”
　　夏尔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没什么，只是刚好在黑市碰到你，猜你肯定是急需用钱，就把自己的钱放到你的钱袋里了。我身上刚好就二十个金币，要不然就多放一些了！”
　　呃……！
　　斯嘉莉彻底无语了，敢情她一直误解了这位正直的治安官大人。
　　见斯嘉莉默不作声了，夏尔斯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亲爱的斯嘉莉小姐……咳咳”他故意清咳了两声以提醒某人注意自己接下来的话，“鉴于您对我的误解，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我，我觉得您有必要向我道歉！”
　　“好的，对……”斯嘉莉刚要道歉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口头上的道歉就免了！来点实际行动吧！”
　　“你要我怎样？”
　　夏尔斯脸上的笑容越发迷人了，像是蛊惑人心般，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今天的一切全部听我的！”
　　就这样，斯嘉莉又被夏尔斯拉回了之前的服装店。
　　店老板一见到复又回来的两人，立即眉开眼笑地迎了出来，给他们一人选了一件礼服，便由侍者领着各自去换衣服。
　　等斯嘉莉将那件繁琐的礼服穿好，从试衣间出来时，正好碰上同样试完衣服的夏尔斯。
　　一件银色镶金边的礼服穿在他身上，衣服挺直，剪材得体，特别是那一条自右肩斜垂到地面的金色披肩，为他增添了许多复古气息，配以特有的光晕，他看起来仿若奥林匹斯山上守护着太阳的赫利俄斯，或者是代表光明的阿波罗，但不管是哪一个，都及不上他此刻的灿烂，他的笑容温暖而炙热，他的模样英挺而迷人，让人不自觉地被他所吸引。
　　看到斯嘉莉时，他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问斯嘉莉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样。
　　听到斯嘉莉说了句，“很好”。
　　他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我是最不会选衣服的，以前的衣服都是请设计师特别订制，所以样式大体一样，为此夏卡常常取笑我古板！”
　　斯嘉莉笑笑没有说话，转身照镜子。可是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那件礼服简直可以用衣不遮体来形容，金色的拖地长裙，后摆拖到地面，前摆却短小的几乎可以看到内裤，上身的抹胸也过于低垂，使□□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她几乎是用逃的速度跑回的试衣间，此后店员拿了不下十套衣服给她，都被她否定了，最终店员只好拿了一件样式保守的黑色长裙。
　　斯嘉莉穿在身上，虽然胸依然开的很低，但好歹配了条肩纱，裙摆也自然地垂到地面，虽然不十分满意，但总比其它的好，只能勉强凑合了。
　　点了点头，正要从口袋里掏钱，一旁的夏尔斯却更一步的替她付了。
　　“都说了听我的！”
　　本来还是想要继续坚持的，可一看标签，居然五十个金币。她身上所有钱加一起，也不够买块布料的，最终只能窘迫地收回口袋。
　　“那就算我借你的吧！”
　　闻言，夏尔斯轻轻一笑，“那你就慢慢还，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心里轻轻一颤，她看向夏尔斯，后者却不着痕迹地拿起一旁的斗篷，从头到脚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
　　斯嘉莉惊呼一声，想要下去，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你穿着裙子呢！不裹严实点，一会儿要便宜路人了！”
　　闻言，斯嘉莉听话地不再乱动了。任他抱着从店里走出，直到将她放上龙背。
　　因为穿着裙子，夏尔斯把她侧放到坐位上，跃上龙背后正好将她搂到怀里。
　　“放我到后面吧！
　　“小姐，后面不安全，一个绅士怎么能让你这么美丽的小姐处于危险境地呢？”
　　危险？跟你在一起才真的危险吧！
　　斯嘉莉还要坚持，他却没给她机会，迅速地驾龙起飞了。
　　突然间升到了天上，斯嘉莉不敢再动弹，只得乖乖地任他搂着。
　　夜晚的泰坦城寒冷而静谧，遥远的星空，像是一座看不见底的深渊，点点萤光，是深渊中偶尔浮起的气泡，短暂到转瞬即逝。
　　夏尔斯的怀抱很温暖，让斯嘉莉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隔着衣服，听到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茫然间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经意地闯入心扉。
　　不知道什么叫思念，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许，在尊严面前，一切都渺小的不值一提，如此，错过便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