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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进 京 ...

  •   文登敖已在郴州蛰伏了几年,等待时机。左等右等,却得不到什么好消息。严氏父子仍然得宠,旧友散落如云。想回京城走动走动,又不知将紫姗如何安置。带在身边,一个是使用太多,亦觉羁绊不便。况且严世蕃万一知晓,则如同撞上虎口,难以逃生。思来想去,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因此连日闷闷不乐,食不甘味,睡不安枕。紫姗见状,相问何事。文登敖便说:“为父欲进京一趟,但路途遥远,恐来回需两月有余,携你同行,诸多不便,留你独处,又甚为担心,因此进退两难,不知如何举措。”紫珊道:“女儿非三岁小童,何用爹爹担心。且有新月陪伴,我俩人平日留心门户,多在家读书弹琴,少外出走动,自然平安无事。”文登敖道:“话虽如此,始终无一男丁在家,令人担忧。容我想想,再作打算。”
      夜凉如水,文登敖仍难入睡。在后院徘徊。一阵秋风吹来,打了个寒噤,连咳了几声,紫姗急忙拿了件衣裳,为他披上,并说:“要楚公子给你瞧瞧如何?”文登敖界面道:“楚公子,楚公子。对了,快把楚潇湘请来。”紫姗愕然:“马上?”文登敖回过神来:已过了二更,时候不早。便说:“不,明天叫老仆把楚公子请过来。”紫姗心生纳闷,好象爹爹并不为咳嗽之事,不好多问,只将爹爹扶回房间,自去歇息。
      文登敖因女儿提起楚潇湘,突然开窍。他深知象楚潇湘这种人,讲信义,重承诺。你越相信他,他越是一诺千金,反而不会有非份之想。将紫珊的安危托付于他,则大可放心。
      次日一早,老仆登门来请。楚潇湘只道文父的旧病又犯了。急急带上药箱,随老仆出门。见了文登敖,却未见提起患病之事。文登敖起身,迎着楚潇湘深深作了一揖,潇湘诧异,连忙还礼道:“文老为何如此?真要把我吓着了。”文登敖郑重道:“老夫因事需离家一两月,无奈舍下家中小女。今欲托付小女于你,万一有事,请如亲妹般照应,照应。如蒙应允,我则可放心离家,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楚潇湘双手抱拳道:“文老如此信任于我,我绝不推辞。即使左邻右里,亦应守望相助,何况,令千金非今日相识,我自当尽力。”稍顿,又道:“我小妹楚娃,也有薄技在身。一般三五人都奈何她不得。可唤她与令千金,新月同处,则万无一失,不知可好?”文登敖大喜过望,连声道:“这最好不过。楚公子真有心人也,我一切都可放心了。”忙唤紫姗上前,谢过楚潇湘。文登敖顿时一脸轻松,想不到事情峰回路转,云雾俱散,真是白苦恼了几天。于是命老仆收拾行装,准备上京。
      楚潇湘回到也是园,对楚娃说了文家的事。楚娃从来听哥哥的话,自然答应到文家暂住。只是两人相依习惯了,倒不放心楚潇湘:“哥,你换下的衣服,我抽空回来洗。你一个人住,吃饭也要象个吃饭的样子,不要有一餐没一餐的,还有……”楚潇湘打断她的话:“丫头,你才十六岁,我怎么觉得象六十岁呢,还有完没完?我没领你回来时,还不是一个人过?”他停一停又说:“你过去,可要听紫姗姐姐的话,不可自拿主意。”楚娃抿咀笑道:“请问,先生今年贵庚?”楚潇湘啐了一口:“算我今年六十,好不好?这就嫌我啰嗦?以后,找到个婆家,你才知道。”楚娃并不脸红,道:“我才不嫁呢。”斗了一回咀,楚娃自去准备些换洗的衣物。
      过两天,文登敖雇了辆马车,带上老仆出门登车,文紫姗和楚潇湘送出城外。紫姗不舍道:“爹爹可要保重,早办完事,早回来。”文登敖倒是放心,只再三对楚潇湘道:“拜托,拜托。君子之交淡如水,无以为报,望公子见谅。”楚潇湘一拱手:“君子之交,生死可托。不必介怀。”车主仰头挥鞭,车声辚辚,渐行渐远。
      文紫姗知道,爹爹此次上京是探复职的门路。她并不赞同爹爹上京,一则路途遥远;二则严氏父子仍然得势,难以成事;三则,她觉得眼前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最好。富贵如浮云,刻意追逐,与那些利禄之辈有何不同?因此,心中倒希望爹爹空手而归,从此远离官场是非。正想着,新月已带楚娃进了前厅,问紫姗:“小姐,该安排住在哪间房间?”宅内共有四间寝室,原先刚好每人一间。紫姗想:潇湘之妹,也如我之妹。便道:“娃妹子,与我同住如何?”楚娃想:自己与小姐身份相殊,未免局促,便道:“我与新月年纪相仿,或许更习惯些。”紫姗想想也好,便叫新月招呼楚娃安顿。新月见过楚娃几次,十分投缘,巴不得朝夕相对,于是欢天喜地地带楚娃去自己房间,也不用另加床铺,只在床上加一枕头便是。当夜两人悄声说话,大声嬉闹,直至三更。紫珊闻声,叹道:真是少女不知愁滋味。我若能似她俩,何来烦恼?又想到楚公子孤身一人,不知是否寂寞?或许如我一般对灯对影浮想联翩。窗外鸣虫唧唧,月已偏西,紫珊才慢慢睡去。
      文登敖主仆二人急赶慢赶,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京城。为方便且不显眼之故,住进了正阳门大街的湖南会馆。这里虽是外城,但进城方便,商业繁荣,会馆林立,酒楼茶肆比比皆是,打探消息亦颇为容易。
      文登敖不想惊动太大,欲先探探虚实。主意已定,便从会馆取来笔墨写了一帖,吩咐老仆送去原吏部主事周明宅院。周明曾经文登敖提拔,得任吏部主事一职,也算有恩于他。老仆未回,文登敖信步走出会馆,街上行人如织,与几年前离开京师时,并无不同。不过留心看去,似乎景象不大一样,好象多了些特别的人。原来穿梭的人群,夹杂着不少道士之辈,有的手执拂尘,有的背着葫芦,个个趾高气扬,一副得道的样子。真个是楚王好细腰,国中多饿人。看看街上,就知当今皇上,崇尚道教。文登敖皱了皱眉头,这般情景,断非吉兆。
      不到一个时辰,老仆归来。报说并未见到主事大人,只将帖子交与家仆转呈。其家仆告诫,不可再称主事,其主人已升至郎中云云,颇有得意之色。文登敖亦不在意,毕竟是我的旧属下,即使升至郎中,仍比我旧职低一等。于是,在会馆中静等回音。
      直到第三天傍晚,一家仆模样的人来找文老爷。老仆将其迎进房来,那人一拱手施礼道:“见过文老爷,我家主人周郎中,差我前来问候文老爷。因主人公事繁忙,无暇相见,特命我奉上纹银二百两,请文老爷笑纳。”说完,恭敬地捧着红纸封好的银两。文登敖脸上登时变了颜色,一拂袖道:“自己收着用罢,我还没有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世态炎凉。老仆,送客!”来人见状,只好垂头转身而回。文登敖气仍未消,恨恨地对老仆说:“这个见利忘义之辈,当年,如果不是我见他还算有些才学,将其举荐,哪有今天。如今,竟连面也不想见。知我失势,就避瘟疫似的避开。看你得意到几时!”老仆开解道:“世上什么人都有,何必动气伤了身子。”
      文登敖心里老大不舒服,第二天连房门都不出,只在房内时而锁眉,时而踱步,直到第三天,又写了帖子,叫老仆投去侍郎黄科府第。黄科与文氏原同为侍郎,只因是旧人,并未牵涉到夏言之案,所以仍在供职。二人虽无深交,但也无嫌隙。肯见不肯见,文登敖心中无底。只是一番辛苦到京,姑且试试。
      当天下午,便有人来请,到黄府上一叙。文登敖实时雇顶轿子,随来人来到黄科府第。黄科从大厅迎出,道:“几年不见,你也舍得前来探我,幸甚,幸甚!”进到大厅,分宾主坐下,奉上热茶,两人寒暄一番。文登敖慢慢将话题转到吏部,黄科知其来意,便坦言道:“如今吏部,人人各怀心事,如履薄冰。我辈供职于此,人微言轻。泾渭两边哪边都得罪不起。幸好现礼部尚书李时言,为官清正,我等尚可喘息。”话已至此,文登敖也闻李时言—李默为人,心中暗想:也只能求见李默,别无他法。不过与李默并无交往,诸事难料。想了一下,即起身告辞,黄科亦不挽留,一直送出大门方回。
      人道朝中有人好办事。如今举目,无一人可托。文登敖一向心高气傲,也无朋无党,想办复职此等大事,哪有窍门可走。只怪自己以前没打下根基。只有硬着头皮,去见李默,碰碰运气。再写一帖,备了点薄礼,叫老仆递到李府。未己,老仆回转,报说帖子收下,礼则一丁点儿不肯留下,只叫后天可前来相见。
      不收礼,则可能是公事公办或是本身清廉,前者后者不得而知幸好应允见面,事情还存希望。
      是日,文登敖穿戴整齐,独自前往。李默态度还算客气。问了些近况,多有感叹。相谈起来,自然离不开吏部。李默道:“虽与兄台少有交往,但亦知文兄乃有用之材。如今吏部留下的史料,详实工整,不少出于文兄之手,你离开吏部,实朝廷一大失着。不过,时下吏部尚书这官却不好当。严氏父子,仇鸾等人向我举荐的亲朋,我没有任用;他们竟联手对付我。我举荐的人材,他们私下向皇上大进谗言,以致无法任用,算是结仇了。”文登敖深有所感:“严氏父子只知道媚主敛财,放朝廷社稷于不顾,真是令人切齿。李大人如此刚正不阿,令人佩服。”李默长叹:“我已近耳顺之年,老朽之身何惧之有?只可惜朝廷大事,毁于鼠辈之手,令人扼腕。我今即便欲将你复职,亦避不过严氏等人。一帮奸人,正虎视眈眈,恨不能找点错处,将我投入大牢。”文登敖知道,复职这条路算是实实在在的堵死了,不禁黯然。一时心灰意冷,匆匆告辞而出。
      回到会馆,吩咐老仆收拾好行装,备明日原路返回郴州。到了掌灯时分,突然来了四个带刀家丁,直入会馆,问明文登敖住处,说是主人相邀一见。来人毫无商量之意,实属强请。无奈只好跟随前去。早有一顶软轿等在门外,老仆则被逼跟在轿后。约走了三、五里地,来到一大宅前停下。门前挂着匾牌,赫然入眼:严府。
      原来,严世蕃在京城眼线四布。吏部李默府前斜对一间绸缎庄,即其安排前东厂小头领所设,专监视李府动静。文登敖一入李府,则早有人报知严世蕃,严世蕃捋须大笑:“想不到,这老家伙竟自投罗网。”立刻叫人:“不要放其走脱,快捉了,不请了来。”壮实家丁道:“把他做掉,那小娘子岂能飞走?”严世蕃道:“你懂什么,和为贵。你带几个人把老的请来,小的自不然乖乖地就自己来了吗?”壮实家丁恍然大悟:“是,是,还是公子高明。”旋即叫上三名家丁,奔向正阳大街湖南会馆。
      主仆两人被劫持进了严府。严世蕃堆下笑脸迎了出来:“文老夫子,怎么进京都不来找我?也不知谁办的糊涂事,把吏部最有才干的侍郎革职。依我看,你比那李默好上十倍、百倍,是个吏部尚书的不二之选。落得如此光景,真令人惋惜。”文登敖也不答话,他在考虑眼下的吉凶。严世蕃话锋一转,干脆开门见山:“其实,你要复职并非难事,只要我父在皇上面前,将过去之事作为错案禀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迎刃而解。不过,话说回来,你得应允我,招我为婿。咱翁婿之间,就什么话都可以说了。”文登敖果然没有猜错:他仍在打我女儿的主意。复又衡量:我若当场拒绝,其必加害于我,女儿处境更加危险。不如巧与周旋,再见机行事。文登敖装出一副本不愿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可否容我再想想,况且也不知女儿的心思。”他知道,如变化得太快,必引起怀疑。严世蕃微微一笑:“也好,我有的是耐心,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便吩咐下去,安排上好的厢房,让文登敖主仆住下,好生招待。
      老仆急的团团转,问老爷打的什么主意。文登敖悄声告诉:“不露声色,小心察看环境,以备逃生。”一整天,两人房门也不出一步,端来的酒菜,吃得不剩一点。第二天,严世蕃叫人来请文登敖,来到厅堂,只见已摆好佳肴美酒,侧旁几位美人手执丝竹伺候。主客坐定,严世蕃一击掌,八位美姬鱼贯而出,轻旋柳腰、随乐起舞,文登敖看在眼里,恨在心头:这哪是做官,简直是做皇帝。可怜天下百姓,养的是这么一群人。可是,还得不露声色地喝着看着。严世蕃不无得意地道:“文老夫子,你看,这才像当官。一辈子苦哇哇的,那叫当什么官?那是做牛做马。”文登敖渐渐宽容起来,并不时微露笑意,装出很受用的样子。散席之后,仍由家丁押去所住厢房。厢房并不与其他屋舍相连,一棵硕大的银杏树靠着围墙,粗大的枝丫伸向屋顶,树身高大,如无攀爬之物,无论如何上不去。房屋四周均有人把守,晚间房门上锁,文登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这回真是插翅难飞。厢房内,主仆相对,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傍晚时分,一场秋雨飒然而至。正是秋风秋雨愁煞人,文登敖不禁想起千里之外的女儿。我如花似玉的女儿怎能落入奸人之手,夫人泉下有知也该替我着急。我若逃不出去,女儿必会舍身救我,我于心何忍。再拖也拖不了几天,拼了一条老命,相信楚潇湘也会照顾女儿,不过这辈子就要受苦了。想着想着,不禁老泪纵横。老仆也触景伤心,两人泪眼相向,却不敢弄出大的声响。唯有秋风吹落枝头的银杏和着雨滴,打在屋瓦上,点点滴滴,听在耳中,落在心头,分外凄凉。
      忽然,冷冷的一滴打在文登敖的头上,应不是老仆的眼泪。抬头却看不分明。叫老仆举起蜡炬,方知道是屋顶漏下的雨滴。屋顶一处隐隐有些水痕。文登敖心中一动:既有渗水,那承瓦的板条也腐得差不多,移开瓦面,岂不是可以从屋顶逃出?但屋顶少说也有两、三丈高如何够得着?刚冒出的一点火星,又给打湿了。
      逃出之欲,依然不肯作罢。主仆两人于是在房中搜寻可有登高之物。老仆突然发现,大柜旁有一短梯,大概是用作房内往柜顶放东西所用。老仆叹道:“可惜太短。”文登敖打量了一下,缓声说道:“不短。”老仆不解:“明明只有七、八尺,连房梁都够不着。怎用得上?”文登敖脸露笑容:“天无绝人之路。”老仆仍一脸疑惑。文登敖不再卖关子:“你看这柜子有多高?”老仆道:“大约七尺吧。”文登敖扳着手指:“七尺加七尺,一丈四,再加三尺,就到房梁了,何愁出不去?!”立刻叫老仆将梯子靠在大柜侧,然后吹了灯火,悄悄地等着。到了半夜,听见外面看守的家丁,靠在锁上的门边响起鼾声,巡边的脚步声也停了。两人拎起包袱,悄悄顺着梯子爬上柜顶。再把梯子拉上柜顶,靠稳在墙上。老仆先上,梁边刚到腰间,稍使点劲,便翻到梁上坐好。文登敖也小心翼翼地爬上去。老仆刚想转身,文登敖示意,两人再用预先系好的绳索把梯子扯上来,铺在梁间,站起来稳稳当当。然后动手拆那渗水的瓦片。
      果然,那搁瓦的板子已有点朽,用手悄悄地使劲,便裂了缝口。怕弄出响声,使的都是阴劲。撬松最上面一片瓦,一丝凉风透了进来,二人汗湿的脸孔,顿时无比的畅快。终于,可以探出身子。雨已停,只有夜风吹着开始落叶的银杏,增添了几分凄惶。梯子也一并拉了上来,刚好架在银杏树干,趁着天黑云暗,爬过梯子。又将梯子立在墙头,顺梯而下,再放下梯子,就稳稳地落到地面。文登敖示意,将梯放倒在对面转弯的墙角,这样,严世蕃就难于判断,两人如何走脱。辨清方向后,老仆正欲往南走去,文登敖一把拉住,小声道:“切不可往南。明早那厮发觉我二人走脱,还不派人快马向南追赶。我两人早走半天也断无逃脱之可能。”按文登敖的意思,两人向东,再向南,急赴天津。
      天已微亮。两人也走乏了,在一小面摊坐下,只叫了两大碗牛杂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文登敖觉得,这比昨天的佳肴美酒不知好上千百倍。两人直吃得鼻尖冒汗,然后对看着,恍如隔世。文登敖万万想不到,这次进京落得如此光景,复职不成,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师,无端生出一种又爱又恨的感情。归途迢递,幸好出门时多带了银两,穷家富路,不然真成了颠沛流离之旅。现时的心情,只觉得是身在异乡,郴州才是家乡,急急吃完面,就雇了车,往天津而去。
      严世蕃这天没有上朝,起来已是太阳高照。信口问家丁:“那文老家伙如何?”家丁正欲去问,一家丁跌跌撞撞来报:“人跑了,昨夜就跑了。”严世蕃来到厢房,只见人去房空,屋顶开了个大洞。应是有人来救,严世蕃想:二人又没武功,怎能从几丈高的屋顶飞出去?如若有人来救,他又如何得知,两人关在此处?莫非有人走漏风声,但才两天功夫,走漏风声也不会快到如此地步。总之就是想不透。事已至此,只有派人去追。于是,差人快马往南追赶。稍顿,他又想:我想得到,未必这老儿想不到,万一他另择路出逃,我岂不白费气力?又急修书一封,差人急送天津府,务必截住这惊弓之鸟。
      文登敖眼看到了天津城门,揭开帘儿向外打量,直觉气氛凝重,城门口有几个捕快模样的人,正打量着进城的各式人等,如搜寻猎物之状。心下一惊,便叫马车停于路边一茶摊处,付了银两,叫马车自回。吃了一回亏,万事不得不小心,管他捕快是否为我而来,我决不犯危涉险。两人喝过一碗茶,从小路绕道南门。仔细观察,情势如同西门,这天津城是不能进了。于是在南门城外,另雇一马车,往苏杭方向疾走。这样一绕,路自然远了不少,没有一个月很难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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