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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egin with-起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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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Ⅱ -Begin with-起始
“右外野!”
“中场高飞!”
“投手身前!”
“三垒附近!”
学校里曾经有人说过,所谓最为活力充沛的棒球部,不仅只是因为在那些称得上是可怕的训练量之后还生龙活虎的各名部员,还因为部内最为天然的那名四棒永远不失元气的呐喊声。
而总是在各个赛场上蹦来跳去的这个小个子,也的确能给很多人一种“啊,这才是运动啊”的感慨。
“田岛君,今天也精神满满呢。”百枝戴上西浦队的球帽,向一边的莜冈索要考勤表。
“是。……阿部君在佐崎医生那边治疗…花井君,三桥君,冲君,巢山君和西广君都到了,马上就能开始训练。……”
“啊啦,荣口君呢?”
“他说身体不太舒服……打电话来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可能感冒了吧。”
“是吗…今天能来的有六个人呢……”
百枝叉起腰望向操场。
“……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正常出席训练的,可能就只有田岛君了吧……”
呐,有没有想过死?
阿部在做腿部复健时被脑中贯彻了回音原理的噪声扰至心烦意乱,这被佐崎医生看在眼里。当天的治疗结束后的翌日,阿部认真翻看病历表才发现病状一栏被加了个小小的“平衡感微弱丧失”,他一头雾水时门铃尖锐的鸣叫起来,门后是满脸堆笑的医生。
他这才反应,当时与冲入本垒的跑者剧烈撞击时,自己的左耳好像有与地面有了一瞬间的亲密接触。
可是他无法直面对方,大脑当机的同时他回忆了三桥在桐青战时影响了全场的那股血脉膨张的兴奋感,以及榛名在冲突中总是竭力保护着的左腕。
六回战,西浦会被迫弃权。
夏大的,终结。
紧皱眉头的花井在滨田面前吐出最后一个字,他身后站着百枝与志贺。
田岛跑回本班教室叫几乎不敢动弹的三桥,其他人全数精神恍惚,即使将发球机的发球时速调至110也打不出像样的安打。
水谷意外死亡,泉失踪。
两方家长都已到学校闹了不下三次,更甚者还带领庞大的亲属团堵塞在校门口。校方封锁了水谷跌落的挂有“待休整”标志的天台,承认为此学生的死亡负责并赔偿,却迟迟未对泉孝介的失踪进行半点声明。
“…我知道了…也就是需要临时队员是吧?…我会试试的。”
棒球队的成员走后,滨田揉了揉肘关节。他期望过,却从未将能够再次站上棒球场这件事搬进现实中来思考过。
况且,他所要站的位置是中外野--那个他不可爱的后辈奋力拼搏过的地方。
手指上用了些力,关节附近的皮肤中嵌入了指甲的疼痛。
他焦躁不安,莫名的愤怒在逐渐蔓延,侵入什么的四肢百骸。
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荣口钻出被窝。
柜子和冰箱里塞了不少姐弟三人闲暇时买来的零嘴,他从中挑了一袋方便面,打开包装袋放好各种作料。干等了十来分钟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连水也没烧。忙乱中,他的额头狠狠撞在了壁橱上,顿时浑身酸软。
他瘫坐在地上。
[光是撞到头已经这么痛了……]
他的右手在身旁摸索,无意识的。
[…水谷死前会有多痛呢?……]
脑内的时间轴正在扭曲,一片蓝色的天地,他站在高处,凝望水谷由水平面开始逐渐下落的过程……
[不对!那时候水谷还活着……]
……尸体由下肢开始逐渐分解,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毫无停势……
[但是…是我杀了他……]
当所有的一切碎裂在地面时,血迹上只残留了水谷不完整的半边头颅。
恰好露出滴血的左眼的头颅。
他还在望着自己。
‘叮铃——’
“喂,荣口!……荣口?……Sa—ka—e—ku—chi—~~……真慢啊,在干什么呢?”
田岛伫在门口,为自己在练习时突发的不安而耿耿于怀。
他掏出手机,拨出的电话许久无人接听。
他随意的用脚揣了下门,随后,瞪大了眼睛费解的看着它渐渐打开。
“荣口?……”
田岛大步迈进餐厅,荣口的后背与墙紧贴着,低垂着头仿佛像个认错的孩子。
他右手上的金属器具静静卧倒,流泻着本不应现身于此的血色流光。
……这是什么?
三桥回家的途中路过荣口家门前。
今天的训练中可以看出所有人都还未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上恢复过来,即使是田岛君,也和平常的田岛君有些微的不一样。
他的眼角稍稍往右瞥了一点,因看了房门大开的荣口家而楞在原地。
肖含上一枝烟,还没点燃就被凛夺去。
“要抽就滚到外面去,这里禁烟的。”
“好啦,我知道了……”
规则而乏味的铃声响起,从桌上抓起随意丢在一边的手机,十八岁上下的女子接听的动作流畅而干脆。
“肖,有活干了。之前的那出坠楼案。”
“坠楼案…DE,那不是单纯的事件吗?就算真是案件,嫌疑人也已经处理了的说……”
“那是长官擅自处理的吧。”凛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百叶窗边的消瘦人影,“…后续事件出现了,好像又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呢。”
斜靠在窗边浅眠的少年睁开了双眼,晕入泛黄光辉的百叶窗下可以清晰的窥见他墨黑色的右眼。
“……又有人死了。”
—田岛悠一郎—
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五个。
总共十一人。
这是一个普通家庭所无法想象的数字。
按长辈的话来讲,田岛家奉行运动精神,所以每代人身体都很好。但对我来说这些根本无所谓。
即使被别人夸奖为天才,不擅长的东西依旧一样。就算作为体育特长生被各家学校招揽,每门考试都会挂红灯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所以又怎么样?
所以他有些怀念美丞战时顶替阿部上场的经历,虽然明明知道那时的自己只是替代品。
毕竟,他们的投手三桥从未信任过作为捕手的他,而只是将他看作最靠得住的四棒。
所以他有些想知道。
就如一向嘴巴坏脾气软的阿部隆也被迫坐回选手区时一样,就如西浦的投手独自扛下整场比赛时一样,就像自己出自本能的夺下已然逝去的荣口手中的剪刀时一样:
三桥廉将自己误认为凶手后流着泪的疯狂,仅仅是干这一件事,需要的勇气与觉悟,到底要有多大呢?
我不知道。
对了,因为他只是三桥廉而已。
不是廉廉,不是三桥,不是投手。
对方只是Mihashi Ren,仅此而已。
他的意识正在沉入无限的深海,不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