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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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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周安平带着林夏夏一直在路上走一会儿,随便坐一趟公交车,换乘了不知道几趟公交车,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林夏夏跺跺脚,今天运动量过大,脚底每走一步都酸疼,“安平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安平:“火车咱们是坐不了了,去了被看到肯定会被送回东湖。”
林夏夏:“那咱们打车?”
周安平注意到林夏夏一直不舒服的动脚,带着他找了个路边的石凳坐下,一边在手机上查路线,一边说:“咱们俩打车不安全,明天去坐汽车。河阳到九龙坐汽车两个小时,明天我们坐最早的一班车,上午就能到。”
林夏夏累的不行,坐在石凳上解放了双脚,才觉得舒服了一些,“那今天晚上咱们怎么办?住酒店可以吗?”说着,他小心的看一下周围,凑到周安平耳朵旁边,小声说:“我书包里还有钱。”
“咱俩不能住酒店,住酒店需要身份证,咱们两个未成年,肯定会吸引人注意的。”周安平被痒的摸了一下耳朵,“得找个小旅店,不登记身份证的那种。”
周安平拿手机看看地图,在附近找小旅馆,幸运的是他们俩胡乱乘车到的这个地方有一个高职学院,附近有一些小旅馆。查完了,周安平把附近的地图都记个大概,赶紧把手机关机,快没电了。
休息了一会儿,周安平和林夏夏就去找今天晚上住的地方了。可惜连续找了几个,都需要登记,两个都累了,只好先去吃饭。
有学校,吃饭的地方也不少,两人找了个地摊,凑活着吃了两碗面。然后在一个很窄的小巷子里找到一个旧旅馆,老板是个秃顶男人,给了房钱就给钥匙。
虽然这地方破的跟它叫旅馆都是抬举它,但起码今天晚上两个人不需要露宿街头。拿着钥匙两人上了楼,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中间的位置。
房间一股异味,好像是卫生间传来的,没有普通旅馆的雪白的床上用品,乡土风的被褥铺在床上,看不出干净不干净,窗户不知道多久没擦了,蒙着一层灰。
周安平打开卫生间看了看,瓷砖都黄了,洗漱用品一概没有,不由得感慨一声,“怪不得这么便宜。”
拍拍跟在身后的林夏夏的头,“早点儿睡,咱们早点儿走。”
“哦。”有良好卫生习惯的林夏夏听见这话就越过周安平进了卫生间,想要洗漱,结果仔细看了三遍卫生间,也没发现洗漱用品,不由的问在屋里躺在床上的周安平,“安平哥,没有牙刷牙膏,怎么洗漱啊?”
“洗把脸算了,将就一下。”周安平没脱衣服躺在床上回答。
林夏夏有点儿呆呆的站在洗手间镜子旁边,想了想,先洗洗手吧,突然发现书包还背在身上,摘下书包放在房间唯一的凳子上,乖乖的去洗手间洗了手,洗了脸,“安平哥,没有毛巾!”
周安平躺在床上仰天长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拿起桌上半卷大概是上任房客留下的卫生纸,扯了一段,塞给林夏夏,“用这个擦。”
……
拿着卫生纸,林夏夏仔细的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冲着镜子呲了呲牙,到底还是觉得别扭,忽然想起自己书包里好像还有一盒口香糖,从书包里找出来,自己吃了一颗,然后拿着给周安平:“安平哥,给你,当刷牙了。”
周安平用凉水胡噜了两下脸,甩甩手上的水,接过口香糖倒出来了一颗吃掉。
这一天,两个人都够累的,所以将就着洗完脸,就准备睡觉了。房间只有一个大床,林夏夏睡靠里的一侧,周安平睡靠外的一侧。
睡觉前,林夏夏还准备脱衣服,周安平赶紧阻止:“穿着衣服睡吧,这床上用品都不知道多久没人洗过了,还是穿着衣服睡干净些。”于是林夏夏刚解开的扣子,又给系了回去。
大概是今天累过了头,加上精神上的亢奋,两个小家伙躺在床上一时间都没睡着。纵然幻想过总有一天会离开那个名义上的家,但他们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以至于做到的时候,白天还没什么,晚上静谧的夜里就不由得开始担心。
林夏夏翻个身,由平躺侧向周安平,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映出窗口透进来的灯光,一眨一眨的,“安平哥,我们不会被抓回去的,是吧?”
黑暗里,周安平其实也有些担心,但是他作为年纪大的一个,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保护者角色,“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汽车站,很快就会到九龙。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外公外婆,再去少林寺。”
伴着街上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何时,终于安静的睡去了。
就在两人在破旧的小旅馆安眠时,林朗已经绝望了,他坐在路边,即使身着西装皮鞋,依旧狼狈不堪,林夏夏就像抛入河水的一粒小石子,散入茫茫人海,找不到踪影。钱唯尚已经得知林夏夏逃跑的事,放了狠话,说他得罪了刘董,让他等着破产吧。
另一边,接到火车站工作人员报警的派出所民警,两位民警在接警后,前往火车站了解情况后,然后联系了林朗,可惜作为父亲,林朗含糊其辞,拒不说出孩子离家出走的理由,而且以寻找孩子的理由,很快挂了民警电话。
没办法,虽然知道的情况不多,但是一个青少年和一个儿童离家出走,还来到陌生城市,肯定是存在危险的,两位民警仔细查了交通路口的监控,终于发现两个孩子上了一趟公交车,然后调取公交车录像后发现他们在六站之后下车,然后就又暂时失去踪迹。
两位民警开车前往他们下车的地方,开车在附近道路上仔细地寻找,同时联系林朗,这个离家出走孩子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主动跟他们警方联系过。
林朗接到电话,从颓废的状态里缓过来,心里发狠,一定要找到林夏夏这个小贱人,找到他没准儿事情还会有转机。想通了,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民警所说的地点。
可惜的是两个民警和林朗找到深夜,也没有找到林夏夏和周安平,只是从监控里发现他们又上了一趟公交车,然后失去踪迹。
深夜,两个民警只好回派出所休息,顺便将林朗送到路过的宾馆,暂时住宿一晚,明天继续找,路上坐在副驾的民警问林朗,“林先生,你今天再想想孩子大概会去哪里吧,咱们河阳市虽然不大,也有几十万人口,如果不知道孩子离家出走的目的,真的很难找。”
林朗阴沉着脸坐在后座,手里紧紧攥着已经没电的手机,想着林夏夏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他目前真没有什么头绪,他向来不关心林夏夏这些事情的。
见他没有回答,民警估摸着他大概真想不出来,“那你认识跟你儿子一起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吗?或者问问对方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林朗猛的抬头,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林夏夏不是一个人离家出走,据他所知,林夏夏在学校已经没有朋友了,他就说林夏夏自己没胆子离家出走,肯定是有人唆使鼓动,“是谁和林夏夏一起?”
“你都不知道你儿子不是单独离家出走的?”民警质疑的眼光看了看这位明显不负责任的孩子父亲,这半晚上一块找孩子,民警总觉得这男人有些怪怪的。
“我……我一直忙着找他,根本不知道是有人跟他一起,还担心他自己遇到危险呢。”林朗低头,貌似羞愧的样子,“是这样,我工作忙,他母亲又去世了,都是我关心不够……”
民警只好不再追着这个话题说什么,把手机递给他,“这是火车站给的监控截图,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在火车上两人就是在一起。”
林朗接过手机,可惜监控明显像素不够清晰,只能看清楚是个少年,看不清楚长相,比林夏夏大这么多岁,肯定不是同年级的,“我不认识,可能是在外面认识的小混混之类的。”
民警拿回手机,“那就暂时没什么办法了,你有想起来的线索再跟我们说。好了,今天先休息吧,回所里我们会继续跟进这件事情的。”
警车停在路边,林朗下了车,去宾馆开了间房,先跟服务员要了一个充电器。
深夜的宾馆十分安静,林朗乘电梯上楼,找到房间,进了房间先充电,然后脱了衣服简单冲了个澡。
出来之后,手机已经充了一部分电,可以开机了。先打电话告诉秘书自己这两天不在公司,一切照常运行,不久就会回去。又打了个电话给钱唯尚,说尽软话,当孙子似的求了半天,又许诺了不少好处,钱唯尚才答应在刘董面前给他说情,前提是赶紧把林夏夏找到。
挂了电话,林朗坐在床边捂着脑袋坐着,深深地吸口气,林夏夏这个小贱人究竟会去哪里呢?忽然,他想起一个地方,这里离他妈那个贱货的老家不远,这个小贱人不会是想找那两个老不死的吧?